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上有了变化，耳鳍和脸颊上的鳞片太过明显，伽浅不再方便随便跟傅严琛出门。
她像人类贤惠的妻子一样，在这一方小家中每天等候傅严琛回来。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比起陆地，伽浅更渴望大海。
毕竟所有的人鱼，都是在海洋中生下自己的宝宝，这是她们的天性和本能。
只是，傅严琛在陆地上。
她想学习更多的人类知识，万一小人鱼生下来是人类宝宝的模样，那她没有人类的知识怎么办。
傅严琛给她的手机还用不习惯，除了一些简单的小游戏和接打电话，伽浅玩不来太复杂的功能。
灵珠失去功能，她和傅严琛之间的联系仿佛也被中断了一样，她不再能通过傅严琛潜移默化地学到人类信息。
她给傅严琛打了电话。
傅严琛还在实验室忙。
伽浅坐在阳光明媚的窗台下，一头金发折射出耀眼的色彩，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傅严琛，可以，教我你们人类是怎么照顾小宝宝的吗？”
电话里傅教授轻笑了一声，“我回去给你带几本育儿相关的书籍。”
“好，傅严琛，什么时候，回来？”
伽浅戳戳窗台上的含羞草，绽放的叶子被她一碰，立刻害羞地缩了回去。
她觉得非常好玩，在它重新绽放后，又用指尖去碰它。
“再过半个小时，药有乖乖吃吗？”
傅严琛在伽浅怀孕的一个月后，就开始让她吃一些很苦很苦的药。
傅严琛说，那些都是对宝宝很好的药，她怀的是人类的宝宝，体质和人鱼的不太一样，需要一些人类的东西来维系宝宝的健康和成长。
伽浅一听到药，小脸立马苦成了一团，“傅严琛，苦。”
电话里，傅严琛低低安抚：“浅浅乖乖吃药的话，下午回去以后有个惊喜给你。”
伽浅眼睛一亮，“惊喜？是什么？”
“下午才能告诉你，所以现在乖乖把药吃了。”
伽浅噘嘴，表情不太情愿，但还是乖乖跳下椅子，走到茶几柜下面把一个快空了的白瓶子拿出来，拧开盖子，倒出一片裹着白色外衣的药片。
她如临大敌，一把将药塞进嘴里，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嘴里还是苦味弥漫，茶几上贴心放着傅严琛给她准备用来缓解苦味的糖果，她吃了好几颗，总算把那股苦味压下去了。
“傅严琛，我吃完了。”伽浅对还在通着话的手机说。
“浅浅好乖，先不说了，我还有点事要忙，等我回去。”
电话挂了，伽浅贪嘴又多吃了几颗糖。
吃完药以后她总是变得很困，身体若有似无的不适感在吃完药后尤为明显，只是这些伽浅从没告诉过傅严琛，一是怕他担心，二是怕辜负傅严琛的好心。
他给自己吃的药，定然是不会害她的，可能就是有那么点小小的副作用。
她睡一觉醒来就没什么事了。
伽浅打了个哈欠，疲惫感让她蜷在沙发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她没发现，在她睡着以后，她身体发生的，一些细微的变化。
鳞片愈发密集，锁骨处新萌生出几片嫩蓝。
＊
傅严琛回来时，伽浅还没醒，小小的一团缩在沙发上，莹白脚趾露在外面，身上连个毯子都没盖。
茶几上放着伽浅吃完没有收起来的药瓶，糖果盘空了一半。
傅严琛拿起瓶子，白色的瓶身上面什么字也没有，瓶子里的药片已经见底。
傅严琛回头就能看见伽浅睡熟的脸，以及，她眼尾新生的鳞片。
第一个月的时候，带伽浅检测过一次。
虽说伽浅成功孕育了与人类基因结合的孩子，但这个孩子的发育情况极为缓慢，各项指标都无法超过相同时期的92。
药物是辅助伽浅肚子里的孩子成长的。
只是对母亲母体有一点点副作用。
他将瓶子收起，把糖果盒装满，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崭新的药瓶重新放回抽屉。
做完一切，傅严琛弯腰抱起伽浅，把她放回卧室床上。
傅严琛下午3点回来，伽浅晚上月上梢头才悠悠转醒。
睡了一觉没有恢复体力，反而更加疲惫，就像个沙漏，不管伽浅怎么休息，她的精力都会被流逝掉。
嘴唇很干，迫切地想喝水，伽浅扶着床沿下床，走到客厅才发现傅严琛已经回来了，正在处理工作。
傅严琛听到动静，回头，“浅浅。”
傅严琛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好像自从怀孕以后，她的听力也变差了，明明以前傅严琛还没进门时她就能听到并分辨出傅严琛的脚步声。
“我又睡着了。”她有些懊恼自己总是在睡觉。
“没关系，你怀孕了，需要睡眠是正常的事。”
傅严琛合上电脑，走过来。
“但还是有一个很可惜的事情，下午说的惊喜只能明天带你去了。”
“我想等你回来的。”伽浅低着头。
“没关系，给你带的书要看看吗？”
伽浅抬头。
傅严琛笑笑，让她坐在沙发上，拿来书本。
伽浅好奇看着色彩斑斓图画有趣的书封。
傅严琛买的是胎教，还有一些育儿知识相关的书。
只是为了给伽浅解闷而已。
伽浅翻看书籍，然后很遗憾的发现，她根本不认识里面密密麻麻的字。
“傅严琛，我看不懂......”
傅严琛略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而后想到伽浅的语言和部分所知的人类知识，都是她通过“模仿学习”自己，而得来的。
他还并没有给伽浅教过专业的知识。
“浅浅想看懂吗？”
伽浅茫然看他。
当然想。
“你想看懂，那我会从最基本的知识开始教你。”
从字母，到拼音，再到汉字。
伽浅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这些知识相信她不用多时便能掌握。
第二天一早，伽浅早早醒了，她缠着傅严琛昨天说的惊喜。
傅严琛一看时间，才五点。
他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浅浅，现在才五点。”
五点？
傅严琛借着这个机会给她科普了一下人类普遍的时间观念以及24小时，不是她们鱼睡醒了就是“一天”。
伽浅理解以后说，“哦，那好吧，傅严琛，那你再睡。”
伽浅把傅严琛推回枕头，拉过被子盖上，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只露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傅严琛，颇有一种，你睡吧，我就这样等你醒来的意思。
傅严琛被她看的好笑。
“傅严琛，你怎么不睡？”
被人一直这样盯着能睡着才怪了。
傅严琛无奈起床，“虽然是早了点，不过我们赶到以后差不多天也亮了。”
伽浅一骨碌爬起来，笑得天真，“傅严琛，我们是现在去的意思吗？”
“嗯，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傅严琛自己开了车，带伽浅去了郊区，他在郊区新置办了一套房子。
这里居住的人不多，很清净，更适合伽浅。
眼前是一栋两层小楼，房子靠湖，附近绿色葱郁，环境优美。
傅严琛停好车，带她走到房子前。
入目是满院的鲜花，香气浓郁，色彩斑斓。
伽浅惊大双眼，“好漂亮！”
海底是没有鲜花的，这是独属于陆地的美丽。
“喜欢吗，送你的惊喜。”
“喜欢！我们以后都住在这里吗？”
“你喜欢就住在这里。”
伽浅高兴地去摘了一朵红色的小花别在耳朵上，回头又扑回傅严琛怀里，仰头冲傅严琛幸福地笑，明媚笑容与满院鲜花相映成辉。
“傅严琛，我好喜欢你！”
傅严琛抿唇微笑，意不达眼底。
颜色，风格，都是按照伽浅喜好装修的，他们进去参观了一下，伽浅惊奇发现傅严琛还准备了一间儿童房。
儿童房整体是海洋的蓝色，珊瑚贝壳珍珠装饰，就像把大海搬到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这是我们宝宝以后的房间。”
“可是，我们的宝宝还没有名字。”
“出生了再取也不迟。”
伽浅看了一圈室内，珊瑚旁边的海螺格外漂亮。
伽浅灵机一动：“小海螺！”
傅严琛笑：“很可爱的小名。”
孩子的小名就这么定下，伽浅欢喜，傅严琛也就随着她了。
他们在一个星期后搬到了这里。
这里离傅严琛实验室更远，傅严琛每天要起更早出门，晚上回来也更晚。
这是伽浅唯一觉得不好的地方。
幸好傅严琛最近不那么忙了，有足够多的时间陪着她。
这天早上，在鸟语花香中醒来，傅严琛做好早饭，饭前，他让伽浅先去吃药。
伽浅不情不愿去，然后发现她吃的药片变多了。
之前都是傅严琛拿好放在她面前，她没发现傅严琛又给她添新药了。
满满一瓶子，伽浅无奈倒出一颗，蹙眉，忍着苦味乖乖吃下去了。
傅严琛剥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吃颗糖缓一缓。”
糖果把伽浅腮帮子鼓起来，甜味缓了嘴里难忍的苦味。
“傅严琛，什么时候，可以不吃药？”
真的真的太苦了。
傅严琛眸色不变，斯文温柔：“浅浅不想小海螺健康吗？”
“等小海螺出生浅浅就不用再吃了。”
伽浅摸摸肚子，负担又甜蜜。
小海螺出生还要四个月。
“最近我不都忙了，浅浅还想再去一次海岛吗？我查了一些资料，人鱼生产的时候喜欢在海里。”
因为还要吃药的一点点郁结一扫而空，她惊喜抬眸，“想！”
傅严琛会陪她去海岛生产是她没想到的意外之喜。
因为傅严琛是人类，人类需要工作，需要在陆地才能生活，她已经做好在陆地上生下小海螺的准备了。
“等实验室的工作处理完，我们就去。”
“嗯！”
＊
在他们出发前几天，傅严琛得到了两个坏消息。
92停止发育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超出所有人预料，停止发育。
二是伽浅。
浅浅怀孕已有两个半月，相当于人类的五个月。
腹部显怀明显，在他特制的药物作用下，本该过分汲取母体养分的健康成长的胎儿，发育再次迟缓下来。
92胚胎死亡，唯一的希望只有伽浅肚子里的孩子了。
傅严琛不会再允许失败。
与此同时，伽浅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各种不适。
这些不适有一部分来自于他长期让伽浅服用的药片。
傅严琛没有任何犹豫的，加大了伽浅药片的剂量。
伽浅营养跟不上，傅严琛会给她补，可这就像一个不断缝补又破开的漏洞，终究是徒劳无益。
在海岛更有益伽浅顺利生下孩子，傅严琛必须带伽浅去。
出发前一天晚上。
伽浅做了个噩梦。
她沉浸在梦魇里，一身冷汗。
傅严琛先伽浅醒来，开了灯，晃她：“浅浅。”
伽浅双目紧闭，两只手紧紧攥着鼓起腹部的布料，额头发丝被冷汗浸透了。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伽浅瘦了一圈，手背，肩膀，耳侧全部长出蓝色鳞片。
她终于被傅严琛叫醒，大口喘息，眸底一片未散的惊恐。
她在发抖，傅严琛抱住她，“别怕，只是噩梦。”
伽浅依赖地抓紧傅严琛，嘴里喃喃：“傅严琛，傅严琛......”
傅严琛安抚着她，“别怕。”
“傅严琛，梦，可怕。”伽浅闭上眼就能回想到梦魇中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
梦里她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她被困在一栋房子里，兜圈子一样怎么都出不去，孩子哭声忽远忽近，她疯了一样去找。
下一秒，她看到一个男人一身沾血的白衣，手里拿着解剖刀，而刀下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孩子。
场面血腥。
她没看清男人的脸，男人面部被一团浓雾笼罩。
她不敢再回想，一点点从梦魇中抽离出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陷入同一个梦魇了。
随着小海螺的月份越大，她被梦魇住的次数也越多。
伽浅脱力地靠在傅严琛怀里，耳边有力的心跳让她慢慢找回神智。
她短促地喘着气，手放在腹部收紧，是下意识地说：“傅严琛，一定要，保护好小海螺。”
傅严琛黑不见底的眸子猝然一怔。
而后恢复自然，“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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