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因为李柘晚去一步，周仪薇已经没了踪影。
李柘下令部署，让我与埼玉小七带兵直捣敌营迷惑敌人。
不提其他，周仪薇乃贤王府郡主，不得不救。
临行前，李柘交代我：
“这件蚕甲，无论何时也不许脱下。”
两军对阵之际。
敌方的火石攻击太盛，李柘无奈关了城门。
我被俘了。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李柘的排兵布阵。
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落入了敌方的圈套。
“静檀！”
埼玉大惊，“将军，静檀还在里面。”
李柘面容平静：“收兵！”
被关押的第三日，有人传信告诉我。
敌营有人接应，让我小心行事，救出周仪薇。
我安下心，原来是一招以退为进。
敌将让我修书我便修书。
我主要任务是留下，找到周仪薇。
“李柘言而无信，我看就杀了这女子，以示我军威风！”
两日后，我被粗暴的带到主帐，五花大绑的跪在中央。
大胡子主将抬手：“慢。这样好看的中原女人，李柘这小子也舍得。”
另一位部将调笑，“那位娇滴滴的肯定更欲罢不能咯。”
我听出不对劲。
“周仪薇呢？”
大胡子道：“她可没你好用，一介孤女，早就放回去了。”
我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果然，李柘拿我换了她。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给个痛快。”我心一横，闭上眼睛。
大胡子冷笑：“就要看你这位丞相父亲，能不能说动皇帝了。”
“所以，我是人质？”
12.
列为人质的我被押上了战场。
看着威风凛凛的李柘，我的胸腔翻江倒海。
他的身侧是贤王手上的副将。
身后是百万雄兵。
阵前插着大魏的军旗，看样子皇帝已经同意主动发兵。
我懂了。
原来我和周仪薇是这样用的。
我自以为已经心如止水，可是了然真相的那一刻，还是痛得无法呼吸。
李柘，你真狠。
蓦地，脚下的大地跟着晃动，掀起一阵烟尘，喊杀声四起，整片大漠充斥着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
牵制我的将领很快被夺去头颅，那怒目圆睁的脑袋在我脚底滚了一圈。
“埼玉……”
埼玉来救我了。
他紧张万分抱着我从囚车上下来，接着砍断我的手铐。
“静檀，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中血腥弥漫，晕了我的眼睛。
我眼睁睁的看着埼玉在我跟前倒下，扬起大片黄沙。
“大师兄！”师兄们尽数围了上来。
我跪着扑向他。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鼻子也酸得发疼。
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向我袭来，周遭一切都仿佛噤声了。
他无声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埼玉！”
忽然，我福至心灵。
“你是祁昱吗？”
“我是埼玉。”
我恸哭，他这四个字无异于在我心上凌迟。
所以，你是祁昱？
那李柘呢，他算什么？
我这些天的执着又是什么可笑的挣扎？
我宁可相信，他不是。
他只是我可敬可爱的大师兄。
而李柘，间接成了害死他的帮凶。
13.
荒野之上。
我们将埼玉火化，撒向世间。
李柘插上一炷香在黄土中，虔诚合十。
“如果你不工于算计，埼玉就不会死。”
我眼中充满着绝望。
可李柘似乎并没有悔改之意，“我有万全的把握。”
“什么把握？”
我冷笑，“恭喜李将军呀，大仇得报。”
报了多年前他被鲁人击溃的恩怨。
我和周仪薇。
都是他布局的棋子罢了。
一开始。
李柘就是故意放刺客带走周仪薇的。
这样手握雄兵数十万的贤王就不得不出兵。
可周仪薇是他的心上人，他不敢赌。
便由我换了她。
也借此让丞相向陛下开口，主动挑起发兵的机会。
李柘，当真打得是一手好算盘呀。
“李柘。”我第一次这样喊他。
“若是能拿你换他，该多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一语成谶。
李柘遇袭，受了重伤。
我却恍惚了。
他被箭射中胸膛。
和祁昱的位置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命？
我还要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祁昱死去吗？
“你要做什么！”
小七拦住我。
我怒吼道：“救他的命！”
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两次。
绝对不行！
直到他的血被止住。
我才真正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凉。
李柘活下来了。
我的祁昱呢？
周仪薇再次开始装腔作势，在李柘身边精心照顾。
我冷笑，“他或许再也醒不来了。”
“那又如何。”
我看得出周仪薇的僵硬。
李柘啊李柘。
你精心爱护的女子，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爱你呢。
“你只是想借李柘的势力帮你报仇。”
我讽刺的笑了，泪水跟着一起滑落。
“你想说什么？”周仪薇防备的看着我。
或许是哭了太多次，我的胸口一阵阵疼，心，有些刺痛。
“我想说，你们还真是般配。”
周仪薇不解，却大为警惕。
“苏静檀，别以为你出身苏家我就怕你，你最好小心点。”
我冷冷勾唇：“你做的恶事还不够多吗？”
“那又如何？李柘爱我，他不会信你的话。”
我凝视着面容苍白的李柘。
“是啊。而且，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周仪薇，你敢不敢承认。”
14.
“他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是我施的针。”我又哭又笑，“他害死了埼玉，险些害死我，应该得到报应的。”
蓦地，我站起身。
抽出一旁李柘的佩剑，剑尖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埼玉不在，再也没人能拦住我了。
“你要做什么！”
我声音低哑，眼神充血。
“当然是，要你的命呀。”
很快，我的剑搭上她秀气的脖颈。
“周仪薇，你的伎俩真是不够看的。”
“放走战马，砍断了马蹄，你以为李柘就会因此不要我么？”
我凑近她的耳畔，“他后来，还偷偷给我送药了呢。”
虽然，是你用过的。
周仪薇浑身发颤，到底是闺阁小姐。
“我和小七去守阵营时，是如何暴露位置的？”
剑尖又刺进去几分。
“我没想要你的命！都说你玩鞭子厉害，我想着你能跑的。”
周仪薇颤颤巍巍求饶。
“我只是想让李柘觉得你不洁，对你彻底失了心思而已，我真的没想要你的命啊！”
我扔下剑。
看着瘫软在地的周仪薇，突然没了兴致。
我转头望向李柘。
想必，这厮都听得清楚了。
15．
李柘这一觉睡了很久。
明显自他醒来后，对待周仪薇的态度不比从前。
反而是对我，更多了几分体贴照顾。
可笑，是自觉亏欠吗？
大胜归城。
我带着伤兵与后勤刚进入衢州府，兵变了。
府内变成一片空城。
四位师兄连同袁青等主将在城外惨遭埋伏。
李柘重伤未愈，手不能提，只能被迫观望。
而我和周仪薇居然面临了狗血剧情。
生死二选一。
我被架到木桩上，推至城楼。
大胡子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就是想看李柘痛苦。
李柘带着很快追上的袁青等人赶至城下。
“小师妹在上面！”小七惊呼。
我自觉已是心如止水。
却不想，周仪薇更是淡定。
“你觉得他会选谁。”
我莞尔，转头看向大胡子，“喂，二选一，剩下那个真的能活吗？”
大胡子一愣，“我说到做到。”
那我就放心了。
我可不想亏欠谁。
“你笑什么！你就不担心李柘不选你吗？”
李柘肯定不会选我的。
周仪薇是他挚爱。
若是祁昱在此，他肯定不会顾忌其他。
“你在担心？”我反笑。
周仪薇面色一僵。
“你父为丞相，若他不救你，丞相在朝中的势力……李柘这些年的战役和功勋，可都泡汤了。”
我淡然一笑。
“不会的。”
我坚信，李柘会救她的。
我从不质疑李柘对她的爱。
大胡子再次催促。
“李柘，考虑好了没有！”
“这二位，你选谁。”
16.
我看向城墙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李柘。
只见他凝望着我与周仪薇，却迟迟没有作答。
“阿敕恪！敢不敢下来决一死战，别拿女人作威胁！”
我蓦地笑了。
李柘，原是我不够看得透你吗？
大胡子架刀，“少废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柘神色平静，隐隐泛着疏离的淡漠。
他好像谁都想救，又好像决定谁都不救。
我突然明白周仪薇的话了。
这些贵人们的思维逻辑，我还是高攀不起。
做梦也没想到。
李柘会因为忌惮我的父亲，而放弃救她。
“大胡子，我帮你吧。”
“什么？”
我挣脱开禁锢的手。
呢喃道：“李柘，当他替身，你不够格。”
一切都错了。
我的祁昱早就死了。
即便眼前人再像，也终究不是他。
执着的仅仅是眉眼中的几分相像而已。
祁昱干净纯洁，不该是这样的。
都错了！
我一跃而下。
裙裾纷飞。
我看到了李柘瞳孔中的震惊。
师兄们焦急上前的身影……
自此人间多了一抹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