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我治疗,按时间提醒我吃药,被我抓得血肉模糊,也要抱紧我,让我平静下来。
“晚晚别伤害自己,错的不是你,是我,是我混账没有去接你,你把所有的恨发泄在我身上。”
我清醒的时候,知道那一晚男友在陪重要的客户开会,关系到我们的将来。
我发疯的时候,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想要杀了他。
他辞去了别人羡慕的金饭碗,陪我流浪四方,只因心理医生说多陪她出去走走,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发疯前,我最大的心愿是去丽江,开个小旅馆,看雪峰吃菌子,诗人一样的生活。
随口说过的话,我早已神志不清忘了。
只有他记着,带我越过一座又一座城市,前往云南。
童话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我诅咒他,为什么不去死。
他死在了我面前——
我光脚走了很长的路,石子嵌入脚心很痛很痛,我在高速上拦车,求他们停下来救一救承宇。
有人骂我是女疯子,他们加快油门从我身边驶过。
带起的风那么冷那么痛,刀子似的刮在身上。
我跪下来求他们……
夜是那么黑,无人看见。
救护车赶来已是半个小时候,他们给他盖上了白布,推上了车子。
外科医生给我拔脚上的钉子,我呆呆盯向装着段承宇的救护车,车子开动,我踩着满脚血慌张追过去。
“别带他走!”
“承宇,我在这!”
我永远也得不到他温柔的回应。
永远。
他们强制送我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催眠师唤起我所有记忆,再让我忘却那些创伤。
手脚被捆绑在长椅上,我想起了车祸前的梦境。
橘色的妞妞向我告别,它说把剩下十年的寿命给了我,让我活下去。
它像往常那样,用毛茸茸的头顶蹭我掌心,随后跳入段承宇的怀里,他们走得那么快那么远,我拼命的跑也追不上。
所有爱我的人,把我丢弃在孤零零的人世。
12.
劫持我的人,用手术刀抵住我喉咙。
“我哥不嫌弃你是个疯子,准备和你结婚,你是怎么对他的!”
“你扔下他,让他等死!”
他抚摸放在我面前刻满眼睛的黑色圆球,勾了下嘴唇,“这是颅器,传说中可以禁锢灵魂,我哥哥某种意义上还‘活着’!”
“只要用你的命作为交换,我哥哥就能重新活过来。”
恢复所有记忆的我,颓然扯了扯嘴唇,绑在椅子间不再挣扎,等待命运审判。
透过凌乱的发,我看了一眼这张和承宇一样的脸,“拜托……不要用他的脸杀我。”
我对活着已不抱希望,这是最后的祈求。
他停了两秒,掀开脸上的头套,露出疤痕遍布的脸,还有一只瞎掉的眼睛,这张脸和承宇有几分相似。
他捏住我下巴,病态地吼:“看着我呀!你不想看我的样子?”
我皱眉忍着痛,无力地问:“怎么弄的?”
他得意洋洋拿出一管试剂,淡绿色的液体在白炽灯下宛若恶魔血液。
“这是我在生化实验室里,最杰出的研究。”他凝视着手中玻璃管,露出疯狂痴迷的笑。
我想起臂弯上的针眼,问:“这是你打入我体内的东西?”
他爽快承认,“是!只要几毫克的量,就足以让人产生可怕幻觉。”
“你脸上的伤,是在产生幻觉后自己划破的?”
疯狂的科学家,为了研究,能做出匪夷所思的事。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阴翳不悦,我说穿了他怪异模样的来历。
转身,他拿出注射器吸满药水,走到我面前。
“我原以为,药剂带来的幻觉足以逼疯你,没想到还要我亲自动手。”
冒出绿色液体的针尖,在白炽灯下闪烁森然光芒。
他是什么时候把药水打入我体内的?
我想起在一切怪异事情出现前,在出地铁时,我被人撞了一下,胳膊传来刺痛,我没有想到在那时,他的计划就开始实施了。
“AI绘画软件,是你植入了病毒,我闺蜜的微信账号也是你在用?”
所有的事情,全能说通了!
他盗取闺蜜账号给我发来软件,在我体内的药物产生作用后,想要用一系列的诡异事情逼疯我,为段承宇报仇。
可我没有疯,他只能借着男友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赵蕊呢?和你是何种关系?”
眼前的人冷哼一声,“她曾是我的助理,一个心软没用的废物,竟对你产生了怜悯,在饭菜里放了解除幻觉的药物。”
我心沉了下去,“赵蕊的死,也是你一手策划?你给她注射了药剂,让她产生幻觉跳楼?”
他裂唇,疤痕嶙峋的脸露出恐怖的笑。
“你倒也不是太蠢!你知道这些,也一样要死!”
我索性把心中想法,一次说完,“你对我们的公寓进行改造,控制了电灯打印机,还对房间做了手脚,所以能从赵蕊房间的镜子里爬出来,镜子后面的墙被你凿空了!”
他大笑着鼓掌,“很对,我每一个计划,都被被你看穿。”
“一刀杀了你没意思,让我慢慢折磨,看你被恐惧瓦解吞噬的样子……哈哈,一定美极了!”他握紧手中注射器,即将扎下时,我身后跑过一只流浪猫。
他脸色扭曲而恐惧。
“该死的猫,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猫!”
在他分神时,我蹭开了脚踝绳索,他再次逼近,我抬脚踹了过去,他手臂挥动,扑了一空,针头扎在椅子上。
他索性丢了注射器,上来掐我脖子。
我连带着椅子,转过身,两只手拼命挣脱开绳索,和他缠斗。
也许是他用身体做过太多次试验,残破的身体已不如正常人,我渐渐占了上风。
拾起地上的针管,针头已弯折,我拔掉注射器,把里面所有的药物倒入他的嘴里,“尝尝你的杰作,被恐惧支配的感觉!”
他发出闷声惨叫,身体怪异扭曲,不过几分钟,他匍匐在地上,朝着虚空流泪磕头,“哥哥,原谅我……我只是想用她换你回来。”
“哥,别杀我……”
他的骨头真的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扭曲,折成常人摆不出的弧度,发青的脸上眼睛暴凸,喉咙里发出惨叫。
我趁着机会逃出仓库,用他的手机拨打了警局电话。
很快警笛声包围了整座仓库,我坐在警车里,看他全身痉挛扭曲地从里面抬出来。
“小姑娘不用害怕。”和承宇侧颜三分相似的警察,为我披上一件衣服,倒来了热水。
车子里空调开得很足,我还是不住地发抖,握不紧杯子。
“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不过,他不会再来伤害你。”他看一眼押送的警车,轻声说给我听。
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心底恐惧,侥幸活下来也会得到应有惩罚。
我喝下了热水,心中的恐惧终于在此刻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