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点乱，我跟三炮都不喜欢收拾。随便坐。”老黑随手啪的一下打开了电灯开关。
房间里面的一切，顿时暴露在白炽灯下。
看清里面的情形，我顿时受惊了。
靠，这叫有点乱？
分明是垃圾场好吧。
除了能勉强看到客厅旁的一张大床，地上到处都是方便面袋子、烟头、啤酒瓶和各种形迹可疑的纸巾。
老黑把客厅旁边的大桌子上的垃圾扫开。
拿出盛有半碗的黄米，上面插了五柱香。
然后点了黄纸，供了一个黑色的碗，上面装了清酒。
他做事情的时候，我在旁边看得很认真。
“我们邪医一脉，役鬼通神，主要是跟鬼物打交道。但人死为鬼，遵循的就是鬼界的行事法则，不能用人间的一些规则来衡量鬼物。”
“修道要具备四个条件，法侣财地，同样适合鬼物，所以做法之前，需要烧黄纸讨好，也是祷告四方鬼神。清酒是我们念咒召唤鬼魂之时，所用的供奉之物，通常只有不是冤屈死的鬼魂，才喜欢喝清酒，这样能避免我们不小心召唤来一些恶灵……
“盛魂碗是通魂境以下，我们经常要用到的法器，可以在召唤出鬼魂之后，在碗中放入小草人，写上死者生辰八字，滴上本命血之后，便可以指令鬼魂对病人行救治……”
老黑说得很详细，我也听得认真，一字一句牢牢记在心里。
刘瞎子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哭笑不得。
他算是看出来了，老黑完全是将他当成了教学的实验品。
“黑爷，搞快点吧。我撑不住了……”刘瞎子鼻涕横流。
老黑没有搭理他，而是点燃了香烛后，后退了一步。
“半碗黄米三柱香，两长一短在房梁，幽生魂，半生凉，恳请众魂听我讲！”
一张小纸人从他手心悠悠的向盛魂碗里飘去。
这时候，我发现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凉飕飕的风。
“这是我蓄养的鬼物，你用心感受……用自己的阴脉去感受鬼魂的奇异波动……也感受自己阴脉的波动，让两者契合……”老黑在旁边提醒我。
一开始，我只是能朦胧觉得老黑旁边多出了一个像是人的东西，脚不沾地的在地上飘着。
随着我精神念头的集中，我慢慢感觉到周围的许多东西仿佛清晰起来。
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些声音都往我耳朵里钻去。
渐渐的，我果然就察觉到了老黑身边，站着一个佝偻背脊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踮着脚走路，悄无声息。
他一出现，就开始吸食香烛的味道，然后不停的在清酒上大口喝着，一副饕餮模样。
我心一惊，便发觉到这老头子是个鬼。
“真厉害，这么快就看到真正的鬼魂了，等你阴脉能够感觉到更多的天地灵气，修为就会越来越深……”老黑察觉到我发现了他蓄养的鬼混，忍不住夸奖我一声。
随着他不断的讲解，我才明白。
原来邪医一脉的修行，就是不断锻炼自己的阴脉来提升自己。
不像其他的门派，需要练习特别的功法，或者对自己某种欲念禁制，以“绝人欲”而“存天理”在心的那种残酷修炼方式。
邪医修炼方式的不同，就意味着只要足够勤奋，加上足够天赋，我们的修炼速度会比其他门派的人更快。
而且修炼的是堂堂正正的鬼仙之道。
“去！离散他身上的寒气！”
最后老黑一声令下，那老鬼终于是凑到刘瞎子身边，狠狠的一吸。
刘瞎子脸色顿时白了下，整个人像是站不稳，倒退几步。
他大口的喘气，显然刚才那老鬼吸的那一下，对他身体有很大负担。
老鬼做完这一切，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张小纸人，也瞬间裂开。
“黑爷，搞好没有？”刘瞎子有气无力道：“怎么我感觉手脚发软？”
“你没发现自己感冒好了吗？”老黑耸肩道。
“感冒……感冒是好了，但我提不起劲是怎么回事？”刘瞎子抱怨。
“鬼驱散吸收了你的寒气，同时不可避免对你的生气有些影响，这两天你都会比较虚，后遗症。”老黑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对我道：“一般感冒这种事，是不要用邪医手段的，那手段太过于厉害，普通人受不了。刘瞎子就是很好的证明，这种小病，还是吃感冒药靠谱。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暗自有点哭笑不得，老黑可真腹黑，真是把刘瞎子整惨了。
刘瞎子听了老黑的话，本来惨白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他终于是受不了了，一言不发，裹上客厅的毯子就往头上一盖，作势休息。
但很快他哇啦哇啦的掀开毯子。
“怎么这么臭？这毯子几年没洗了？”
“嘿嘿，你倒是会挑。你那床毯子是三炮的，他常年不洗脚，脚上还有脚气，每次就脚冲下水就用你盖的那条毯子擦脚……”
老黑没说完，刘瞎子捂着嘴往厕所狂奔过去。
我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刚才我的一些动作，都看清楚了吧？邪医行法之前，如果不是修为达到通魂境以上，前面的步骤必不可少。不然万一招来了一只难缠的恶灵，以前是有过邪医被恶灵杀害的事例。”刘瞎子去厕所的时候，老黑转过身对我正色道。
“我晓得。”我郑重其事的点头，心中却是暗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通魂境界以上的邪医。
因为刚才老黑做的一些起法步骤，以前我都没看到父亲做过。
父亲做法简单至极，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
给狗蛋治病的那一幕，我至今印象深刻。
“黑哥，老师说的黄泉煞是怎么回事？你说的养鬼又是怎么回事？”我继续问道。
老黑闻言一怔，想了想，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陶盅。
这陶盅显然经常被人用手摩拭过，表面光滑润泽，有一种土润之色。
像是能发出朦胧的光来。
这东西一拿出来，我就感觉到周围气温像是低了一些。
“这里面的就是我刚才召唤出来的一个老鬼。他叫方大伟，是八十年代民政局的一个职工，后来被人杀害了。这案子嘛，在一年多前，被师傅用邪医的手段配合杂物科的人破了。方大伟因此很感激师傅，愿意做师傅的鬼仆，师傅就让他来当我陶盅里的鬼仆。”
“隔一段时间，需要用一滴血来蕴养，平时都是用香火供奉。这样就叫养鬼。这是师傅以前从东南亚那边的一个降头师那里，结合一些茅山术学到的手段。这样我们邪医行法的时候，会更快召唤出鬼物来，而且熟悉的鬼物用来做事，方便放心。”老黑耐心解释。
“茅山道法？”我心中疑惑，我以前似乎从来没有看到父亲用过类似的术法。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