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不想去城外赏景,可老太君和郡主娘娘特意派人通知她,让她一道出门游玩。
时间定在三日后。
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如果不是看透了一切,纪明珠还真以为长辈是在关心她。
轻笑一声,眼里满是讽刺。
无非就是不想落人口实,做表面功夫罢了。
纪明珠心生疲惫,她没做对不起谢家的事,可她的存在却让某些人如鲠在喉。
不吐不快。
这一刻,想要逃离的心更加迫切。
纪明珠告诉自己,再等等。
等翻过年,便是柳暗花明。
待下了扬州,不管和元家哥哥能不能成,她都不回京城了。
嫁人也好,自立门户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
纪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这个想法对不住姨母。
但离开谢家,离开京城,总好过让姨母为难。
自己也能舒坦些。
……
之前喝醉酒,谢云瑄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胡话。
心里忐忑,特意去找兄长询问情况。
得知他胡言乱语,吓走了明珠,谢云瑄更加不敢面对她。
就怕从明珠的眼里,看到对他的厌恶。
正好听闻老师来京,就住在城外的别院,谢云瑄借口和老师探讨学问,直接搬去了城外小住。
看那架势,不到过年是不回府了。
家中男儿上进,老太君高兴还来不及,也就没强求他去赏景,顺便相看姑娘。
正好,翻过年就把纪明珠许出去。
这是老天都在帮谢家,不给纪明珠攀高枝的机会呐。
老太君心里高兴,连带着看纪明珠都顺眼了几分。
接下来几日她来鹤舞堂请安,不仅没为难她,还送了人一匹布,用来做新衣裳。
转眼就到了出游之日。
看到谢云峥的时候,纪明珠很是意外。
以他的脾气,应该对这种活动避之不及才对。
转念一想,谢云峥今年已经二十又三,想要娶妻生子也是人之常情。
上辈子有她这个绊脚石,误了他和别家姑娘相看。
这辈子她主动退出,如今的局面也是合情合理。
视线只在谢云峥身上停留了一瞬,纪明珠便钻进了马车。
车帘落下,以至于她没看到男人投过来的视线。
谢云峥出府办事,看到纪明珠和谢云菱,还有府里的其他庶妹,这才想起母亲和他说的事。
他对出游没兴趣,对相看姑娘更没兴趣,当时便左耳进,右耳出。
事后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会在府门口遇到她们。
回想纪明珠视他如空气的样子,谢云峥莫名有些想笑。
好歹他也帮过纪明珠,这人就是如此回报他的。
连问好都没有,礼仪算是白学了。
下颌绷紧,问:“我站的位置不对?”
“啊?”
天水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位爷是何意。
正想请主子明示,人已经上了马车。
矜贵的背影透着凉飕飕的冷气,瞧着心情不太美妙。
天水愈发摸不着头脑,谁又招惹这位爷了?
谢云峥的马车一动,后边的纷纷跟上,都以为世子爷和他们是一道的。
纪明珠和谢云菱同乘一车,紧随谢云峥的马车之后。
以至于意外发生的时候,她也跟着遭了殃。
“让让!”
“快让让!”
“……”
一辆马车从城门方向驶来,拉车的马突然失了控,横冲直撞,朝着谢家的车队撞了过来。
路上的行人吓得尖叫,孩童大哭个不停,小贩的摊子被撞飞……
惊呼声,碰撞声,此起彼伏,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失控的马车没有停下,飞快地往前冲。
负责给谢云峥赶车的,是府里最有经验的车夫。
车夫反应迅速,立马改道躲过撞击。
如此一来,被撞的就成了纪明珠和谢云菱的马车。
“咚”地一声,纪明珠的头狠狠撞在车壁上,顿时头晕目眩。
出于本能,她紧紧地把谢云菱护在怀里。
马儿受了惊,也跟着横冲直撞了起来。
车夫死死地拉着缰绳,失控的马嘶鸣着扬起前蹄。
车厢里的人再次狠狠地撞在车壁上。
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蔓延至四肢百骸。
纪明珠脑袋里一片空白。
除了疼,再也感受不到别的。
路边的行人惊呼个不停,场面越混乱,拉车的马就越暴躁。
鼻孔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不停地踱步,想要挣脱缰绳的控制。
车夫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吹口哨示意,也没让马儿安分下来。
谢云峥快速钻出车厢。
犀利的眼眸眯了眯,毫不犹豫掷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破空声响起,电光火石之间,匕首没入了马的要害之处。
发狂的马儿轰然倒地,进气多,出气少,显然是活不成了。
车厢侧翻,纪明珠颠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但她还是紧紧抱着谢云菱,护着她的脑袋,没有松手。
谢云菱被吓哭了,“明珠姐姐,你有没有事?”
说着,从纪明珠的怀里出来,想要检查她的情况。
纪明珠哪哪都难受,但她不想让谢云菱担心。
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我不信,你脸都白了。”
先一步爬出车厢,谢云菱朝纪明珠伸手。
“明珠姐姐,我拉你出来。”
纪明珠把手搭了上去,可刚撑起上半身,脑袋就一阵眩晕。
“咚”地一声,又跌了回去。
谢云菱是真的吓坏了,她不敢再碰纪明珠。
只能惊慌失措地喊,“快去请大夫!”
磕了碰了的人不能随便移动,不然会造成二次伤害。
金子看自家表姑娘疼得冒汗,眼睛紧紧地闭着,就知道情况很严重。
撒腿往街边的医馆跑,生怕大夫来得不及时,会酿出严重后果。
谢云菱急得落泪,“明珠姐姐,你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
心里自责不已。
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明珠姐姐不会伤得这么重。
纪明珠浑身难受,却不忘安慰落泪的人儿,“我缓缓就好了,你别哭。”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若非耳力好,可能就被嘈杂的声音掩盖了。
谢云峥犹豫了一瞬,还是往侧翻的车厢走去。
纪明珠是和谢家人一起出来的,坐的又是谢家的马车。
作为继承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关心纪明珠的情况。
“阿峥!”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云峥停下脚步,下意识回了头。
最先失控的马车里下来个穿素衣的女子。
梳着妇人发髻,面容憔悴消瘦,额头上的血迹格外显眼。
她似笑似哭,“好久不见,只是……我好像又给你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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