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叶锦绣心下暗喜，若是能利用叶锦衣房里的丫头把叶锦衣整出个好歹，也不妄她这么长时间来受的委屈。
叶锦绣抬起头，眼里带了几分希冀，但又很快垂下了眸子，轻轻摇头，“罢了罢了，这事儿说到底，都怪我当日懵了脑子，竟语出无状……怪不得旁的。”
白芷方才那番表真心的话说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见叶锦绣竟又放弃之态，赶忙搁下茶盏，劝说道，“这又怎么能全然算到二小姐头上呢？再说了，王姨娘同二小姐母女一心，自是不会责怪二小姐的。”
“若王姨娘知道二小姐这番为母的心思，定不知能有多开心呢！”
叶锦绣假模假样的笑了一声，“真的？不过还是莫向姨娘说得好，免得事儿没成反倒让姨娘担心……白芷姑娘这般通透伶俐，想必在长姐那儿也是顶顶得力的。”
若是得力还用得着往王姨娘的院里跑？叶锦绣故意说了这么一句，为的就是让白芷想到在叶锦衣那儿受到的难堪。
果不其然，白芷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二小姐过誉了……做奴才再伶俐，也不过是一心为了主子，主子的心思才是难以捉摸。”说话中还显了几分清晰可见的怒气。
叶锦绣“哦”了声，语调是高高的上扬，做的就是一副再惊奇不过的样子，“姑娘所言甚是有理，但惯来主子是喜欢聪慧些的丫头，懒惰愚笨不可一世的奴才，还不如趁早打发出去自生自灭才好。”
白芷立马就想到了白玉，愤愤不平的回了一句，“二小姐所言极是……若是能早些多来王姨娘院里走动就好了。”
话音刚落，白芷轻轻抬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叶锦绣听完这番话的神色，见她并无太大反应，且脸上甚至露出了丝笑意，白芷这才放心下来。
几番来回，叶锦绣已将白芷的性情摸了个底儿清，自以为是却又蠢笨不堪，既然她有意往这儿攀，那叶锦绣也乐得看到叶锦衣主仆相斗的模样。
叶锦绣笑盈盈的把白芷的手拉了起来，“我屋里的丫头倒是不及姑娘灵巧心细，姑娘莫要有遗憾，如今这样常来陪锦绣说说话，也是顶好的。”
白芷也忙带了笑，“二小姐不嫌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客套说也说尽了，叶锦绣看着面前的白芷，把话头扯了回来，“往年三月打初都应暖和起来了，今年却依然寒如严冬，实在是寻常了些……也不知到了月底三弟这生辰宴是办得办不得。”
白芷不明叶锦绣话中深意，只应和道，“这天儿终是要暖的，二小姐只管把心放稳了，三少爷的生辰宴定能顺利办得。”
叶锦绣又轻轻一笑，摒退了房内其余的伺候丫头。
待房内只有两人了，叶锦绣从妆奁的暗格中取出个小纸包，握在手里回到座上。
叶锦绣将纸包轻轻放在白芷身旁的案上，看着白芷的眼神中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姑娘是聪明人，应也知我们这院子落魄至此源头是归了谁，我也一刻都不愿同她多处。我跟姑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三弟的生辰宴……她能晚来些时辰，我便千恩万谢过姑娘了。”
虽白芷知道叶锦绣必然让她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她毕竟还是个不禁世事的姑娘，看到这包东西白芷手一抖，抬眼尽是慌张，“二小姐，这东西……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
话还没说话，叶锦绣“噗嗤”笑出了声，她摆了摆手，“姑娘可真是高看锦绣了，这深宅大院的，锦绣去哪儿弄这些姑娘想的东西。”
把纸包打开，里头是些白色微黄的粉末，叶锦绣捻了些起来，神态自若的走到白芷跟前，“不过是些磨细了的巴豆粉罢了，说‘晚来些时辰’便就是‘晚来些时辰’。”
白芷见叶锦绣捏着粉末神色并无恐惧之意，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听后话便也安心了下来，“二小姐的意思……奴婢知晓了。”
叶锦绣搓了搓指间，粉末随之落到地上，再把纸包重新包好递于白芷，“姑娘聪慧，锦绣先谢过姑娘了。”
白芷看着叶锦绣，一时还是未敢接了东西。
叶锦绣也不急，就伸着手盯着白芷，候着她什么时候有动作，脸上还是笑着，杏眸微眯，“姑娘也定不愿姨娘再徒添不快，若是此事办成，姨娘同锦绣一心，虽比不得旁人那般优待姑娘，但也总不至于让姑娘大冷天儿的四处乱跑。”
叶锦绣的话像根针一样扎进了白芷的心里，她白芷要模样有模样要脑子有脑子，可偏偏叶锦衣却把她视若无物。
方才一路上的寒风似乎又挂到了白芷的身上，她咬了咬牙，“真的只是晚来数时辰？”
叶锦绣拉着她的手，露出了个极为温柔的笑容，“自然，姑娘还信不过我不成？姑娘只需丢些进茶水内，片刻便化没影了。”
“到时屋内定是一片忙乱，姑娘再趁此事把纸包寻个地儿或扔了或焚了便是，屋内伺候的人多，谁能有心思盯着姑娘一个人？姑娘便只管放心……”
叶锦绣的手一瞧就是未沾过阳春水的，触到白芷也是一片温热柔软，“我先替姨娘谢过姑娘了。”
白芷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小纸包，紧紧捏在手心里，“既如此……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又是猛地抬头看向叶锦绣，“定不辜负二小姐为母的一番美意，也望二小姐能向王姨娘多美言几句。”
叶锦绣拍了拍白芷的手，笑容内尽是满意，“姑娘若事成，锦绣感谢姑娘还来不及，怎可能忘了姑娘，姑娘安心才是。”
白芷得了肯定的答复，脸上神色才放松下来，就像已经看到功成身退后自己的好日子般的，她看着叶锦绣的眼神中也带了些笑意。
叶锦绣的笑容更加温柔，只不过心里却带着恶狠狠的恨意，若是恨意能化为滚滚波涛，那这浪花已经将远在院子里的叶锦衣吞没。
两人执手相对，面上屋内是一片温馨祥和，其实二人各自都暗怀心思。窗外天渐渐放晴，三月份的天儿终于是要进早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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