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察觉出了我的不开心,行事越发小心。
我知她怕我迁怒于她,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半月后,她在帮我梳头,我突然开口。
“嬷嬷,我阿玛没了。”
她面上一僵,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把我轻轻搂住。
“我苦命的小格格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开口:“嬷嬷,帮帮我吧。”
......
第二日,天光还未亮。
半梦半醒间,突然有人把我喊醒。
嬷嬷压着声音,急促地唤我:“格格,沈小姐回来了!”
我立刻清醒,慌忙下床,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往沈昔文的房间跑去。
我很担心她。
可我如论如何呼唤都敲不开她的房门。
一连三日,她躲在屋里滴水未进。
我急了,准备直接找人撬开她的门,这个想法刚出现的下一秒刚准备采取行动,门开了。
我突然屏住呼吸。
沈昔文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头发却还在滴着水。
半个月的光景,她瘦得像具骷髅。
仿佛我呼吸重一点,她就碎了。
我走进屋里赶忙关上门,甚至不敢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二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她的头轻轻靠着我。
她真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明明大半身子都靠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园清,他不是人。”
她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口中不断呢喃道: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整个心都揪了起来,眼眶又酸又涨。
“昔文,还有我呢。
“别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这个冬天真冷啊。
冷到了骨子里。
16
沈昔文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她每天依然会笑着面对每一个人,可那笑容再不达眼底。
我总是会想起我们初遇的时候,她说:
“难受时候就笑一笑吧。”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濒临崩溃了,她救了我。
如今我该怎么拯救她呢?
我怕她想不开,每天都会去陪着她。
她边笑边流泪:“我不想哭的,可是我好像控制不了我的眼睛。”
她每掉一滴泪,我对大帅的恨意就多一分。
每次我都等她哭累了,睡下了才离开。
我想过很多种刺杀大帅的方法,但沈昔文总是能看出我的意图,她会按住我的手,说:“还不是时候。”
这日,夜深了我才从沈昔文屋里出来。
谁知在走廊拐角就遇到了大姨太。
她尖着嗓子讽刺道:“哎呦我当谁呢,这不是格格么?”
她每天像只好斗的公鸡,我满心都是沈昔文的情况,压根没工夫搭理她。
看我不接她的话,大姨太觉得被落了面子,言语更加恶毒:“装什么,一个两个看起来冰清玉洁,骨子里骚得很,当女儿不够还爬大帅的床,你们这种人我在上海见多了......”
走过她身边时,她正叭叭说着,猝不及防挨了我一巴掌。
她捂着脸,瞪着眼,“你敢打我!”
我冷眼看向她,“你若再敢说沈昔文一句,我与你不死不休。”
大姨太一向是个色厉内荏的,见我态度强硬,她本想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不知她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立刻恶狠狠道:“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
我气急,立刻与她扭打在一起。
我从小被人夸端庄自持,今日也算破了例了。
“要打滚出去打。”楼梯口突然传出夫人的声音。
大姨太脸上被我挠了道口子,哭哭啼啼去找夫人告状,说是我先动的手。
我的嘴角也被她的指甲划破,隐隐渗出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