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妄武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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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期来临,把黑域平原独有的死寂悄悄的漫延在整个土地上。

  帐篷内总有灯光亮着,仿佛在独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热闹。

  可即便有着这些灯火,还是无法给整个死地增加一点生机,若是远远的望过去,这些帐篷就像一座座坟包,而那些隐约跳动的灯火,就像是坟头上那抹鬼火,阴森的诠释着死寂的意境。

  旦修现在就在远处望着这些帐篷,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融入到了夜色之中,只有他深遂湛蓝的眸子中还在跳动着捉摸不定的情绪。

  静默良久,他方喃喃低叹道:“八年了,真快啊。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华一诺?”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他的思绪又重回到那一幕,令他记忆犹新的那一幕....

  病房,幽雅、干净,却不失一种窒息的压迫。

  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着纱带的人,看不出年龄,看不出性别,也看不清面貌,甚至也看不出是否还活着。

  只有病床边的生理仪告诉我们,他或她,确实还活着。

  突然,他缠满纱布的脑袋艰难的转向门口。

  门,轻轻推开,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是个少女,很美的少女,虽脸上脂粉未施,可依然美得让人心跳,或者说心颤。

  同样,她的脸色也跟她的美丽一样动人,一种苍白得让人忍不住去垂怜的动人。

  少女轻步走得床边,温柔的伸出手抚着床上人的脸庞,柔和说道:“一诺,你还是那样,即便我的脚步声再轻,你也能听得出是我。”

  少女在笑,一种带着凄婉又不失甜蜜的笑。

  “一诺,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可是我真的不想说,我还想做你心中的梦琪,任性的梦琪。”

  少女的手依然在轻抚,她的指尖温柔得像最和熙的春风,就像他曾经轻抚她的脸庞一样温柔。

  一诺的手指动了动,好似在回应梦琪的话。

  梦琪于是缓缓的伏下去,把她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送到了一诺的手指下,就像过去一样,如此熟悉,又如此自然。

  “一诺,我好怀念你那次带着我去爬雪山,冰天雪地里,你从后面抱着我,站在山巅之上,向整个世界大喊,你爱我。”

  梦琪的声音特别微弱,她那张唯美的脸上,无声的挂着两行泪水。

  她轻轻的把脸在一诺的手上蹭了蹭,接着说道:“一诺,你知道吗?后来我一个人去爬过那座雪山,我站在我们曾经站过的地方,向世界大喊,我爱一诺,爱他一辈子,我做到了。只是...这一辈子好短啊,我好怀念...”

  梦琪的声音慢慢的沉寂了下去,如同她的整个人一样,在一诺不能动弹的手指间沉寂下去。

  病床上的华一诺全身微颤,这种颤抖来自他的内心,这种颤抖带来的疼痛,甚至比他身上的伤痛还要剧烈与深刻。

  “真是个傻女人,可惜了。”

  门口突然冒起一道不和谐的讥讽。

  带来这道讥讽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断了一条臂的年轻人。

  此刻,这个独臂人背靠在门框上,冷冷的耻笑着两人。

  他的另一只手上,正叼着一根烟,只是他手指带着烟雾不停的轻抖。

  那是畏惧,一种很惊心的、发自内心的畏惧。

  独臂人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中独自说道:“一把火也没有烧死你,真是个小强啊。”

  见华一诺的胸膛明显起伏起来,独臂人开始忘形的笑道:“哈...哈,华一诺,风光无限的你,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话罢,独臂人丢掉手中烟头,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向床上如植物人一般的华一诺走去。

  华一诺没有挣扎,他知道挣扎也没有用。

  同样的,他也不恐惧,他从火海中拼死活下来,就是想弄明白一件事。

  如今他弄懂了,从梦琪死在他床前的那一刹那,他就懂了.

  所以,当匕首扎进他心脏的时候,他是出奇的冷静,他甚至把对方的最后一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华一诺,你砍我手臂的时候,曾送我一句话:邪恶深埋在灵魂之中。现在,我也送你一句话,力量深藏在畏惧之后!”

  ........

  “力量深藏在畏惧之后!还真是生动的一课啊。”旦修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苦楚的自嘲道。

  华一诺原本以为自己会从此长眠,带着心痛与不甘长眠,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灵识居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是穿越到了一个只有十岁的少年身上。

  可悲催的是,刚穿越过来的华一诺,随即就发现这个少年已经人省不醒,而在少年的胸口上,则是醒目的插着一把古朴锋利的匕首。

  匕首,胸口,好熟悉场面,如同穿越前一样,深刻而又致命的一刀。

  看着这一幕,华一诺的灵识都颤抖起来,他已分不清这一刀到底是扎在他身上,还是少年身上?

  他只感觉他所有的悲痛与回忆,都随着这把匕首淹灭,然后又新生。

  “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华一诺突然迸发出来的强列欲望,不是生存下去的欲望,而是他不甘心死在这把匕首之下。

  这样的一刀,带给他的不止是死亡,还有无尽的耻辱与悲痛,他不愿意在这种方式下,再死一次。

  ........

  “胸口还是痛啊。”旦修隔着衣衫摸了下胸口的疤痕,冷冽自语道。

  八年里,华一诺的灵识已经与旦修的灵识合二而一,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华一诺,还是旦修,或许两者都是。

  八年里,虽然胸口的疤痕早已痊愈,可这种痛,已经由刀尖扎进了心房里,难以忘却,对旦修是如此,对华一诺也是如此。

  “我没法回到那个世界报一刀之仇,可是在这个世界里,这一刀,我必须要还回去。神若阻我,我杀神,魔若阻我,我屠魔。你,等着我。”

  旦修峭瘦的身影忽然凌空跃起,如一只展翅的雄鹰般,迎风飞舞。

  只见他的身周突然生起一圈紫色的光环,那团紫色光环就像附身的影子,把夜色中的他,衬托得越发妖异与魅惑。

  而在他的右手上,一把古朴的匕首正划出道道残影,吞吐的匕首,就像一个幽灵,割裂开虚空,吞噬着周围浓烈的夜色。

  在旦修不停歇的舞动时,远处还有一道意味难明的眼睛在看着他。

  当然,比这双眼睛更刺眼的是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掉了两颗门牙的诡异黑洞。

  “三年啦,大概只有昨夜你才安静的睡过,其它晚上,你的修炼从不间断,风雨无阻。少爷,到底是什么信念让你如此坚持,如此疯狂?”

  老吴微微摇了摇头,又默默的看着远方的身影。

  片刻后,他转身向帐篷走去,边走边感慨道:“妄武三级,看情形又快升级了,除开这份努力令人咋舌以外,这种天赋也是古今难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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