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用手电照了过去，可是这一照，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竟一下子不见了。
哪儿去了？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当即将口袋里的铜钱取出，攥在了手中，同时四下查看。
“二黑，你能感应到它吗？它在哪儿？”
刚才就是小二黑先行发现的那双绿眼，这足以说明，小二黑对周围的感知力远超人类。
或许，它能帮我提前锁定那东西的位置。
小二黑爬到我的手背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向我摇了摇头。
“你是说，那东西已经走了？”
小二黑点了点小脑袋。
得到它的确认，我暗松了一口气，说真的，这两天可把我累得够呛，今晚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再折腾了，我只想吃个饱饭，睡个好觉。
没人疼我，我总得自己疼疼自己吧！
好在接下来的路很顺利，一直回到家中，也没有再发生什么。
在爷爷的遗照前磕了仨头，我起身从供桌上拿了个苹果，就这么吃了起来。
一个苹果吃完，困意就找上了我。
懒得再动，我靠在椅子上，很快就睡着了。
长夜漫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的耳边依稀传来了声声呼唤。
“孙儿，孙儿……”
孙儿？
这是在叫我吗？
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可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睡懵圈了，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的。
“孙儿，孙儿，孙儿……”
呼唤声仍在继续，好像是从门口儿传来的。
我无奈地站起身，就这么头重脚轻地慢慢走出了客厅的灵堂，走进了院内。
打眼一瞧，大门前怎么好像站着一个人？
夜色不明，只依稀看到个人影。
“孙儿……”
那人在叫我“孙儿”？
我有点儿发懵，从来就没人这么叫过我，同学之间的称呼也顶多是“乖孙”“孙贼”。
难道……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有点儿小紧张，难道……是我爷爷回来了？
可一想，好像也不对啊！
一般鬼魂归家，不是头七夜吗？
头七夜又叫回魂夜，可今天才第五夜啊，总不可能是老头儿着急，提前回来了吧？
灵堂里有爷爷的遗照，我大概能知道爷爷的长相，但那人站在大门的阴影里，根本啥都看不清。
不等我开口去问，那人影又开口了。
“孙儿，我饿，我饿啊……快点儿给我弄点儿吃的吧！”
原来是饿了。
“那您老想吃点儿啥啊？供桌上有水果，我给您拿点儿？”
我开口问道，虽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我爷爷，但要点儿吃的，我还是能满足的。
“我不吃水果，我要吃肉，最好是鸡肉！”
肉？还最好是鸡肉？
我有点儿无语了，我自己都没得吃，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不过一想老头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真是我爷爷，我总不能让他失望不是。
“家里没有肉，鸡更没有。要不，我出去给你找找去？你老在这儿等等我？”
“成！那你可快点儿，天亮了，我就得走了。”
我点了点头，当即抬腿向着门口儿走去。
那人影一看我上前，赶忙向一侧的墙边挪了挪，始终跟我保持着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距离。
我当时也没乱想，寻思着是老头儿怕吓着我。
毕竟老头儿死得时候是七窍流血，听人说，鬼的容貌一般都保持在死亡时的样子，这一点在赵小娥的身上，就得到过印证。
推开门，我直接离开了家。
肉确实不好弄，不过鸡的话，农村还能少鸡吗？
可这大晚上，人家都睡了，我也不好惊扰。
稍一思量，得，我去“借”两只得了。
隔壁老瞎子家里就有，但老瞎子耳朵太灵，估计我还没碰到鸡，就得被他抓个正着。
这么想来想去，我已经走到了老瞎子家的隔壁。
这家好像住着一对小两口，在我家帮忙的人就有他们，他家的小媳妇儿还到屋里看过我，人挺好的。
跟他们“借”两只鸡，应该不会被揍吧？
打定了主意，我翻墙进了院内。
腿还是有点儿疼，这对我的行动难免有些影响。
咣当！
糟了，我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铁盆。
农村都会在院子里放些水盆或者水槽什么的，因为家禽是散养，这样做可便于家禽饮水。
但这水盆对我而言，却不亚于地雷，这威力，惊得我是一身的冷汗。
不过……
房内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一没有开灯，二也没有听到有人起床开门的声音。
估摸着是睡沉了，所以没有听到。
我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鸡舍前。
伸手一掏，我抓住了一只鸡。
本想着再来一只，可想想还是算了。
半夜三更的来“借”，这本身就不地道，还“借”两只，那更不地道了。
把鸡往衣服里一捂，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放在了鸡舍上，用瓦片一压，这才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家中。
一见我回来，躲在暗处的人影立刻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
“找到吃的没？”
“找到了，一只鸡。你等等啊，我这就帮你炖上。”
我的厨艺算不上好，但一般家常菜是没问题的，在我爸妈失踪的这两年，饭都是我自己做的，这做着做着，也就会了。
可没想到的是，那人影竟然等不及了。
“还做啥啊！直接给我得了。”
我一听，不由得愣了下神。
“直接给你？生鸡你怎么吃啊？”
“生吃，生吃也好吃。”
这话一出口，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头一回听说，鬼吃生鸡的。
“不是，你没搞错吧？你要吃生鸡？你这是什么鬼啊？饿死鬼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隐隐觉得，这人影不太像我爷爷，我爷爷虽然脾气有点儿怪，是个狠心肠，但他精神肯定没问题，否则他一去世，村里人也不会都来帮忙，这足以证明，他在村子里还是有些人缘的，那他就不可能是个茹毛饮血的疯子。
毕竟那些有精神问题，处事极端，生性凶残的人，往往都不合群。
换言之，什么样的人会觉得生鸡好吃，不是野人，也至少是个神经病，这样的人，打死我都不相信，会是我爷爷。
可能是听我语气有些不满，那人影立刻话锋一转。
“不是怕你辛苦嘛！行行行，那你快点儿去做吧！这天可快亮了！”
“知道了，我这就做！”
见他没有坚持，我这才放下了顾虑，但他到底是不是我爷爷，我仍旧持怀疑态度。
不过这也很容易印证，等天亮，就什么都清楚了。
烧水，杀鸡，褪毛……
一通忙活，一只整鸡终于在锅里煮了起来。
“好了吗？怎么这么久啊？”
那人影又来催促了。
“别着急啊！天亮前，保证让你吃到。对了，能跟我说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吗？我记得后天才是回魂夜啊！”
我又向土灶里填了根柴，随口问道。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个回答倒是挺有水平，古往今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行，那我问你一点儿你知道的。棍子里的刀，能不能斩妖杀鬼？”
“这个……这个你回头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我看这锅都开了，鸡是不是可以吃了？你打开我看看！”
我心中暗笑不已，越发确定这家伙不是我爷爷。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儿，就是吃鸡。至于其他的，他恐怕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各种搪塞。
扫了一眼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鸡还是给他吃吧，虽然并没有熟，不过兴许这更符合他的口味。
“鸡好了，我这就给你弄出来。”
“好好好，我在墙边等着。”
把鸡从锅里捞出，我用一根细木棍一捅，直接走出了厨房。
那人影明显已经在墙边等不及了，我甚至都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这鸡有点儿烫，你可吃得小心点儿。”
说着，我把细木棍上的鸡一甩，丢在了他的脚下。
他一看，也不怪罪，就那么有些不自然的“蹲”了下来，也不管烫不烫，抱起来就啃。
“老爷子，这鸡好吃不？”
“好吃，唔唔……好吃……”
“等晚上你再来，我给你准备两只大肥鸡。怎么样？”
“好，我肯定来。”
我暗自冷笑，转身向屋中走去。
“那我就不打扰了，晚上你可一定要来哦！我好好孝敬你！”
走入房中，我关上了门，透过门缝，我紧盯着那人影吃着半生不熟的鸡，心中则开始盘算，今晚该怎么好好“孝敬”这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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