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主动发短信找她，还是去的办公室，一定就是为了公事了。
林弯月收了手机，安慰了一句自己。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心慌什么。
几乎是鬼鬼祟祟的，到了顶楼的校长办公室，还没敲门呢，秦墨的门就已经开了。
副校长从门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林弯月僵硬的站在门口，眯眯眼一笑，端着杯子悠然的喝了一口茶。
一边喝，一边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跟没看见林弯月这个人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副校长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林弯月接收到他那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当场石化在门口。
秦墨在里面招招手，让她进去。
做贼心虚，林弯月的脑子里莫名的就想到了某些潜规则秘书午休时间悄悄潜进经理或者总裁办公室的狗血场面，顿时连反手关门的手势都不自然起来。
秦墨微微一笑，放下了手头上的钢笔，跟林弯月打着手势。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去美国，去那边公司开计划性会议，我会顺便去看看瑞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说完，他又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去坐。
那神情，好像丝毫没有昨天那莫名脾气的影子。
林弯月笑的有点僵，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没什么话可以带给他，他养父母对他很好。”
林弯月说着，抬起头，问秦墨。
“那你给他买了玩具了么？他喜欢飞机，只是还没乘过飞机。”
秦墨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手机，找了张照片给林弯月看，图片里是个半米多长的仿真飞机模型。
“你要买这个？”
林弯月一惊。
这飞机的从图片里都能看出精致来，一定是价值不菲了。
她刚想提醒秦墨最好不要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想了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说到底也是秦墨的心意，她这时候说礼物太重了，难免会伤他的心。
秦墨笑了笑，见林弯月盯着手机上的屏幕发愣，连忙把她的注意力又拉了过去，跟她打着手语解释。
“这飞机是一比一的模型，真飞机上有的东西这个模型里都有，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真有能开这小型飞机那么大的人话，这飞机加点油就可以起飞了。”
秦墨显然心情不错，耐心给林弯月解释，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献宝的意味，看样子就连他自己也很喜欢。
他继续说道。
“我还买了配备的小工具和图纸，他自己没事，在家可以拆着零件，之后再装回去。”
“....”
林弯月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富人小孩跟穷人小孩的差别吧？
因为秦墨的特殊，他跟人交谈的时候，虽然能听见对方的话，但是想要对方看见自己的意思，不得不把对方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手上，才能达到交流。
秦墨见林弯月没说话，随意的用桌子上的钢笔发出一声笔盖合起来的声音，把顾静冬的目光再拉到他的手上。
“怎么？你觉得这个玩具不方便？瑞克会不喜欢？”
林弯月连忙摇头，说什么不方便之类的完全没有，只不过是觉得秦墨太破费了，毕竟，他也只是曾经名义上的养父...
“没有没有，挺好的，瑞克肯定开心，那小子最近活泼的不行，去年还一直闹着要去我那住过 暑假...不过明年，肯定是不行了...”
她这趟回国，美国的房子退了，工作也辞了，家里的家当能转手卖掉就卖掉，不能卖掉的就送人，踏进机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多半是回不去美国了。
母亲的病不是一朝一夕能好，再把她托付给林万阳，怕是母亲哪天出了意外，那个混蛋也不会管一下。
跟瑞克再能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基本是没什么可能了。
林弯月眼神一黯，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想了想还是跟秦墨说道。
“秦校长，如果瑞克问起，我希望，你能尽力不要提我们离婚的事情。”
秦墨看过来，林弯月手指一缩。
“瑞克的童年实在是有些曲折，我当初决定暂时把他收养在身边的时候，就是骗他，我跟你...跟他的养父，是因为喜欢他，真心的想要把他变成自己的孩子，才会把他留在身边，我们也不是因为他才结婚的。”
林弯月的声音，涩的很。
秦墨沉沉的看着她，能清楚的听见林弯月声音里那淡淡的苦味。
半晌，秦墨问她。
“能跟我说说，当时你为什么一定要收养瑞克吗？”
当年林弯月自己的境况也很糟糕，每月领那可怜的薪水，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计，绝对不会心血来潮突然出现领养一个孩子的想法，后来甚至来找他，开口求他帮忙。
林弯月愣了下，很快说道。
“瑞克的妈妈是个中国人，当年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孤身一人，她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瑞克的父母...”
秦墨手语刚打出来，林弯月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继续说道。
“瑞克的爸爸是个混蛋，嗜酒如命，一直打瑞克的妈妈，打的浑身是伤，有一次打的狠了，把瑞克妈妈的左眼打瞎了，就在当晚，瑞克的妈妈气不过...杀了瑞克的爸爸。”
“.......”
听起来就是阴暗曲折，血淋淋的回忆。
林弯月见秦墨没说话，连忙又解释说道。
“瑞克是好孩子，没有伤人倾向的...”
“我知道的。”
秦墨笑了笑，目光温柔且平静，没有丝毫的犹疑。
顿了下，他忽的又对林弯月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当年这么辛苦。”
校长办公室在教学楼顶楼，采光极好，这两天风吹的厉害，但是一直都是大晴天。
有阳光从侧边的窗户落进来，秦墨面对着她，整个人像是被这光芒包围了起来，就连五官都模糊了起来。
只剩下那双，远山薄雾般的眉眼。
林弯月抿了抿嘴，这些年，家人的作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美国的朋友没人知道她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陈克也是近两年才慢慢联系上的。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辛苦。
那一瞬间，林弯月眨眨眼，心里泛起来一阵又一阵的酸涩，怎么抵都抵不住。
她点点头：“没事，都过去了，其实也没多辛苦...”
她还在笑，这么多年，这样的表情都习惯了。
林弯月顿了顿，抬眼，直视秦墨，轻声说道。
“谢谢你，秦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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