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景堂院。
自从佘裴音知晓贺无言是江止向宫中大娘娘求来的郎中后,景堂院中多了不少女使以及小厮。
仿佛是佘裴音全方位的眼睛。
只是每日午时江止前来景堂院,离主屋近的女使以及小厮都不怎么靠近主屋。
佘裴音怕江止再有怀疑,一旦江止前来景堂院,安排的人都会褪去。
“你父亲可真是人精,你一来,那些人自动远离,你一走,那些眼睛全在我身上。”贺无言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在没有盯着你。”
江止嘴角溢出一丝轻笑,问起另一件事起来:“贺大夫可有派人前往江陵府去找令妹的下落?”
贺无言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银针从老郡王的额头取出,说:“有消息了。”
“那就好。”江止真是庆幸上辈子能从那个男人嘴里知道这些事。
“在下好奇江姑娘是怎么知道小妹的消息。”贺无言庆幸江止能找他,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半晌无话。
贺无言整理好银针后,抬眼看向窗户前坐着的少女,少女的视线落在边上那枯梅上,又问:“看来江姑娘在这府邸中是举步艰难了。”
江止轻笑,目光落在贺无言的身上:“虽举步艰难,但步子算稳,并无大碍。”
“江姑娘并不想说是如何知道小妹消息的。”贺无言继续整理药箱,说起了老郡王的事情。
“你既想要老郡王痊愈又不能让你父亲知晓,我就只能让你祖父慢慢用药物调养,你要注意的是煎药时莫要你父亲的人插手。”
“你祖父的毒是由小量变大才落到如此地步,还好不是药石无医。”贺无言整理好药箱后目光又落在江止的身上。
他继续说:“只要按照我的步骤你祖父也会慢慢醒来,当然,你父亲肯定不愿看到你祖父醒来,还有就是老郡王的脸色也会好起来,这个你要注意。”
江止听着贺无言说这些:“贺大夫是打算离开?”
“昨日你父亲来与我说过一次,说要是没什么大用,就不必在这里久留。”贺无言低笑:“你父亲如此说了,我肯定不会久留,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会半月来一次,尽量避开你父亲的耳目,这就得需要你帮忙了,记住,一定要按照我给你的药方煎药,若你父亲插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老郡王的吃穿用度你且注意。”
“万事小心。”贺无言说完后直接提着药箱看向江止。
江止起身相送:“这段时日多谢贺大夫。”
“说起来,该我感谢你,也算是解了我多年的心病,我今日打算前往江陵府一趟,江姑娘不用送了。”贺无言后退半步,作揖告辞。
江止微笑,朝着对面游廊下的女使招手。
对面的女使相继走了过来两人,福身恭敬道:“大姑娘。”
“送贺大夫出府。”江止吩咐。
“是。”
两位女使带着贺无言离开景堂院,江止盯着贺无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让人家圆满。
那老天爷能不能让她与祖父圆满?
“姑娘,锦州二房的人来了,由萧氏领来的府中。”卿芸走至江止的身边,低声说。
“是吗,那可得去见见了。”说话间,江止视线落在院落中正在清扫的婆子:“周妈妈。”
历来都与主子说不上话的周妈妈被江止这么一喊,先是惊,后是喜,拿着手中的扫把走至江止跟前:“大姑娘,怎么了?”
“你帮我看着些祖父,你也知道老人病久了很难靠近,那些年轻的女使小厮嫌麻烦,这个活你愿不愿意帮我?”江止笑得温柔极了。
周妈妈又惊又喜:“当然愿意,大姑娘,老奴可能干了,不怕累也不嫌脏,老奴定会好好照看老郡王。”
江止直接把手腕上的玉镯取下来放至周妈妈的手中:“你拿着,只要你照看好老郡王,我不会亏待你的,我记得你的苦劳呢,以往你在我祖母院子里。”
自从江老夫人去了后,周妈妈哪里有过这样的待遇,马上眼泪婆娑:“姑娘这可使不得,照顾老郡王是老奴该做的,可千万别这样。”
说话间就要把玉镯还给江止,却被江止给制止,她低声说:“你孙子正需要银子看病,把这拿去当了,应该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姑娘。”周妈妈抹泪喊道。
“好了,我该去看外祖母了,这里就麻烦你盯着。”江止轻轻拍了拍周妈妈的手背,说完越过周妈妈就走出景堂院。
走出景堂院后,卿芸不解的问道:“周妈妈孙子病重姑娘为何不直接给银子,而是给镯子去当?”
江止低笑道:“若是有人知晓毓郡王的孙女如今在当镯子度日,你说京州会如何议论我那高风亮节的父亲?”
卿芸一副顿悟的样子,笑道:“还得是姑娘您。”
佘裴雲与佘老夫人最在乎什么,江止就要毁什么。
名声、地位。
不急,慢慢来。
半刻钟后,守在堂屋外的元妈妈看着江止带着卿芸朝着这边走来,心神微提,立即对堂屋中说道:“老夫人,大姑娘来了。”
说话间,江止已走至元妈妈跟前,她看着元妈妈打趣道:“元妈妈怎守在门口?难道是祖母睡下了?”
就在元妈妈不知怎么开口时,堂屋中的佘老夫人温和的声音响起:“是你锦州而来的伯母来了,外祖母许久没有见到你伯母,便说些体己话,让元妈妈出去守着。”
江止走堂屋,就看到面容精致的姚氏,此人她可不陌生。
前世这个女人可算是把佘老婆子气得够呛,没想到重来,这佘家二房提前来了京州,还与佘老夫人如此和谐。
“这就是止丫头吧。”姚氏在看到江止那一刻,眼中全是惊艳:“果真是京州贵女啊,模样放在锦州都可去做神女了。”
佘老夫人轻咳一声:“止儿,这是二房大伯母。”
江止福身:“伯母好。”
“虽是二房,但你父亲在家族中排行老三,上面的两位兄长都在二房。”佘老夫人闻到了江止身上的药材味:“老郡王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江止在佘老夫人的身边自顾坐了下来:“大伯,伯母前来京州外祖母怎么不与孙女说一声?那样孙女也可以亲自去迎接了。”
姚氏看着江止没有佘老夫人允许就坐下,还是主位,就明白佘老夫人为何要说‘这座府邸只要还有姓江的,佘家人就要低人一等’这样的话来。
尤其是那句‘外祖母’
“有你霜姨去接,不用麻烦你。”佘老夫人握上了江止的手:“要不要零嘴?外祖母让元妈妈去端上来。”
“不用了外祖母。”江止又转回话题:“我倒是忘了,霜姨也是锦州人,该不会伯母与霜姨也是老熟人吧。”
姚氏面容微僵,这丫头倒是精怪着,这么说几个意思?
“父亲说以往就认识霜姨,我就这么说了,伯母不要介意。”江止解释道。
姚氏讪笑道:“不介意不介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佘老夫人松开了江止的手,语气听不出喜怒:“止儿,眼看就三月中旬,还有两月多你就该及笄,亲事外祖母得好好替你看看了,趁着你伯母也在,好好替你挑选,你觉得如何?”
江止面容无半点羞涩之意:“外祖母这么说,看来心里是有挑选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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