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如花笑靥上有须臾的停顿，浓烈的嫉恨闪过，转瞬唇边扯出更灿烂的笑容。
“都别站着了，要不知南，你和程医生也陪我们坐一块吃吧？”
两个男人适才松手。
“盛情难却。”程蹊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他看上去随意轻松，仿佛他跟男人此刻被彼此捏红的手只是虚像。
许知南心中有千百个不情愿，但沈意然已然开了口，不得不随程蹊一起落座。
她尴尬到双手都不知道该怎样摆，吃饭更是食不下咽！
彼时，两个男人的交锋仍未结束。
程蹊把面前那份牛排切好，自然而然地递给许知南，把她的那份换给了自己。
“谢谢。”
许知南僵硬的笑了笑，觉得他太客气了。
程蹊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勾唇轻笑出声，迎上她疑惑的注视，他才开口解释道。
“你还记得吗？以前念书一起吃食堂那会儿，你经常吃饭夹着肉，对它们叫班主任的名字，边骂边吃。”
“啊哈……”笑容凝固在唇边，许知南觉得自己刚才笑早了。
能别在沈意然面前提她的囧事吗？
“为什么只看着肉骂他们呢？”
程蹊似乎还不明白事态严重性，歪着头好奇地看向她，眼里充满对未知答案的探寻欲望。
许知南感觉有道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扬起脸来，果然陆霆之和沈意然都在看她。
尤其是男人眉宇之间有着令人心悸的凛厉威肃。
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你不会忘了吧？”
程蹊不懂事地追问，脸上笑意不减。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必死决心，许知南重重闭了下眼，无奈道。
“因为他们都长得胖，所以我不跟素菜骂。”
“原来是这样啊！”
程蹊笑得眉梢眼角都弯起来半弧，就像没听过笑话似的。
许知南揉着额角，想不通他干嘛突然提这茬。
倏地，她耳边幽幽响起了一道漫不经心却冷如冰川的声音。
“程医生跟我太太念书时，很形影不离吗？”
许知南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偏头递给程蹊一记眼色，示意他别再乱说话。
她不懂他为何突然如此不稳重，但她还想在陆霆之面前留一丝美好。
关于程蹊……她不想他跟陆霆之交谈太多。
反正在他心里，她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程蹊。
难怪，他会说，他回来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程蹊视线定格在她白皙的脸上，望进她莹润漂亮的明眸里，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他却从中看出了太多太多。
他遥遥举杯敬了一次陆霆之，扯着唇角笑了。
“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陆霆之始终凝视着女人。
她被程蹊逗得时笑时嗔，那些表情是在他面前从没有过的纷繁多彩。
陆霆之觉得可悲，又很好笑。
他从没羡慕过任何人。
这一刻竟然羡慕起了一个陌生男人。
沈意然看到两个男人为许知南不断交火，针锋相对。
而许知南却好像个没事人，又或者是沉浸其中。
贱人，脚踩两条船还享受起来了？
沈意然故意起身，把菜都放到许知南面前去，笑意盈盈。
“知南，我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你多吃点肉呀！”
她故意拔高音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男人的注意力回拢。
“谢谢。”许知南的脸色寡淡下来，吃了两口，神情大变，蓦然起身，捂着嘴离开，“抱歉。”
她顾不上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径直冲向了洗手间。
胃里翻云覆雨，她抱着马桶疯狂地呕吐，恨不得把心都跟着一起呕出来。
嘴边还挂着粘稠的胃液，许知南的手却放在了小腹上。
有了这个孩子，她吃饭就成了大问题，但遥想未来的光景，她无怨无悔。
那时宝宝早已长大成人，兴许眉眼像她，气质像陆霆之。
若是个女孩，她希望她性格温婉，以礼待人。
若是男孩，她希望他谦卑有礼，对感情认真负责。
抱着对孩子的期许，这日子过着过着，她觉得似乎也没那样苦了。
“知南，你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门缓缓从外面推开，沈意然的声音在她后方响起。
许知南刚才进来得急，门只是虚虚掩着的。
掬了捧冷水漱口，她没有要理会沈意然的意思。
可女人却喋喋不休，甚至忽然很惊恐地倒抽口气，趴到洗手池边瞪大眼睛问她。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孩子不会是程蹊的吧？！”
许知南胃里还是不太舒服，听到沈意然的声音更觉得恶心。
“沈小姐，这好像和你无关！”
她浑身竖起了自我保护的刺，生怕叫人入侵半分。
话落，她没管女人难看的脸色，把擦完手的纸巾随手丢进垃圾桶，准备转身出门。
拉开门的那瞬，她迎面撞进男人幽若深潭的眸子，呼吸不免紊乱，嗫嚅着唇瓣，一张一合的。
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倾泻下来，斑驳着男人清冷而疏离的眉眼。
他菲薄唇抿成直线，眉宇间是不容忽视的威严。
就算什么都不做，陆霆之光是那么站着，身上散发的气势依旧令人难以忽视。
许知南心尖跟着狠狠一颤。
他怎么也跟来了？
不止是陆霆之，她飞奔来洗手间的同时，两个男人也跟着起身了，不同的两张脸却刻着同样的担忧。
但程蹊礼貌地站在稍远些的位置，因此，刚才洗手间里的对话他并未听见。
“我......”
许知南红唇翕动，想解释点什么，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万一她还生产前大着肚子被人发现，这件事迟早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到时候让他误以为是程蹊的，总好过知道是他的。
他不喜欢她，必然也不会喜欢宝宝。
知道宝宝的存在，只会让他平添烦躁。
所以那些呼之欲出的答案，被她生生地吞咽了回去。
她的脸惨白如纸，目光聚拢在他寒潭般的眸子上，忽而扯开唇，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却刺眼的微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
但总不能对他哭吧？
她放肆的笑容没有得到男人半分回应。
陆霆之目光从她脸上别开，搂住了身畔沈意然那纤细的腰肢。
“吃饱没有？上次你看中的那款限量包，我有位合作过的朋友有渠道，我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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