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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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身侧人的沉思,傅濯问,“怎么了?”

  “那边,”她指着斜对面的两对年轻夫妇,压低声音问,“那几位是......”

  “秉青的哥哥。”他语气平平道。

  晋长盈恍然,这两位就是越王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

  “那你和大公子谁年纪更大?”

  傅濯顿了片刻,“我较为年长。”

  他叫傅秉青“三弟”,称呼另外俩弟弟却是“秉青的哥哥”,不难看出其中的意思。

  想来以前在王府里,这这俩位公子没少迫害他。

  晋长盈啧啧两声,心想真是爹不亲娘不爱,弟弟又使坏的小白菜。又说,“怎么他俩能带夫人过来,你的三弟却不能带?”

  傅濯被问住了:“应该不是,按理三弟妹应该在列的。”

  晋长盈用胳膊戳他,又用眼神示意他的左边,他顺势看去,傅秉青正一人自斟自饮,不时望向门外,心神不定。

  傅濯会意,侧身过去问了两句。

  见两人对完话,她扯着傅濯袖子忙问,“怎么说?”

  “秉青说下人来告,三弟妹身体不适,正在房内休息。秉青本想去看望,但碍于礼数,不敢擅自离席。”

  晋长盈听到这,只觉得好笑。

  碍于礼数,连自己娶进门的妻子都不管了?

  于是她扯着傅濯的胳膊,朝不远处的王妃一扬手。

  “我去登东。”

  登东,就是上厕所。

  因古时建筑,厕所多在屋子东角,所以入厕称为“登东”。

  越王妃有些诧异,但县主要去解手,她总不能拦着不让,只能含笑说“县主自便。”

  谁知晋长盈把傅濯一扯,也带着一道出去了。

  越王妃的笑容僵住了。

  上厕所也......也要一起?

  傅濯本来好端端在案前跪坐,当晋长盈说出“登东”的时候他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扯着起了身。

  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下意识地跟出来了。

  “你......咳,”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登......咳......叫我出来作甚?”

  “还不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的赌约。”她无语道。

  傅濯不解,“和赌约有......”他恍然大悟,“是为了寻三弟妹?”

  晋长盈也没回他,自顾自地说,“等下,你就远远地站着看好了,你们男人都眼瞎,就相信绿茶......哦对,”在傅濯疑惑的眼光中她又嘱托,“要是条件允许,把傅秉青一块叫来看。”

  傅濯还想问,晋长盈却攀住他的肩,示意他就站在这里,自己一人走进长长的回廊。

  眼见浓紫华服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心里忽地泛起一阵惶然。

  正要赶过去,却发现县主的身影出现在下面的拐角,显然目的地正在林荫茂密处。

  傅濯懂了,稍微后退几步,清晰地看见林荫下长亭的出口,居高临下,内里一览无余。

  十几名年轻女子呈两列端坐在旁,尽头倚榻的赫然是傅允芳。长长的过道上,有一女子正向傅允芳走去,正是没出现在宴席的晋沅君。

  当傅允芳说出让她喝掉掺了香灰的酒时,晋沅君朝她走去,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

  他们要羞辱她,她不甘受辱,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寻找到更好的出路前,她别无选择。

  晋沅君从傅允芳的案前拿起瓷瓶,目光落在上面,却是透过物件看着自己渺茫的未来。

  在将军府时想着,只要能逃离这里,去哪儿都好。如今嫁进了王府,欺侮她的不过换了个人,她的处境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一瞬间,她想举起瓷瓶,狠狠砸在傅允芳头上。

  刚生出这个念头,她就止住了。

  毕竟自己一身惊才绝学,不是用来逞一时意气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果要是有机会,如果能遇到贵人......

  她闭上眼,握着瓶口,猛一仰脖。

  酒将要灌入口中,一只手却横伸过来,浓紫广袖呼啸,掀起一阵风。

  “啪”地一声,瓷瓶被狠狠打落。

  列坐的官家小姐好整以暇,本准备看场好戏,谁知瓷瓶突然被打落,有几个被溅了一身的酒水,惊呼声一片。

  “哪个不长眼的!......”

  被泼了个正着的一位小姐正要发作,看见来者,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浓紫裙裾的女人正悠悠转着腕上的宝镯,一身倨傲地站立在那儿,冷眼俯视她们。

  祯明县主,晋长盈。

  不怪这些小姐们又惊又怕,因为晋长盈不是从长亭入口进,而是跨着一旁的护栏翻过来的。之前的情形她看了个大概,正赶上晋沅君要把脏酒喝了,她一急,更是直接从别人食案上跳过来,凌空扇了这一巴掌。

  远处观望的傅濯顿时眉心一跳。

  这女人......如此彪悍的吗?

  他刚转身,身边突然多出一名年轻男子。

  “秉青?”傅濯一怔,“你怎么过来了?”

  傅秉青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而下面的长亭中,争执还在继续。

  事发突然,傅允芳着实被惊了一下,但很快收敛好神色,不咸不淡地向晋长盈道安。

  “县主贵安,不知如此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晋长盈神色嘲讽,“来看你做的是不是人干的事。”

  傅允芳不悦皱眉:“我与三嫂子喝浊酒,何来不是人干的事?”

  “浊酒?”

  她哼笑一声,提起宽大的裙裾,一众女子的眼光顿时聚到她脚下绣有精致花鸟的重台履。

  众人不解何意,只见她横腿一扫,傅允芳手边的香案顿时被踹翻,里面的香灰洒了满案。

  没等众人反应,晋长盈忽地拿起浮了一层香灰的酒,猛地推到傅允芳鼻子前。

  “这浊酒,你喝不喝?”

  “县主这是何意?”傅允芳勾着唇角,手掌挡住她递来的脏酒,“这偌大的王府,作为嫡长女我自然有照管之责。都说入乡随俗,进门问忌,三嫂子作为我三哥的妻子,来迟不说,居然拿着不吉利的东西,本小姐不该管教吗?”

  “哦?”晋长盈一挑黛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傅允芳给了身旁下人一个眼色,那侍婢得令,走向县主身后的三夫人。

  晋沅君虽未说话,在一旁却是听了个真切,听到不吉利的东西也是微微讶异,直到大小姐的侍婢对她行礼,道了声“得罪了”,突然动手翻开她的敝膝,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

  坐得近的官家女子,看见玉佩上的纹样,顿时一阵吸气声。

  晋沅君眼瞳骤缩,压在她敝膝下的玉佩,上面雕的是猫戏蝶的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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