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刺耳的铃声将我吵醒，听筒传来男友母亲惊慌的声音，“儿呀，咱家院墙里砸出一具尸体，你快回来看看吧！”
本来还困意未消的我俩立刻清醒了过来，男友冯涛声音颤抖地问，“尸体？”
伴随着尖叫、吵闹还有大型机械的轰鸣声，冯涛母亲再一次重复，“对，开发商拆了咱家的院墙，露出了一些骨头和碎肉。”语气焦急无措。
冯涛一边安慰着自己的母亲，一边飞快地换着衣服。
等他收拾好后，我已经在楼下打好了车。
我跟冯涛都是育县一中的老师，一般住在学校提供的教师宿舍。
冯涛虽然是育县本地人，但家在东面的山里，路很难走。就算是开车去，也得将近两个小时，所以目前老宅只有他母亲一人居住。
坐在出租车上，我整个人都是冰凉而僵硬的，心脏也跳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似的。
我偷偷看向坐在身旁的冯涛，他盯着窗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到冯家村时，天已经大亮，阳光蒸腾着前几天刚下的雨，闷热又潮湿。
冯涛家曾经整洁的院墙此刻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残缺的碎砖和水泥块，衬得天空都灰蒙蒙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取着嵌在墙里的骨头。那是一具被水泥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断壁残垣中藏着黑红的腐肉和森白的骨头，令人头皮发麻。
冯涛母亲是个黝黑瘦小的女人，此刻低着头畏缩在一旁，无论警察怎么问都不开口，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摇着头。
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周围的群众越来越多，给这个闷热的初夏又增添几分聒噪。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小院前的空地上。
大概是怕造成什么不良影响，警察们将我、冯涛还有他母亲作为涉案人员带到了公安局。
这一路，冯涛一直握着我冰凉的手，他不断轻声地安慰着，“别担心，这房子已经建成好几十年了，肯定跟我们没关系。”
可手心的汗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到了公安局，我们三人被迫分开，冯涛母子俩不知道被带到了哪儿。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休息室里平复着心情。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夹着文件袋端着茶杯走了进来，“我叫韩毅，是负责此次案件的刑警。”
我直了直后背，想让自己挺拔一些，似乎这样就会显得更加可靠。
“你别紧张，我来是想问问你跟冯涛认识多久了？”韩警官将茶杯放到我跟前，安慰着。
“我是今年年初来育县一中支教的，跟冯涛在同一个年级组，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才一个多月。”
“你之前去过他家么？有没有觉得异常的地方？”
“上周是第一次去，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有点儿奇怪。他们一家对这个小院儿的感情似乎有些超乎寻常。”
“能具体说说么？”
一周前，我第一次跟冯涛回冯家村见家长，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矮小瘦弱的女人一边哭一边对另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大打出手，对方不得不狼狈躲闪。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冯涛的母亲。
当时冯涛扔下手中的礼品就冲过去拉架，在不断的争吵中，我听出了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