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我站在黑暗里，手里握着正在录音的手机，可还是觉得冷，冷到发抖。
后面的好几天，吴波都以出差为由没有归家。
我也没管他。
一直到舞蹈比赛那天，我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下，还化了妆，然后才打车去了比赛现场。
我爸我妈还有吴波早就到了。
果然如乔霏所说，那天来的人很多，除了观众评委，还有不少媒体。
他们架着相机，正在进行现场直播。
乔霏上场表演时，身旁的吴波明显为之一振，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那一抹红色。
看着这一幕，我在心底问自己。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不知道。
但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吴波跟我是公认的一对，乔霏比我们要小，每次我们出去，她总爱跟着，跟不上就哭鼻子。
每次吴波来我家，第一件事就是来练功房看我练舞，然后便钻进乔霏的房间，两人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一直到吃饭才出来……
可那时候，他明明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啊。
一段舞蹈结束，台下响起轰鸣的掌声，评委也止不住地点头。
有观众上去献花，乔霏微笑着接过，正准备谢幕，身后的显示屏突然跳动了一下。
然后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大众面前。
主角是乔霏跟吴波。
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更有好事者已经掏出手机将这激动人心的一幕给拍了下来。
后台发现不对，很快关闭了录像。
但短短几十秒的视频早已将比赛推向高潮。
一些媒体迅速将话筒递向了我身边的吴波。
“吴先生，那上面的男主角是你吗？乔霏应该是你小姨子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更多的人则是直接涌上台去采访乔霏。
“乔小姐，你对这段视频有什么要说的吗？”
“乔小姐，听说你跟你男朋友已经订婚了，他知道以前的丑事吗？”
“乔小姐，听说你姐在半年前出车祸后便再也不能跳舞了，那起车祸……”
我爸妈第一时间上台护住了乔霏，说这是误会，说视频是假的，他们不会放过造谣者……
吴波也上了台，他们三人一起护着乔霏从后台离开了。
我被遗留在观众席。
一个人。
还有我的轮椅。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
我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坐上了轮椅，刚准备离开，一名小记者突然跑了过来。
“你就是乔霏的姐姐吗？你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吗？听说你半年前退出舞台一事有内幕，方便跟我们说说吗？”
我看着她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还得回家做饭，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这样还要回家做饭吗？你嫁给吴先生后，他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你不要瞎说，我跟我先生的感情很好。”我说着，继续转动轮椅想要离开。
“乔小姐，你等等，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小记者追了上来。
她的动静引来了其他准备离开的媒体。
那些人将摄像机全都对准了我，疯一样的拍摄。
“你们别拍了，别拍了……”我拼了命地想要冲出重围，却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假脚也被摔了出去。
我的断腿无处藏匿，镁光灯还在持续闪烁。
我想我当时一定狼狈极了，一个被老公与妹妹双重背叛的，可怜的，残缺不全的女人……
最后是场地保安将我救了出去。
吴波与乔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网络暴力。
乔霏那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怕引火上身，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便单方面宣布了退婚。
两人的视频经过剪辑打码在各大平台流传，每一个标题都异常醒目。
更有人晒出了自己一个星期前无意拍下的一幕，乔霏围着一条浴巾跟吴波一起被警察带走的场景……
我从轮椅上摔下来的视频也被放了出来，不少人替我打抱不平，甚至怀疑我嫁给吴波后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然后有人挖出了我半年前突然发生的车祸，以及两人在那段视频里的对话。
甚至还揪出了那名卡车司机的身份，他以前跟乔霏是同学，在半年前发生车祸后离奇失踪……
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广大网友已经帮我破了案，还报了警。
乔霏跟吴波一起被传去了警局。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这才想起我来，第一时间赶到了我家，要求我去警局把乔霏保释出来。
“可是，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我出车祸一事跟我妹有关，真的是这样吗？”我问我妈。
我妈紧皱着眉头呵斥：“这重要吗？车祸早就已经发生了，你也只是失去了一条腿，人不还活得好好的吗？现在关键是你妹妹，她被网友恶意中伤，还被带去了警局，你赶紧跟我一起去救她出来。”
我妈说着就要来拉我，被我不动声色躲开了。
“爸，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爸没有看我。
“乔巧，乔霏是你妹妹，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掉……”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我妈不耐烦地插嘴，“车祸已经发生了，事情也过去了，你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意思？现在重要的是你妹，她现在是我们全家的骄傲与面子，你不该跟我一起去挽回全家的面子？”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是乔霏跟吴波一起毁掉了我的腿，我的事业，我的人生。”
“你们不跟我说，还假意关心我，只不过是怕我知道真相后伤害你们的小女儿。
“全世界都知道我老公喜欢的人是我妹妹，我爸妈喜欢的人也是我妹妹，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爸，妈，我不明白，既然你们如此不待见我，为什么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干脆在生下我时一把掐死我算了……”
“乔巧，乔巧，你别激动。”我爸终是不忍，蹲下身子想要安抚我，“爸爸妈妈肯定是爱你的，乔霏跟吴波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向你保证，自从你结婚，他们绝没有再来往……”
却被我妈蓦然打断：“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现在卯足了劲想要害死霏霏，害死我们一家。从小我就知道，你是个最不让人省心的，你说的对，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你的……”
“你滚，你们滚，全都给我滚！！！”我用轮椅疯狂撞向两人，又拿起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向他们身上砸去，边砸边骂。
“滚！全都给我滚！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爸妈，全都给我滚！”
我妈骂骂咧咧地拉着我爸走了。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却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从小我就知道，我妈不喜欢我。
我出生时，家里条件不好，爸妈也要上班，便把我送去了乡下奶奶家。
这一送就是五年。
我没在父母身边生活过，所以跟他们并不亲。
五岁过后，奶奶因病去世，我回到了自己家，他们已经有了妹妹。
乔霏从小就很会逗人喜欢，她会撒娇，还会说好听的话，常常惹得父母哈哈大笑。
不像我，只会跳舞。
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跳舞。
我跳舞的基本功是奶奶教的，奶奶年轻的时候是舞蹈老师，老了退休以后就回了老家。
可我妈不喜欢奶奶，连带着也不喜欢我。
她曾说过，看到我跳舞就烦。
奶奶去世后，再没人教我舞蹈，可我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学校老师的认可，后来老师跟我爸沟通，送我去了舞蹈学校。
我得到了专业的培训，也能上台表演了，还拿了不少奖。
可就算是这样，我妈依旧没有多看我一眼，我爸虽然有时候会关心我两句，但他更多的是听我妈的。
我对父母已经彻底失望。
那几天，我的电话一直在响，有乔霏的，也有吴波的，甚至还有我以前的舞蹈工作室的伙伴们……
我一个也没有接。
最后，乔霏跟吴波还是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那场车祸最关键的证人，卡车司机一直没找到。
吴波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找我。
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已经知道了那段视频是我流传出去的，就连上一次他去舞蹈工作室也是我报的警。
他义正词严的指责我。
问我是不是非要毁掉他们所有人才甘心？
当时，我就坐在楼下小区的花坛晒太阳，旁边放着我的轮椅。
吴波站着，他身后是一地的阳光，金色的。
我抬头看他时，阳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就像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他。
那时我还小，喜欢在院子里练舞。
他披着阳光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跳舞真好看。”
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动心。
此后的很多年，我一直将这份动心珍藏心底。
我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吴波，你别忘了是你主动追我的，如果一开始，你就跟我说你喜欢的是乔霏，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 你不该一边跟我在一起，一边又跟我乔霏纠缠不清，更不该为了讨我乔霏欢心，让我后半辈子都不能再跳舞了。”
“是，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你漂亮你有气质，你跳舞好看，我看到其他男孩子跟你接近，会吃醋会做一些过激的事，我也一直以为这就是爱情。
“可后面，我跟乔霏越走越近，我才发现我对你的不是爱，只是单纯的欣赏。我从没想过要占有你，可乔霏不一样，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她。”
“那晚，我约你出去，也不是求婚，只是想跟你坦白，可车祸真的不是我安排的，乔巧，你别忘了，我当时也在车上，我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拄着拐杖站起身，直视着他的双眼：“可是，卡车冲过来的一刹那，你往左打了方向盘，我为此失去了一条腿，也永远失去了上台表演的机会，你却毫发无伤。”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只是作为司机的一种直觉，任何一个司机，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都会下意识往左打方向盘，这是一种本能。”
“况且我后来不是已经补偿你了吗？我在病床前照顾你，还娶了你。乔巧，你知道乔霏得知我为了负责要跟你结婚时，她有多难过吗？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你妹妹，她失去的可是她的爱情啊……”
听了这话，我突然觉得已经没有意义再争下去了。
我坐回轮椅，然后猛然朝他的双腿撞去：“既然你觉得失去一条腿没什么可怕的，那你就把这条腿还给我，你还给我！”
他被我撞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我又启动轮椅从他身上辗了过去。
他躲得倒是挺快。
他边躲边骂：“乔巧，你疯了是不是？你一定是疯了，你这个疯子……”
他落荒而逃。
我坐在轮椅上笑得不能自己，直到眼泪全都笑了出来，方才罢休。
吴波离开后的第二天，乔霏就在网上公布了一段视频。
她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吴波了，她跟吴波才是一对，她还贴出了他们俩以前在一起的照片，聊天记录……
她说，我才是那个闯入者。
我从乡下回来后，因为年龄跟吴波相当，大人们总爱拿我跟吴波开玩笑。
但那只是大人的玩笑，她跟吴波从未当真，直到两家父母开始催婚，她跟吴波这才慌了，想要约我出去摊牌。
却没想到出了车祸，吴波为了负责，这才跟我结的婚。
她甚至还放出了我刚被截肢时，躺在病床上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发疯的视频。
然后，她晒出了医生的诊断证明 ，说我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很多事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在视频里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姐姐的幸福可以牺牲一切的好妹妹形象。
最后她说：“我不是恋爱脑，我深知亲情的可贵，只要姐姐能够幸福，我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爱情。”
她说得声泪俱下，似乎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为了男人连自己亲妹妹都可以不要的恶毒姐姐。
可只有我知道，发疯的视频是真，诊断证明却是假的。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网络的舆论悄悄转移了方向，很大一部分人选择相信乔霏，让她不要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当然这里面不乏有乔霏自己买来的水军。
这个时候，我以前工作室的伙伴们自发地跑出来为我作证。
他们说自己跟在我身后跳了这么多年的舞，从没听说我有过什么精神疾病，就算是有，也是车祸后被逼的。
还说自从乔霏接手舞蹈工作室后，她们每天都要面对非人的折磨，高强度的训练，已经有很多人受不了离职了，他们希望我能回去……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再次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这半年来，因为我的懦弱，一次也没去过工作室。
那些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员工，此刻正不顾一切替我澄清，我不能让她们失望。
我发布了声明，说下周一，我将会举行记者招待会，到时候，一定给广大关心我们的网友一个交代。
刚发完，我就将那晚听到的录音文件发给了乔霏，那里有吴波亲口承认车祸是他一手安排的证据。
然后我关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又请了专业人士，陪我回了一趟卡车司机的老家。
没想到那名卡车司机早在几个月前就去世了。
但他的工友向我提供了关键的证据。
刚从乡下返回，便在家门口遇见了乔霏。
她手里拿着那份录音文件，大声质问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很简单，大方承认你伤害我的事实，把车祸真相说出来，或许我能看到姐妹一场的情分上，让法官网开一面。”我回答。
她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可那样我就彻底毁了啊。姐，喜欢跳舞的从来都不止你一个，你有舞蹈天分，可我没有，我只能没日没夜地练习，才能跟上你的步伐，却因为你的处处优秀，让我连上台表演的机会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你不能毁了我。”
“你羡慕我比你优秀，嫉妒我有舞蹈天赋，所以，你就让吴波害得我再也不能跳舞？”我反问。
“那场车祸真的不是我安排的。”她摇头否认。
“那是吴波的一厢情愿，他为了讨我欢心，才策划了那场车祸，姐，看在爸妈的份上，明天的记者会上，我们把一切都推给吴波好不好，是他渣，有了姐姐肖想妹妹，我们都是受害者，姐，我求你，我真的不能没有舞台。”
她跪在地上求我，她不想失去自己的舞台。
可是，我的舞台已经彻底被她毁了啊。
“我去过那名司机的老家，见到了他以前的一名工友，他跟我说，司机在失踪前一天，曾接到过你的电话……”
“没有，你听错了。”她一脸激动地打断我的话，“姐，我从没有跟那名司机联系过，一定是你听错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工友提供给我的相片。
那是出事前一天，乔霏来找司机的画面。
照片里的乔霏戴着口罩，明显有乔装打扮过，可我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工友当时觉得乔霏很漂亮，便偷偷拍了下来，却没想到第二天，司机便失踪了。
司机身上背有肇事逃逸的案子，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所以他失踪后也没人追究。
乔霏一把夺过那张相片，将其撕成了粉碎，然后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乔巧，你别逼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开不成明天的记者会？”
她目光炯炯，里面闪过骇人的杀意。
我一脸淡定地回望她：“你可以杀了我，就像你处理掉卡车司机一样。”
“但你必须知道，相片不止这一张。那天，你跟司机离开后，工友也悄悄跟了上去，他目睹了全部过程，还拍下了数张相片。”
“只要我今天出事，那些相片就会立马流向网络。”
听到这里，乔霏脸上终于浮出害怕，她手上的动作紧了紧，然后又陡然松开。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把那段录音文件单独发给我，一定是想要我做什么。到底要怎样？乔巧，你才肯放过我？”她问。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我想听你亲口承认，乔霏，我是你的亲姐姐，在我每一次获得比赛奖杯后，我都会向主办方推荐你，因为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喜欢跳舞，只是没有舞台展示，我想让你往更高点飞去，你却想把我踩在谷底，乔霏，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虽然乔霏获得了父母全部的宠爱，我却从没有嫉妒过她，我知道这是性格使然。
她是我的妹妹，我曾经发自内心喜欢着。
所以，我才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跟吴波。
乔霏坐在地上，或许是我的话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她终于还是缓缓道出了所有。
她喜欢跳舞，也喜欢吴波。
可她觉得这两样，我一样都没留给她。
她勾引吴波，只是为了证明她比我优秀，那场车祸，她虽没有参与，却是她故意误导吴波这样做的，就连司机，也是她引荐的。
吴波当时跟司机说好，只是吓一吓我，好让我第二天没法参加比赛。
却没想到，车祸发生的一瞬间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我躺在医院被截了肢，还有可能危及生命。
乔霏觉得害怕，这才跑去乡下找到司机，想要给他一笔钱，让他永远离开这里。
司机对乔霏见色起意，想带她一起离开，还欲对她不轨，反抗中，乔霏杀了司机，并很快将尸体处理干净……
乔霏慢慢道出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的确不会在第二天的记者会上乱说，因为当下就处于直播状态。
乔霏从进我家开始，就进入了直播间。
在她将手掐上我脖子的一瞬间，直播间的观众便已经报了警。
而在她刚讲完自己杀人的全部过程，警察便破门而入，将她带走了。
其实，我手上并没有她作案的证据，那个工友当时的确看到了乔霏，却也仅仅只拍下了第一张相片，后面并没有跟出去。
我知道光这些证据并不够，乔霏也很会为自己辩解，我只有让她自己说出来。
当然还有吴波。
乔霏被带走后，吴波第一时间想到了逃跑，刚走到车站便被抓走了。
这已经不光是蓄意伤人了，还牵扯到了故意杀人，卡车司机的尸体很快被找到，警察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要求强惩这对渣男渣女。
爸妈再次找到我，想要我出面撤案，直接被我拦在了门外。
他们又像上次一样四处找人，想要救出乔霏。
可这一次证据确凿，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后来我听说，乔霏跟吴波在法庭上狗咬狗，纷纷指责是对方的错……
而我在工作室伙伴的帮助下，重新站在了舞台上，戴着假肢从一些最基本的动作练起，偶尔也会给他们编舞，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我第一次以残疾人舞蹈演员的身份亮相舞台时，乔霏与吴波的终审判决也下来了。
乔霏因为故意杀人被判处无期徒刑。
吴波虽没参与却是最重要的丛犯，被判除有期徒刑十五年。
广大网友一片叫好，认为恶人终有了恶报。
几年后，我已经成了非常有名的残疾人领舞者。
父母也老了，他们几次找到我，求我原谅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
我始终没有见他们，只每年打一笔钱进他们的账号，履行法律上的养老责任，除此之外，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若干年以后，我作为评委去参加一场重要的舞蹈比赛，出来时，看到一个男人佝偻着腰，正在捡路边的垃圾。
那张脸很熟悉，细下一瞧，可不正是吴波。
可他似乎过得很不好。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刚拾到的瓶子，他看到我时，神色明显一震，眼底渐渐浮出悔意……
我上了助理过来接我的车，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