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予挂着一脸无奈，上前一步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而后讨好地笑了笑。
“不合适，我错了。”
听了裴尚予的话，脸上上一刻还挂着冰霜的女人转瞬多了七分讶异。
“哟，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居然还学会道歉了？裴尚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股子我行我素爱答不理的劲儿呢？”
“这词就用的不恰当了，我对你可从来没有我行我素、爱答不理过。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话说到这儿，也不管女人愿意还是不愿意，裴尚予拽着她的手腕子就往卧室里走。
“你等等！把手松开！我虽然来了，但是也没答应就非得帮你，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解决，你别想让我再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适可而止行不行？！”
裴尚予的耐性被彻底消磨干净，这一个两个的女人怎么都这么麻烦？
“你居然……居然凶我？”
被吼了一嗓子的女人站在卧室门前，看着裴尚予的眼神里装满了不可置信，眼圈已然开始泛红。
“好啊，你现在都敢凶我了……看来这几年你真是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别人跟我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可今天亲眼一见，这颗心都要凉透了。我……”
“我还记得很久以前，你对我还是言听计从，事事都想着我，做什么都征求我的意见。对我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温声细语，永远把我放在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位置。”
裴尚予截断了她的话，然后极度流畅又丝毫不带感情地完成了后半段，如同背诵台词一般。
说完之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拜托，这么多年你的台词一点都没变，还是我妈教给你的老一套。闹够了吗，我亲爱的……小姑姑？”
听裴尚予这么一说，裴若舒抬起手来，冲着自家侄子的脑袋瓜就是一巴掌。
“让我把词都说完会死啊？还知道我是你小姑姑……没大没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没大没小的是你才对。”裴尚予耸了耸肩，“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一直都挺看不惯我妈的吗？这年纪大了，风格跟她倒是越来越像了。”
裴若舒不加遮掩地犯了个大白眼，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笑话，我怎么可能跟她像？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要不然她现在能过的那么潇洒？”
话说到这儿，她又咬咬牙补上了一句：“还有，你要是再这么不会说话，我立马转身就走你信不信？”
“信，我当然信。”裴尚予捞住自家小姑姑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旋开卧室门把手，“帮我看看她怎么了，拜托。”
循着门开的视野，裴若舒定睛往床上一看——天呐，居然是个女人！
……
“没事吧？”
裴尚予靠在衣橱边，见裴若舒帮简如琢扎好了静脉滴注，这才敢开口问这丫头的情况。
听了自家侄子的三字问话，裴若舒停下了收拾医药箱的手，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谢裴少关心，我没事，除了刚刚略微被你气到之外，一切都挺好。”
……
夜色已深，窗外华灯璀璨，装扮着B城最辉煌的的一片夜景。
裴尚予在吧台边倒了两杯红酒，一手一杯走到正在看夜景的裴若舒身旁。
“你说，这座城市对我，还有意义吗？”
裴若舒接过酒闷了一口，然后猛不丁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意义的话，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儿？”
裴尚予转头看着外面，曾几何时这也是他思考过的问题。
“说不定只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那无处可去不就是这座城市最后保留的意义吗？”
裴尚予转回头来看着她，眼前的裴若舒优雅地执着酒杯，但却眼神迷离。
岁月似乎真的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几年不见，她还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样子。无论外表还是内心，仿佛都停滞了一般。
裴家二代一共四个子女，裴若舒是最小的女儿。她只比裴尚予大十六岁，所以两个人素来的相处模式都更像同辈的朋友，不像长辈。就算是裴若舒跟苏清雅这位嫂子一直不对付，相看两相厌，可也没对姑侄关系产生任何负面的影响。
裴若舒没有从商，大学选了医学院，后来继续出国深造。她在国外工作的城市正好又是苏清雅带着裴尚予落脚的城市，所以那几年，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更是愈发亲近。
直到裴尚予读了大学，裴若舒才在母亲的勒令下辞职回国，如今在B城的一家私人医院工作。
两人关系虽然亲近，但也并非没有过节——之前裴若舒那句“之前你说走就走”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当初她为了不回国，给裴家老太太的理由是要照顾裴尚予，这才被勉强同意。从那之后为了安抚住裴尚予这张挡箭牌，裴若舒不知道被他占了多少便宜，帮他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
本来说好，两个人的这种合作关系持续到裴尚予大学毕业为止。
可没想到，这死小子居然临时变卦去了别处读大学！她也就被裴老太太亲自抓回了B城，然后就发生了那些……
想到这里，裴若舒莫名有些烦躁。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心情，但人心永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淡。
裴若舒没再说什么，她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冲着卧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说说吧，那位是何方神圣。”
说真的，今天能在裴尚予新买的公寓的床上看见一个女人，这可真是个爆炸性的事件。传言里头虽然都说裴家少爷是个花心的风流种子，跟他爹如出一辙。可她作为小姑姑却不能更清楚，那不过只是一层给外人看的保护色罢了。
“你觉得呢？”
裴尚予没有正面回答，把球重新踢了回去。
“我没有猜谜的兴致。”
裴若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外的某个方向。
“你如果不想说的话，那我就得回家聊一聊了。不知道家里那位裴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得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听她这么一说，裴尚予霎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