果然。
程锦放缓呼吸，自然的回身，眼眸微转，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少女的唇角翘起，双颊显出浅浅的梨涡，仿佛盛满了蜜糖的甜，让人看到便忍不住想要探寻其中的滋味。
“程锦，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嗓音仿佛裹挟着冰霜，程锦掐了下手心，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厉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歪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您是个好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帮了我大忙一直到现在……”她目光落在盖着薄毯的双腿，“而一个好人，不应该遭受这样的痛苦。”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大手便直接伸到她面前，带着冷意钳着她的下巴。
“把你眼中的同情收一收，除非你想死。”
厉君卓薄唇微启，眼尾泛起一抹红光，“家破人亡，一朝沦落，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程锦，这样的你居然来同情我？是什么给了你勇气，愚蠢吗？”
程锦手中的东西掉落，她伸手去扯他筋骨分明的手腕。
昨夜的伤痕显现，她也是疼痛的，否则眼中不会含满泪水。
“抱歉让你不开心了，厉先生，如果你觉得我的愚蠢碍眼，那我以后尽量学着聪明点儿。”
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不要钱似的，顺着脸颊低落到下巴，打湿他的手背，带着一股灼痛的触感。
厉君卓说的没错，她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么，没有沈家，还会有张家李家，刹那间，程锦有些后悔找上厉君卓，可很快她便又坚定信心。
和贪婪没有底线的小人相比，厉君卓哪怕再恶再坏，他是有原则有底线的。
她脑子不算很聪明，但也只能逼着自己一步步去琢磨，还好有那么点儿先知先觉的经历，在程锦看来，有原则的恶人对待敌人绝对是毫不留情的，可是对和他没有威胁甚至一心想要帮助他的人，也许会留下几分香火情。
她先付出再说，甭管他乐不乐意接受，就像放血制成的药油，已经用了，这人情已经是担着了。
下巴以及脸侧都传来些微的痛感，眼下程锦将脑子里的容量搜刮个干净也不知怎样应对才算更好，那就只剩下一招——
哭。
前世有喜欢他的男人说过，她哭起来的时候最让人产生保护欲，只要她一哭，什么都想要给她。
程锦虽然不懂男人的脑回路，但也不妨碍她努力学习并且使用上。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掉落，仿佛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委屈和亏欠。
泪珠也打湿了她的伤口，手指开始轻轻颤抖。
厉君卓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面上依然没有表情，只眸色转为幽深，“最后一个机会，你想要什么。”
程锦突然福如心至，这一刻，她好像读懂了厉君卓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他看到了她制作药油的付出，觉得要等价交换？并不牵扯其他？
一个有原则的大佬，脑回路很有可能是这样。
她脑海中千回百转，可对方却已经完全没了耐性。
“3、2、1——”
“我想要我哥哥程易的消息。”
她瞪大眼睛，仔细的盯着他的反应，关乎到程易，紧张到连呼吸都要停止。
毕竟之前的邮件没有回复，她试过很多次都没办法通过正常渠道联络上程易，可是距离程易受伤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程锦内心焦灼无比，每每想起便觉得仿佛整颗心被架在火上烤，又如同在油锅里煎。
所以这一刻，她顾不得装傻卖蠢，也顾不得引起厉君卓的警惕，直接脱口而出。
如果厉君卓不是故意耍她，那么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她想赌一把。
果然，厉君卓松开手，眸中的厉色稍缓。
看到她有些泛青的下巴和哭到忍不住打嗝的模样，还带了一丝兴味。
“知道了。”
他微微颌首，示意她离开。
程锦走到门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问其他的，其实她内心甚至想要抓着厉君卓狠狠地摇晃。
需要其他消息吗，到底需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准信儿等等。
直到回到房间，她吃痛的去照镜子，看到下巴上明显的两个手印，才忍不住无声咒骂，手那么粗糙不晓得吗，不是自己的肉不心疼……
好在刚才掐下巴给小睡莲贡献了一些些的营养液，否则她可太亏了。
等等。
她关门之前那男人怎么说的？
“你的哥哥可真多。”
当时脑子里太乱以至于根本给忽略过去了，厉君卓突然说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她就程易一个哥哥呀……不会吧，联想到自己平时对厉君卓身边人的称呼，程锦佛了，连这个都要计较，总不可能是吃醋吧？
不，不对，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厉君卓看不惯她拉关系的做法。
那就不做了？
不可能，想要抱大佬的金大腿，不和身边人打好关系怎么行？她一个刚来的，万一哪里不注意，被人进了两句谗言，怎么斗得过根基深厚的，分分钟就完蛋。
以后她会注意的，不当着他面儿叫好了，私底下爱怎么拉关系就怎么拉。
想到这里，她立马给自己打气，今天被大佬搞得这么惨，肯定要趁着这些痕迹快速消失之前出去走走，也要让别人知道知道她一个失了双亲无依无靠的可怜少女，现在落到大佬手里还惨遭虐待……
周妈是第一个发现的，心疼的不行。
“这是怎么搞的，多好的小脸儿，哎呀。”
别提程锦这会儿眼睛还红红的，摇摇头，“没什么，是我没做好，惹厉先生生气了。”
周妈这下就不赞同了，男人怎么能对女人动粗呢，更何况对方还是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别怕，先生可能这会儿心情不好，周妈给小锦做点好吃的多补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要眼神活泛点，见事不对赶紧溜，来找周妈，千万别硬顶着挨骂，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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