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乱 初见·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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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苑·凝香阁

  蝶千寻来百花苑已经有半个月,住在百花苑的凝香阁里,每日只需傍晚出去百花厅弹奏琴曲,其余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倒也自由自在。

  凝香阁里散发着一股甜香,是蝶千寻喜欢的桃花散。只见她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素面未施脂粉的自己,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她真该嘲笑自己,差不多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杀手,还在为自己的梦魇而挣扎。现如今却藏身在烟花柳巷之地,成为一名风尘女子,这角色的转变到现在她还在觉得有点惶然不知所已。

  这么想着,她拿起细毛笔沾了一些淡粉眼膏,沿着睫毛根部细细画了一条眼线,顿时美目凝光,更显光彩。再轻轻用粉扑在两腮扑了些胭脂,淡淡而不浓郁。用螺黛描了眉,更显娇媚。嘴含轻红彩纸,为唇添色,最后再用细毛笔沾上嫣红凝脂在额头点砂,便算完成了妆容。

  她换上一身藏青襦裙,再披上一件透纱外衣。束起一半头发绾成髻,再选上两支金色的莲花步摇,细长金丝上缀着莲花朵朵,走起路来步拽生姿,煞是好看。再坠上珍珠耳坠,简单而美丽。

  她看着镜中妆后的自己,不禁皱了皱眉。还是太素了,想必出去又得被杜花娘一顿好说。她生性爱素雅,平时在湄玡谷都不甚打扮,现在穿金带玉,还描眉画眼的,实在是扭捏的很。不过就如杜花娘说的,现在自己是百花苑的头牌花魁,不穿好看点,怎么混。

  她轻叹一口气,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抱起‘冰魄’,向正厅走去。

  百花苑·百花厅

  蝶千寻抱着琴,正想往正厅花台上走,却被一名大汉拦住了去路。

  “蝶姑娘稍安勿躁,花娘正在前头会客”大汉说。

  蝶千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所谓的会客,不过是杜花娘每晚的惯例,就是在蝶千寻出场前,向台下的来客们收取费用,竞争靠前的位置。最前边的可以近距离欣赏蝶千寻抚琴的姿态,要价颇高,一百两起价。每晚也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那大价钱,坐在台下,隔着纱帘听她抚琴。这不得不说,是‘冰魄’琴的魔音实在是厉害。

  “您请进。”过了半刻,大汉撩起竹帘,示意蝶千寻可以进入前厅。

  蝶千寻迈着步子,慢慢步入前厅,这时也是惯例的,会听见一阵远比杀猪还凄厉的叫声。

  “蝶姑娘!蝶姑娘!这边,看这边!”

  “这边才是,你个王八蛋,挡住我视线了。”

  “哎哟,你们别推挤啊,踩着我的脚了!蝶姑娘,这边这边!”

  “……”

  蝶千寻视若无睹,自顾自的上了花台,摆好琴,便**不动。台下的人什么时候安静,她就什么时候抚琴。

  “生气的样子也这般好看呀。”台下一个男子托着腮,痴痴的说。

  “你个狗眼也看得见人家生气不生气?呸!”另一个男子不屑的说。

  “你!找打不是?”男子听了忍不住就想撸起袖子。

  “唉哟,两位客官,你们是花钱来听曲的,又不是来干架的。要打的钱留下,你们自己到外边解决了再来。也不看看周围大家都在等咱们的花魁抚琴呢。”说话的是杜花娘,边说边挥了挥手上的丝绢,一副厌恶的模样。

  那两人朝四周一看,果然,全花厅的人都望着他们俩,一脸的鄙视。两人只能乖乖禁语,再不说什么打架不打架了。

  蝶千寻来百花苑半月,日日都这种光景,实在是腻烦得很。见台下人终于静了,便弹奏起曲子来。

  一曲弹罢,蝶千寻操起琴,就想离开花台。这时台下有人大声喊:“不许走!”

  蝶千寻循声望去,看见是一名衣着华贵,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好笑的八字胡,满嘴肥油,想必刚吃饱喝足的样子。

  “哎呀哎呀钱老爷,您可吃饱可满意啊?”杜花娘见状,赶紧迎了上去。

  “放你个狗屁!满意?我可是花了五千两才投得这台前位置,这么弹一首曲子就想走了?你当老子好忽悠啊?啊?”那胖头男人不依不饶推搡着杜花娘。

  蝶千寻心里冷笑,好你个杜花娘,就这么一个靠前的位置硬是给炒到了如此高价,看你怎么圆场。蝶千寻索性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哎哟,谁说就这么没了啊,我们的蝶姑娘啊,要中场歇息一下的嘛,喝口茶,吃点点心,换件衣服不是。我又怎么会让您扫兴而归呢。来来,咱先喝一杯酒,我敬您。”杜花娘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老子今晚不走了!杜花娘!你个老妖婆,本大爷今晚就要那花魁头牌伺候,什么卖艺不卖身,我呸!贱人就是矫情,老子多的是钱,还怕买不来一晚的伺候!?”胖男人越说越兴起,他周围的手下听见此番话,也都不怀好意的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钱老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百花苑其他的女宾您随意,哪个不愿意伺候您呀。可咱的头牌花魁是什么人?千年难得奇女子啊,又怎么能是您一个人的呢。就算她肯,我肯,其他的宾客也未必肯呀,大家说是不是。”杜花娘果然老辣,把一个人的事摊到了千万人身上。

  “对呀对呀,怎么是你一人的,这不是道理……”大家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老子不管!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让道!老子有的是钱你们都给我滚!”那钱老爷伸手往衣衫内摸索,摸出了一大叠的银票。

  “老子今晚就买了这花魁,你们谁敢啰嗦的小心老子用钱砸死你们。”钱老爷越说越激动,简直是目中无人。

  蝶千寻在台上默默看着这幕,要是之前,她肯定在几秒之内就秒杀这胖子了,还需在这听他说这些狂妄的话语?蝶千寻想好,要是杜花娘搞不定这胖子,她就找机会解决掉他,反正杀他一个这个世界反而变得美好了,何乐而不为呢。

  正当下边乱哄哄闹成一锅粥的时候,一把好听的男声生生止住了哄闹。

  “什么人这么狂妄,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蝶千寻隔着纱帘,看见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缎青长衫,头戴素冠的男子,样貌看得不甚清楚,但是从衣着、步履看来,是一个翩翩风度的公子哥儿。

  那钱老爷听见有人叫板,扭头望向那公子哥,上下打量起来。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居然敢来出言冒犯!”钱老爷凑近了那男子,态度凶狠。

  男子却不慌不忙,撩起长衫在酸枝木椅上坐下,说: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屑知道。”

  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钱老爷是朱雀城有名的大富,朱雀城的粮行就是他经营的,主管着一座城的米粮。平日里欺行霸市,是朱雀城臭名昭著的人,百姓平日里都敢怒不敢言。

  “好你个黄毛小子,语气挺大哈!待你爷爷我教你什么是做人的规矩。”钱老爷说完便使了个眼色,身旁的手下便一拥而上包围住那青衫男子。

  男子也不是可欺负的主儿,他身旁的随从也随之与钱老爷的手下扭打起来。不一会儿青衫男子的随从便占了上风,钱老爷的手下被一个个扔出了百花苑,躺在苑外的地上直哼哼,半天爬不起来。

  青衫男子仍旧在椅上翘着腿,轻摇纸扇。钱老爷见到这种状况,气焰一下消减了不少。

  “怎么,你的手下就这般能耐?”青衫男子合上纸扇,戏谑地说。

  “你……你……你等着瞧,老子定回头与你算账!”说完那钱老爷夹着个屁股灰溜溜的跑了。

  “哎,好了好了,这下好了,大家都继续玩乐啊,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大家尽兴的玩!都别围住了啊。”杜花娘见事件平息了,忙招呼人群散开,一边走到青衫男子身旁。

  “哎哟,这位少爷我是第一次见,不曾来过百花苑吧?”杜花娘一脸的媚笑。

  “刚刚我错过了你们这头牌花魁的节目,不知可否安排我重听一遍曲子呢?”青衫男子客气的说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过……也得问问姑娘是否愿意呀。”杜花娘摇着扇子一脸奉承。

  青衫男子使了个眼色,身旁的随从递过一张银票给杜花娘。

  “这里是五千两银票,不知道是不是够资格了呢。”青衫男子微微笑着。

  “够!够!姑娘也答应了。您请到偏厅稍后,我与姑娘安排一下,去去就来。”杜花娘说完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蝶千寻也早已下了花台,刚刚发生的情景都被她在后台看了去,包括说要再一次抚琴。虽说她很不屑杜花娘那贪婪的敛财方式,但是她也很好奇,这个男子,到底什么来历。

  当蝶千寻出现在偏厅时,厅里就只有那名青衫男子,正低头喝着茶。

  蝶千寻在桌案前坐下,摆好琴,隔着纱帘,看见青衫男子似乎也正望着自己。

  “公子想听什么曲子?”蝶千寻轻声问道。

  “随便。”青衫男子自顾自的说。

  蝶千寻便弹奏了一首‘花奏曲’,如百花齐放,琴声缭绕三日不散。

  一曲弹毕,蝶千寻抬头望向青衫男子,发现男子仍旧悠然喝着茶,心下一惊。这男子定是内力极强的人,居然对‘冰魄’的琴音无痴醉之态。

  青衫男子见弹完了,举起手鼓起了掌。

  “不错,我难得不见有人能弹出如此精妙的琴音,看来这次我没白来一趟。”

  “可是我见公子并不是特别的赞赏,应该是我弹得不好。”蝶千寻小心翼翼的说。

  她在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不会是……摧毁了湄玡谷的高手吧?蝶千寻暗暗摸了一下藏在冰魄琴下的短剑,必要的时候,她要见血封喉。

  “不,在下并不是不赞赏,只是姑娘并没有用心弹奏,不是吗?”青衫男子淡淡的说。

  蝶千寻内心又一惊。的确,她平时对着那些庸俗的人一般都没有使出全力去弹奏,只是应付应付,刚刚也以为这位青衫男子不懂音律,也只是随便弹奏一下,却怎知被青衫男子识破了。

  “实在是抱歉,刚刚那钱老爷与公子的交锋,实在是吓到了我。我现在内心仍没平息,所以一时纷乱之下便没有认真弹奏。为此还望公子海涵。”蝶千寻说道。

  “不打紧,此次我来也并不是为了听你弹琴。不知姑娘可否答应在下一个要求?”青衫男子放下茶杯,直直望向蝶千寻。

  “公子请讲。”蝶千寻纳闷他究竟要什么要求。

  “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观姑娘的面容?”青衫男子依旧直视蝶千寻。

  原来也是一个好色之徒。蝶千寻心里默默说着,嘴里还是说道:

  “既然公子刚刚为我解围,如此小事又怎会却之不恭。小女并不是倾国容颜,还望公子海涵。”说完蝶千寻撩起纱帘,直面那青衫男子。

  蝶千寻默默打量着那青衫男子,只见他器宇轩昂,容貌俊俏,五官如刀刻般深邃,眼神似乎能读懂人的心思,深沉而内敛。蝶千寻不禁被他的眼神吸引住,幸好蝶千寻反应过来,暗掐了一下掌心,清醒了一下,躲开了男子的眼神攻势。

  “蝶姑娘人如琴音一般,绝色。不愧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奇女子。”青衫男子站了起来,背着手,但是接下来的话让蝶千寻大惊失色。

  “虽然我对姑娘百分好奇,但是我主要的目的,还是姑娘背后的那把‘冰魄’琴。”

  蝶千寻一听此话,全身不禁紧绷起来,这个人,他是谁!

  下回预告

  青衫男子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且看下回第六乱转折·太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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