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需要帮助吗?」
我回过头,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材,被秋风轻轻拂动的刘海下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青年男子。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有种错觉: 他仿佛知道我所有的委屈。
我自嘲一笑,人一旦生病就变得脆弱而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我对着他无言地摇摇头,打起精神走进附近的办公楼。
趁着还能动,再多赚一点钱吧。
这样到走的那一天,会比较不那么难堪。
下班到家,灯火黑暗门厅清冷,萧梵并没有回来。
我已经逐渐习惯。
林葳回国三个月,晕倒五六回,萧梵在医院陪护的时间加起来都超过半个月了。
甚至最近两次陪护,还是我给萧梵打包的衣物。
蒋凡总说我需要花时间去理解他们的发小情深,我也在努力适应。
直到今天我走出医院,我忽然想说出那句憋在胸口几个月的话:
去你的发小,去你的竹马,你们生生死死永相随,我不再奉陪。
房子是萧梵父母给他买的,我住了快一年,现在打算离开,居然也没有太多留念。
萧梵不喜欢我在他的房子里留下太多我的痕迹。
我的牙刷必须收在镜子后面柜子里。
我的鞋子必须放在鞋柜不起眼的角落。
我的毛巾衣物必须洗完烘干后马上收起来。
萧梵是这样告诉我的:
「冯衡,我不希望我爸妈觉得你是个不自爱的女生,万一他们突然过来这个城市,发现我们住在一起,会怎么看你呀?」
没错,萧梵的父母过来看望萧梵的时候,我必须自己打包行李去住酒店。
怪我自己,谁让大学时候是我倒追萧梵呢?
他所有的要求我都会听从,无论是跟他住在一起,还是拎着行李躲出去。
我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放进拉杆箱,眼泪早就干了,抬起头,唇边只剩下对自己的嘲弄。
客厅最大的那面白墙,醒目地贴着林葳从国外给萧梵寄来的各地明信片。
每张明信片落款都用漂亮的花体写着:
致 梵。 from 葳。
我曾经质疑过。
萧梵说,他爸妈对林葳很熟悉,就像自己女儿一样,有她这些东西出现,他爸妈就不会注意到我住在这里。
我揉着麻木的手掌,疲劳地坐在沙发上。
早就该清醒的,我浪费了太多生命。
门锁响起,萧梵默默走了进来。
他看见我面前的行李箱,抬眼看我,不胜其烦地皱起眉:
「你闹够了没有?」
「把林葳折腾进医院不算,现在还要折腾我?」
我不记得萧梵上一次跟我平心静气对话是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了。
仿佛最近我们之间只有冷战与争吵。
我平静地开口:
「萧梵,分手吧。」
萧梵凝视我片刻,捏着鼻梁坐在我对面,深深叹了口气。
「冯衡,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娶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对不起,我不想嫁给你了。」
萧梵惊愕地瞪着我。
我站起身提起拉杆箱:
「这也是林葳的心愿。」
萧梵想要阻止我的手势一僵,他开始忍不住他的怒气: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往她头上泼脏水?」
「你想走就走吧 ! 我真的没法跟你相处 !」
我笑了笑,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房子。
大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没有丝毫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