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这个地方，最容易上演的是人类的悲欢离合。
所有的金钱，物质，到最后也逃不过一个健康的身体。这里，有新生的喜悦，也有离别的悲痛，几乎无人能幸免。
突然，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了下，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她在袋子里面拿起季维的手机，一看，是他的电话，上面显示陆乘。
孟洁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
“嗯？季维？”
“额，不是，我是孟洁，他现在没法接电话。”
“他怎么啦？”
“他现在手术室里做阑尾炎手术。你有事的话我让他回头给你电话？”
“没事，不用，他在哪个医院啊？我过来看下。”
“在人民医院。”
陆乘来到的时候，发现灯还在手术中，只好坐下来一起等。
“他进去多长时间了？”陆乘问。
“一个多小时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孟洁才知道陆乘是季维一直的好友，他们认识的时间比和孟洁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
有些事情知之甚少，她不知道他和家里人关系很疏远，他更是不会主动讲。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做手术都不告诉家里人。
“他...家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孟洁在犹豫中问出来，“我也没见他让他家人来？”
“他没和你讲过？”陆乘转过头惊讶看她。
“没有...”
她才来那么一点时间，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
陆乘抹了把脸，叹了口气才说：“他爸在他小的时候有外遇，在外面和别人就有了私生子，那女的抱着小孩来家里闹，他妈气不过，两人吵得很凶，后来直接离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但是他妈妈也没带他走，把他留给了他爸爸，但是他爸爸哪是什么好东西，对他也不管不顾的。”
陆乘仿佛陷进了回忆中：“那时他才读小学，他爸就搬出去和那女的单过了，他跟着他奶奶生活了几年，后来他奶奶走了，他也就饱一顿饿一顿，有上顿没下顿。他妈妈也没管过他，他还跑过去找他妈妈。”
“但是后来他妈妈也结婚了，成立了新的家庭。他跟着住了一段时间就跑回来了，后来基本上没怎么去找她。”说到这里，他难得苦笑了一下，“也难为他这样子都没长歪，还能好好长大。”
孟洁听得眼睛发红湿润，心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原来顶流小时候那么惨！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
“我们是小学同学，小时候就住在同一条街上。说起来，那时的他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时的他可是很叛逆的。”
“还悄悄坐公交车去他爸爸那里拿石头砸他们的窗户。但是后来他奶奶去世了，他妈妈组建了新的家庭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多了，怎么说呢，就好像没什么生气了。”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认真看了孟洁一眼：“也就是在我们几个熟悉的人面前才没那么清冷。”
“最近你们在闹别扭是吧，”陆乘呵呵笑了几下，“他找我喝了几次酒。”
孟洁不知道该给他什么回应，只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两个人到最后默默无言地等待着。
10点多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了。
推回到病房后，医生说要叫醒他，两个小时之内不能让他睡着，需要有人一直在边上守着。
孟洁和陆乘便围在他的病床旁喊他，季维，季维。
季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用力地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是却完全没有自己身体的掌握权。
眼睛也睁不开，手也握不住，有心无力，迷迷糊糊的中半醒半睡，每当要睡着时就被人叫醒，真是痛苦不堪。
后来中午终于可以睡了，陆乘和孟洁两人吃完饭后，陆乘便先回去了，晚上再来接她的班。
也不知道是不是麻醉的影响，下午的时候季维基本都是在睡觉中度过，清醒的时间很短。
五点多的时候陆乘过来了，孟洁也就回去先休息了。
这个晚上的陆乘真是被季维折腾得不轻，一晚上都在上床下床要去厕所，伤口会疼，上下都吃力。
陆乘都要笑季维是不是肾虚了，季维差点没给他气笑。
第二天孟洁来的时候，季维和陆乘俩睡得迷迷糊糊。
护士说还是要走动一下，防止黏连。陆乘回去休息了，而季维始终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偶尔醒的时候孟洁便扶着他走一下，但是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挪。
下午的时候他在睡觉，孟洁在旁边守着，同病房里面有两个病人和他们的家属，有才住进来的，还有快要出院的。
忽然，季维说了句什么，孟洁凑过去看，发现他根本没醒，就是看起来皱着眉头，难道是讲胡话了？才两天时间，他的下巴就已经长出了青青的胡子。
他又说了句什么，孟洁把耳朵凑近去听。
终于在混乱的语言里，抓住了几个词，说的是：“小洁，我好想你。”
孟洁顿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她竭力克制眼里的酸楚，内心却已飘蓬大雨。
仿佛中他还说了其他的，但是她也听不清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家属和护士来来回回。
他们这个角落用屏风遮了一下，她就这样趴在床边，看着他睡得昏昏沉沉的。
长长的睫毛下阴影浮现，明朗清冽的轮廓更加清瘦了，他的唇形分明，即使睡着了，也像是微笑的形状。
孟洁想起来，自己也是这样的唇形。
地上日光照射的阴影缓慢地由长变短，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护士来说排气后可以吃点米汤之类的。
她直接叫了个套餐，他还没有醒，她吃过饭之后试着叫醒他。
“季维，季维。”
季维蹙着眉头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孟洁，她离自己是那么近，圆圆的大眼睛清澈又明亮，那里面填满了关怀和专注。
他难得笑了一下，好甜，他试着抬起手，想摸一下她的脸。
孟洁感觉到了他的手指，她慢慢把脸低了下去，触碰到了他的食指和中指，他轻轻柔柔地用手指蹭了蹭，不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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