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5.
我在地上一张一张捡起钱，走出了门外。
李姨就在边上等着，她好像都听到了，但什么都没说，摸了摸我脸，牵着我的手走出去。
还没到门口，陈珠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从后面追来，站在我俩面前。
「李姨，你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了吧。」
「什么人该往公司里带，什么人不该往里带，你应该最清楚了。」
「如果这都不会，要不要我安排你提前退休？好回去照顾孙女呀。」
看似温柔的语调，却句句是刀子。
李姨愧疚的看了我几眼，无措的离开了。
只剩下了我和陈珠，我没什么好跟她说的，准备转身走开。
但她一手掐住了我的肩膀，一手捏住我下巴，转动着观摩我的脸，我越挣脱，她越用力掐住我。
她使劲转动着手指，尖锐的指甲几乎是立刻就透过衣服掐进肉里，血从衣服渗出，很疼，可我知道没有妈妈疼。
「晦气东西，跟你那个妈长得一模一样。
「我警告你，别再想着使什么小招数破坏我家，
「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妈出车祸，是天有眼，惩罚你们的。
「她要是死了，你也是孤魂野鬼，哪来哪去吧。」
说完，她伸手抽走了我刚捡的钱，带着得逞的笑容回去了。
哪来哪去？这个公司，他们现在住的家，四年前可都是挂着杨家的牌匾。我就是死也会回来做厉鬼缠住他们。
我强撑着意志憋住眼泪，走出公司后跑了起来，不幸被花坛的边缘绊倒，重重摔了一跤。
情绪终于崩溃，抱着双腿，眼泪一滴滴渗进草地。
我咬紧牙关，不敢哭出声，即使周遭无人。
妈妈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如果我连妈妈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6.
「张杨，杨杨？」
听见自己的名字，我来不及分辨是谁，怕是小三派人来赶我走。
我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踉踉跄跄站起来就往前走。
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轻轻放在我肩膀上，我回头仔细一看。
发出了不确定的问句：「魏叔叔？」
他是妈妈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就住我原来家里的隔壁。
四年没见，还是儒雅和善的样子。
我从小到大的生日，魏叔叔都会给我准备一份礼物，经常来家里找我玩。
虽然我爸不怎么喜欢他。
后来魏叔叔的父母想移居海外，他不舍得父母，跟着一起出国了，刚好拓展下海外商业版图。自那以后，我们就越来越少见。
但每年的礼物从不缺席，直到我跟妈妈被赶出了老宅。
魏叔叔温柔地帮我掸走裤子上的灰，蹲下来关心的问我。
「杨杨，四年没见，你长高了，越来越像妈妈了。
「叔叔正准备上去找你妈妈呢，她最近好久都不回我信息，电话也不接。
「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哭。
「肩膀这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妈妈没有跟魏叔叔说家里的变故吗，此刻来不及多想。
我仿佛终于遇到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魏叔叔，救救妈妈吧，妈妈出了车祸，等着钱做手术。
「叔叔，求求你了，你给了钱，我以后打工十倍还给你。」
我握住魏叔叔的手求助。
听见我的话，魏叔叔一霎间神情变得慌乱。
「你说什么？乐乐她怎么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魏叔叔一边焦急询问我，一边领我去停车场，上车之后我先报了医院名字
车子以它的极限速度向医院开去，路上魏叔叔马上打了几个电话派人了解我妈的情况。
「对，姓名杨乐，身份证号码是......
「有消息马上回复。」
然后又联系了几个医生团队待命。
安排妥当后，魏叔叔才有空问我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我竟有点不知从何跟他说起。
7.
发生这次车祸的四年前，姥姥姥爷被查出恶意竞标，不得不从自己一手建立的杨氏集团退出，没多久便双双过世。
还在守丧的我妈发现爸爸出轨，私生子已经两岁。
家里的财产和我妈手上的股份，早已被爸爸和小三趁我妈不防备转移出去。
然后他们联手把我们赶出老宅。
爸爸原本想把我留下，毕竟他觉得我姓张。
我恨透了他的背叛，怎会想留在他身边，加上小三在旁煽风点火，觉得我是养不熟的狼。
我爸像是突然醒悟，放开了要奔向妈妈的我：「也是，你终究也是杨家的人，你身上杨家的血脉气息早已让我感到恶心。」
他占有着杨家的一切，却又急于撇清杨家的一切关系，最终包括我。
就这样，一夜之间，我跟妈妈流离失所，无依无靠。
妈妈典卖了身上唯一的饰品，那是姥姥姥爷在她成人礼时赠送的帝王绿翡翠吊坠。
不是妈妈最贵的饰品，但幸于从未离身，我们才得以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妈妈租了一间小房子，给我安排就近的学校。
她尝试去做风险高但回报率也高的销售。
妈妈不喜跟人打交道的，所以原来在集团，实事她干，需要出面的交给爸爸。
但现在为了签单，低身下气，陪人应酬。
妈妈的能力毋庸置疑，很快就升到了片区经理的位置。
日子稳中有升，我们学会忘记过往优渥的生活，也忘记了失去亲人和被背叛的痛苦，两个人相依为靠。
直到昨天夜里放学，我做好饭菜却怎么都等不到妈妈回家。
以往我会自己先吃然后做作业，销售行业本来上班时间就不固定。
但昨晚似有预感，心里止不住慌乱，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妈妈电话，终于接通，却是医院的通知，说妈妈出了车祸。
我简短地跟魏叔叔交代了这四年的变化。
他一言不发地听我讲完，握住方向盘的手因逐渐用力而发白。
良久，魏叔叔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你还认你这个爸吗？」
8.
回忆截止，面对我的质问，张耀光不敢吭声了，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我理了理衣服，站在舞台上鞠了一个躬，文青也已经在后台帮我开了投屏。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大家卷进我们的家事中，但晚辈今天确有一事需要澄清。」
当年姥姥姥爷被举报在项目上贿赂威胁我们当时的竞争对手稻田文化公司，关键证据在于对方拿出了两笔银行流水，并说是我姥爷当面用这个私户转账给他们。
我走到屏幕前指着放出来的画面：「当年举报我姥姥姥爷的信里有几笔汇款，而这个行贿账户，户主名称是我姥爷没错。」
「但这张卡的实际持有人，是张耀光。」
张耀光眼神闪烁：「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你有本事搜身啊！」
我继续说道：「那么奇怪了，这个人是谁呢？」
我以过世亲属银行卡被盗刷的理由，调出了银行的监控，监控里正是在自助机操作转账的张耀光。
「这个监控是一年前开始到上个月的不同时间，张耀光通过我姥爷的这张卡转账给了一个名叫李杰明的人。」
「李杰明是当年实名举报杨氏的稻田负责人。」
「你当初口口声声跟贿赂事件没关系，说你如何清白，那怎么卡会在你身上？怎么会跟举报杨氏的人私底下有交易？」
其实银行卡在张耀光身上，我们早已知道，但他很谨慎，在转账给稻田公司后没再动过这张卡，当年的银行监控早已迭代遗失无法查询，于是我们想抓到现行。
原本的那笔贿赂金额在稻田公司良心发现，正义举报之后，已经原路退回，但如果他们是跟张耀光有暗中协议，那这笔钱肯定还会回到稻田手上。
可我们查过，无论张氏集团公账和张耀光的私账都跟稻田的人并无交易。
后来我们终于在当年的对外合作项目中发现了蹊跷，有两个项目的利润金额正是那笔贿赂的总金额。
合作时候对方公司才刚注册满一年，合作项目结束后又迅速注销了。
当时这家新公司的法人，查了后原来是稻田原负责人李杰明的侄媳妇。
于是我们猜测，张耀光跟稻田李杰明的勾结通过后续的项目合作获利，而贿赂事件，只是他们合作的前菜，赶走了姥姥姥爷，好让张耀光顺利当上董事长，方便他们后续合作，稻田文化公司还在，但当年的负责人董事长李杰明，在行贿事件没多久就宣布提前退休回老家了。
现在摸清楚了是哪个人，我们计划引蛇出洞，那得准备些食物了。
9.
李杰明的手上肯定留有证据，这是他的财富密码。
当年的项目，让他赚得不少，安安分分的花，三代都没问题。
但既然他能跟张耀光干出那样的勾当，就不是安分的人。
我派了些人马安插在李杰明身边，带他吃喝玩乐，过海赌博，先让他赢几回又小输几回，没多久，他就上头了。
在赌场，钱如流水。果然，他钱不够了，想起张耀光了。
一开始，张耀光根本不在意那点小钱，张氏集团作为优秀文化传媒老企业，虽有波折，但这么多年来一直稳步发展，不出大错，企业能一直的盈利下去没有问题。
而在开始调查李杰明前，我在张耀光这边的行动已经进行了很久，
文青在张氏集团帮我摸清了内部情况，原来张耀光并没有多少本事，接手杨氏的时候，他就大展手脚，开展新业务，重新调度工作流程，可惜市场根本不埋单，公司内部大混乱。张耀光的首秀预料之内以失败告终。
他确实萎靡了一阵子，聪明的是他把杨氏原班人马都留下了，做了紧急调整，恢复原有经营策略，公司才开始稳定了下来。
后来张耀光在妈妈原来办公室里找到了很多未完成的策划书，以及妈妈写的工作细则。
依靠姥姥姥爷打下的基础，妈妈的策划书，张耀光才在张氏逐渐站稳脚跟，集团才越来越好。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一身的本事，最后还是靠着杨氏做大做强。
但我和我妈没死，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
两年间，我先是把张氏的得力干将一个个挖过来，项目也一个个抢过来，为了抢项目，金额压到了极致也无所谓。文青跟我里应外合，很快，张氏的项目黄了一个又一个，原来的业务也不断出状况，张氏集团逐渐被掏空，徒有一副躯壳。
公司情况不好，李杰明要钱也没停过，张耀光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抓耳挠腮，终于他想起姥爷那张卡。
姥姥姥爷死后，其实他一直不敢动那张卡，现在那么多年过去，我跟我妈也毫无动静，他还派人查过我们的下落，但国内没有出现我们的踪影，于是他以为不会出事了。
这笔钱能救公司，也能打发李杰明，张耀光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后面肆无忌惮去转账。
其实证明卡在张耀光身上，并不能说明我姥姥姥爷就是清白的。
直到李杰明每次承诺最后一笔，没多久又问张耀光要钱，要到他也无法负荷的地步。
张耀光开始跟李杰明哭穷，还说当年的事本来就是两人收益，钱财已结清，让李杰明不要太过分，李杰明被骂得差点金盆收手。
不过我安排了人手不经意间给李杰明看到了在高级会所玩乐的张耀光，这是我让文青跟张耀光说有大老板想谈合作，引诱他应酬的。
李杰明当即怒不可遏，认为张耀光翅膀硬了，欺骗他。他马上返回家中保险箱拿出了一个旧手机放出一段录音威胁张耀光，再不给他钱，就要张耀光身败名裂。
即使拿出录音，张耀光也真拿不出钱，他求李杰明给他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我先花钱买下了那部旧手机。
这段录音，现在已经在我手上。我按下了播放键。
10.
李杰明：「我们这一行，最怕就是名声不好，你这样一搞，杨老能吃得消吗？
「而且张经理，你有今天，不全靠他们杨家，你这样做，你老婆知道吗？
录音传来拍桌子的声音，张耀光：「我靠他们？我名校毕业！一身才华无处可施，我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这个公司在我手里会更好
「他们杨家人一天到晚装腔作势、顾头顾尾的，说什么即使做生意也要做得体面，我提议的点子没一个采用
「我在他们家真的窝囊够了
「李董，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你我同是上门女婿，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吧
「那个老不死的，这点挫折算什么，你不用担心。
「跟我合作，你不会亏的。」
接下来则是他们商讨合作的细节。
这段录音才是张耀光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来寻求合作，合作不来，至少借几笔钱也好。
他需要堵住李杰明的嘴巴，他害怕苦苦经营的公司一朝破碎，更怕来之不易的商业强人称号不保，这些年他在商界混得有头有脸，到处吹嘘张氏有他才有今天。
选择这个晚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问清楚为什么魏氏近几年无端针对他，此刻，他才知道针对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他的亲身骨肉。
证据都清楚的摆在大家面前，录音一放，结合当年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明眼人都了然于心了，人群中不断传来讥讽张氏的声音。
张耀光还在强壮镇定：「我承认，这个贿赂事件，是我和李杰明自导自演，但我根本没想让两老死，谁叫他们心理承受能力低下，这么点小事都经受不起，我原想他们乖乖退出后，安享晚年的，人不是我害死的，那都是意外，意外！
「杨乐，我在杨氏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我永远上不去，永远低你一级！我融不进去你们这些名门圈子，每次聚会我有多憋屈，你不知道吗？」
听着他的混账话，我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揪着张耀光领子，看见我充满愤怒仇恨的眼光，他不自觉腿软摊下。
我咬着牙质问他：「你自导自演的贿赂间接害死姥姥姥爷是意外，那婚内出轨，转移杨家财产，抛妻弃子，带着小三和那个儿子住进杨家老宅，也是意外吗？」
有位夫人远远地向张耀光泼了一杯酒：「张耀光，你真不是人。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干人事。」
有人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张耀光眼神涣散，开始哑口无言，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没办法狡辩。
这时一旁的陈珠忍不住出声：「那是你妈太强势了，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光哥喜欢我，那是情有可原。没守住自己的男人，怪谁呢。
「而且赠送协议是你们亲手签的，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没看清好吧
「贿赂的事情，是光哥错了，但我们张氏现在亏的钱是当年的好几倍，要还也还清了！还不能放过我们吗，我们罪不至此吧！」
我正要开口教训她时，我妈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她利落地取下头上的发簪，直直的往陈珠肩膀刺去。
「这一下，替我儿子还给你的，你该庆幸你儿子今晚不在。」
11.
陈珠捂住肩膀痛呼，盯着我妈目露凶光，在安保的钳制下，她根本无法还手。
我妈轻甩了一下头发，开颅手术的疤痕，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怎么，又在盘算怎么杀我吗？
「你以为你能杀掉一个，就能杀掉第二个，我还活着，你没想到吧
「提醒你一句，你上一个指使的干爹，已经被抓住了
「要不要让你妈再给你找一个新干爹？
「不过，我劝你也别总是用车祸，一样的套路，很容易被发现，陈招娣。」
听到我妈的话，陈珠的脸瞬间苍白，眼睛瞪得很大，身体开始发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妈，陈珠意识到，我们真的有备而来，不止是针对张耀光。
魏叔从刚刚就站在我妈身后，这时他也走了过来，轻搂住微微颤抖的我妈。
众人以为只是一场狗血的家族商战，没想到还有杀人的勾当，原本围在陈珠身后的人吓得连连退后。
车祸不是意外，九年前我就知道了。
我去找张耀光要钱，没说我妈出什么事，但陈珠却知道是车祸。
这几年我们除了跟警方合作，也一直在派人找逃逸了的货车司机，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贵州一个闭塞的村落里发现了他的踪影。
原来他是陈珠妈妈的情夫，原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犯案。
他第一次撞的人，是陈珠上一段婚姻里，富豪的前妻吕熙环。
陈珠的爸爸早死，有点姿色的她成为了陈家的摇钱树，陈珠妈妈为了和儿子的生活，自然对陈珠言听计从，而她的情夫也甘愿听陈妈调遣。
可惜了那个富豪是装的，命也短，所以陈珠攀上了张耀光。
车祸前，我妈发现了银行卡的事情，她上门找张耀光，没碰上，倒是先碰见了陈珠。
陈珠害怕我妈抢走她现在的荣华富贵，所以故技重施。
今晚发现我妈还没死的时候，陈珠已经慌了，她只是在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12.
一切都水落石出，张耀光感到无力回天，他想求我妈，但魏叔挡在了面前，然后他不顾众人鄙夷的眼光，跪着走到我面前。
「张杨，我是你亲爸啊
「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耀光，为了这一刻，我和妈妈等得太久了，你越想要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我就要在众人面前让你名声尽退。
我嫌恶地挣脱了他拽着我裤脚的手，俯视着他。
「张耀光，你忘了吗，你只有一个儿子，不是我
「当初见死不救的人是你，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珍惜。」
我曾苦思冥想多个夜晚，总是猜不透，为什么张耀光能对我们母子这么残忍。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卑的男人最可悲，也最可怕。
他自卑的根源不是才华无处展露，而是内心深处对自己草根身份的不认同，嫉妒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妈和我。
所以他想要证明自己，想摆脱别人说他依附杨家的闲言碎语，他想要钱财，想要名声，想要做上位者，掌控者。
如果九年前他能良心发现救妈妈，我会原谅他一点，可惜他没有。
妈妈车祸手术的时候，我拜托了魏叔一件事，我要改名。
原本我的名字，是他们相爱的证据，如今冠上畜生的姓氏，让我觉得恶心。
魏叔问我想改什么，我说：「杨乐安」
八岁那年，我突发高烧，后来发展至肺炎住院，妈妈日夜守在床前，不断在我耳边念叨：「杨杨，你要平平安安的。」
我妈平安，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场闹剧，在张氏夫妇被警方带走调查后终于告一段落。
晚会上的人在商界混了那么久，都跟人精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涌了过来给我们敬酒。
结束的时候，妈妈坐在车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手机眼含泪水，墙纸是一张旧照片，姥姥姥爷抱着孩童时期的我妈。
「爸妈，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明白妈妈一直在自责，那张银行卡，是妈妈送给张耀光的。
张耀光曾经跟妈妈抱怨自己在公司难以施展拳脚，于是妈妈掏出了一张卡，支持他出去创业。
没想到他的拳脚，不用在正途，他想走捷径，想不劳而获。
妈妈一直相信姥姥姥爷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们清白了一辈子，所以那些闲言碎语才一下把他们击垮。
之前我们日子开始好转的第一件事，妈妈就去调查贿赂的事情，才发现账号如此熟悉。
原来那张卡，是好多年前姥爷背着姥姥给我妈的，说是给她的零花钱，卡的尾号就是我妈生日。
妈妈多次回想如果早点发现，也许就能阻止张耀光，也许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我安慰妈妈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即使没有那张卡，他也会有新的手段。
妈妈擦了擦眼泪，拍了怕身旁文青的手：「文青，忘了谢谢你，没有你，我们没那么容易拿到张氏的资料。」
文青擦干净了发簪，重新给妈妈盘起头发：「乐乐姨，你知道的，我不止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妈。」
文青的妈妈叫吕熙环，是陈珠前夫的女儿。
查到第一起车祸时，文青还小，被扔在孤儿院生活，看见她仿佛看到了曾经孤独无助的我，于是我和妈妈决定领养她。
毕业后，文青自作主张闯入了张氏集团，做我的眼线，说要报答我俩。
13.
陈珠涉嫌买凶杀人，已被立案调查。
而张耀光罪名不深，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他在公司被除名，张氏集团也被我接手了过来。
回到张氏后，我退出了魏氏集团。
当年多得魏叔帮助，让妈妈活了下来，之后他说要资助我上学，但我和妈妈拒绝了。
回到了我们的出租屋，继续坚韧地活着，我考上了海外经济学院，毕业后马上进去了魏式工作，我答应了十倍还给魏叔，我做到了。
如今魏氏的利润额也翻了两倍，这些年即使没有直接接受魏叔的资助，但我和妈妈都知道他暗中帮了许多，但魏叔还有叔伯兄弟，公司由我这个外人管理实属不妥，所以我主动退出，免得魏叔难做。
是张耀光瞧不上的体面，学不会的素养，支撑着我和妈妈走到今天。
当年的赠送财产协议被查出有作假成分，杨家老宅最终，回到了我们手上。
前不久张耀光还来求了我一次：「张杨，求求你，求求你再给爸爸一次机会。」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千块甩在他脸上。
「当初你给的两千块钱我没拿到，但这两千块，当我施舍给你的
「还有，我早就不叫张杨了。」
至于他们的儿子张天龙，似乎本性不坏，我们不想牵涉到无辜的人，所以暗中派了一对夫妻资助他。
一个月后。
我在杨氏会议室跟我妈和文青一起吃饭。
「妈，你说你要回杨氏上班？
「你一把年纪了，苦了这么久，身体又不好，跟魏叔回隐国谈谈恋爱不好吗？」
我妈手颤抖但非常有力地打了我一下，好疼，不愧是每天锻炼的女人。
「杨乐安，这么多年你东奔西走、早出晚归，像你们年轻人说的，007？
「我不来上班帮帮你，你怕是要猝死。」
我求饶：「行行行，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