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的景是整个顾府最美的，静谧优雅，可位置却偏。
老夫人给萧子染安排的住处她还是很欢喜的，因为西苑离那些少爷小姐们的居所远，平日里耳根清净。
萧子染的衣食住行都被照料的极好，老夫人为了拿到萧家的财产也真是软硬并施。
自从上次倚在门前听得老夫人与顾成丞的对话之后，萧子染的心中的复仇念头从未停消过。
萧子染站在窗前，伸出手推开了窗，一阵暖风迎面扶来，一片半黄半绿的落叶掉落在了窗沿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起风了。”萧子染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
自从那日后司琴就再没有出现在府里，出了事，哪怕院里伺候她的丫鬟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一个个的却是安分了不好。
萧子染抬头，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轻柔的合上了窗，嘴角边勾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就着风，萧子染走向了荣乐堂。
“这茶太淡了，再煮一壶浓一点的去。”老夫人皱着眉头对着下人说道。
“是……”丫鬟低声地捧着茶准备后退，“见过表小姐。”她差点儿就撞上了萧子染。
“上了年纪，茶还是喝得淡点儿好，浓了夜晚无法就寝。”萧子染连老夫人的尊称都省去了，一边说话，一边端着淡淡的笑容跨进了房门。
“染姐儿，来来来。”老夫人又恢复到了先前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容，似乎是忘了没几日前这这儿发生了一场闹剧。
萧子染轻轻应了一声，便做到了老夫人的身旁。
在这深宅里，勾心斗角的尺度得把握好。前几日的一场风波，萧子染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即使有计划，也不能太过于贴近老夫人，否则会显得过于刻意。当然，也不能太疏远，不然的话一点消息也讨不到了。
更何况，老夫人是多么警惕的人，萧子染必须得在刀尖上走路才能不掉下万丈深渊。
“您身体如何，这之前受的刺激可不轻啊。”萧子染说着官话。
“不打紧，不打紧，别看我年纪大了，这身体还很硬朗呢。”老夫人想要伸手去抓萧子染的手，不料却被她巧妙的避开。
萧子染斟了一杯茶，送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对于这杯她不爱喝的淡茶，依然还是接下了。
“这次让你受惊了，这顾府总有爱闹事儿的人，管不住啊。”老夫人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不必在意，都是自家人。”萧子染面无表情，“外祖母，其实我今儿个来是想和你说说萧家的事。”
难得用上了如此亲昵的语气，老夫人有些不习惯。这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老夫人听到萧子染说的话之后就已预料到了她想说些什么，立马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萧家也就是顾家，咱们都是一家人。”老夫人露出了慈祥无比的笑容。
萧子染冷笑了一声，对面前这张心口不一的老脸心生厌恶。
“自我被绑的那件事后，就一直在顾家休养身体，承蒙您照顾，我的身子如今也已经大好，这么闲着总是不行的，是时候该接管我爹娘留下的东西和店铺了，您说呢，外祖母？”
老夫人被萧子染注视得后脊一凉，她的眼神带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事我也一直在盘算了，之前由于你身体也不好，我就命顾家的人来替你接管了，这些人也都是我的亲信，都把店铺经营的井井有条……”
“我没问这个。”萧子染直接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您是一家之主，我相信您能把萧家的店铺经营好，可毕竟爹娘是将这些都留给我的，您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是该把这些都交给我了吧。”
面对萧子染直截了当的话，老夫人第一次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并不像之前的那么毫无心思。但心中又怀疑，是否只是无心之言？
“外祖母？”
萧子染感受到了面前老人神情中的不安，心中一阵好笑，以为这就没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只不过近日里发生了太多事，你说的这事儿我心里早就有数了，就是给搁置了。”老夫人急忙喝了一口桌上的那杯淡茶。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
“谁？”老夫人一向如此警惕。
“老夫人，您的茶煮好了。”
“哦，进来。”老夫人边说边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只空了的茶杯，表情有些许尴尬。
萧子染幽幽地喝着手中的茶，不慌不忙，待丫鬟出去了之后，立马开口：“对了，外祖母我再多嘴问一句，我一起从家里带来的账本，您可曾瞧见？”
“哦，账本啊，这我没怎么留心，或许是在庄子上，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来。”老夫人敷衍道。
这账本一直捏在老夫人的手里，不过她却不会这么轻易就给了萧子染。
“原来如此。”萧子染虽心中不信，但此时别无办法。若是摊开来说了，自己无凭无据，只能落得一场空。
“外祖母，您喝口茶休息着吧，今儿个打扰您了，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萧子染临走前给老夫人倒了一杯浓茶。
“不打紧。”老夫人接过茶杯。
从荣乐堂出来，远远的就看到小鱼抱着披风等在院子外面，虽说现在是小鱼跟在她身边伺候，不过小鱼到底只是个三等丫鬟，她又不是老夫人的人，自然不会主动帮她提一提。
萧子染有心，但是却被小鱼拒绝了。
她说的对，现在还是不要平白惹人注意的好。
走近小鱼，由着她给自己系好披风，这才开口说道：“起风了，回吧。”
一回了西苑，萧子染就打发小鱼出去，将自己锁在屋里，静静回想着刚才和老夫人的谈话。
许久，轻轻叹了口气。
这老夫人和个老狐狸似得，每一句话后面都有坑等着她，不管如何，她不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老夫人这边。
还是要抓住时机，好好逼上老夫人一把。
她现在看着很好，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