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我被公司的一通电话吵醒,自从思源去了普吉岛之后,我晚上再没有关机,生怕有什么急事我没接到。
电话里的是公司负责工程的总监陈建明,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乱,周围也有些嘈杂。
“何总,出事了!”
我急忙穿好衣服离开家的时候,小腿不小心撞在了桌角上,蹭破了皮,我借着灯光看了一下,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不过这时候我也顾不了太多,穿好鞋之后就冲出了家门。
赶到位于西滩的工地时,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我大体瞧了一下,还有很多记者也闻声赶来了。
趁着他们没发现我之前,陈建明派了工地的保安将我带到了指挥室。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戴着安全帽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一片沉重。
陈建明朝我走过来,他显然也是被临时叫醒的,笔挺的西裤上也染了许多白灰。
“何总,一号楼不久之前被发现楼体倾斜,刚才找工程部的人测量过,如果倾斜角度继续加大,不排除有垮塌的可能。”
垮塌……
我顿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陆氏开发的楼盘向来以工程质量上乘闻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对陆氏来说损失了一栋楼是小,名声坏了是大。
陈建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紧急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听我的决策。
毕竟抢修或者放弃一栋楼都不是小事,他做不了主。
我双手撑在桌面上,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过了一阵,有人过来对我说,陆总现在联系不上,需不需要问问他的意见。
我这时候才想起思源,他是陆氏的总裁,这样重大的决定,当然要由他来做。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我也等了很久,气氛也凝滞了很久。
但是直到最后,那边也没有人接通。
我将手机摔在桌子上,僵直着身体站了好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首先,要保证工地上所有工人的安全。其次,去联系有合作关系的新闻媒体,说陆氏要紧急召开记者会,务必请他们准时出席。最后……做好推翻一号楼的准备。”
“何总……”陈建明显然是有些讶异。
我闭了闭眼睛,觉得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分外沉重:“建明,楼体出现问题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现在只有尽力保住陈氏的声誉,把损失降到最低,面对这样的决定我比你还要心痛,但是我现在没办法,陆氏也没办法。”
……
召开记者会简短说明了西滩工程的问题及解决方案之后,我没多回答问题就下了台,但是还没走到休息室,就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层层围住。
“何总,陆氏开发的楼盘出现如此严重的质量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为什么陆思源总裁没有亲自现身说明?”
……
每个记者都接连抛出问题,摄像机和话筒也都将我围得严实,根本没有逃脱的空间和可能。
我站在刺眼的镁光灯下,被问的哑口无言。
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们,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陆思源现在究竟在哪里,知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就像是被逼退到一个孤岛上的个体,孤立无援。
而此时此刻,没人会帮我,也没人能帮我。
清晨回到家的时候,我拖着疲累的身体去洗了个澡,接着打算去床上稍稍躺一躺。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在应付那帮记者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倒下去。
可当我刚躺在床上,身旁的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
我哪还有睡意,一个激灵坐起身,赶紧接通。
还是陈建明,他也是一夜没睡,但声音听上去只有凝重:“何总,造成工程事故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是和悦那边的建筑材料供应出了问题。”
和悦,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终于堕入冰窖,再没了温度。
……
三天后,思源从普吉岛回来,西滩的施工也开始恢复正常。
公司里一切平静地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谁也不知道前几天那个混乱的夜晚是怎样度过的。
思源的皮肤稍稍晒黑了一点,不过精神倒是很好。
我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份礼物,像是要送给谁。
见我走进去,他的脸色变了变,但到底没黑下脸让我离开。
我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也不管他开没开口,直接就坐到了他面前的椅子上,平静地看向他。
“这几天玩的怎么样,挺不错吧。”我真的很佩服自己,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能用这样轻松的话语说出这样寒暄的话。
思源见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我,只是沉沉道:“还不错。不过你给我打了那么多通电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摸了摸耳垂,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算得上噩梦一般的夜晚。
那个时候,陆思源应该搂着怀里的女人睡得正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