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真相
5
林书铭眼看瞒不过我，不由叹了口气。
眼睛里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伤感。
「其实，这碗粥是我老家祖传的一种秘方，叫续命粥。用指甲粉和头发丝，混着糯米和符灰煮成粥，就可以将生命和精气渡给喝粥的人。」
我「扑哧」笑出声，「21世纪了，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林书铭却一脸正经，「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个方子有这么神，但两年前的一件事，让我不得不信。」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大三的女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他们两人很是恩爱。
但不幸的是，女生患了绝症，病倒了。
住院的当天，男生不见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负心薄幸的人。
其实他是找到了「续命粥」的秘方。
奇迹发生了。
原本濒死的女生又重返校园，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她总说，是自己害死了男友。
后来，女生转校了。
男生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我听得紧张，一把抓住了林书铭的手，「难道这个男生把自己的生命转移给了女朋友？」
他黯然地点点头。
听到这里，我又联想我手里的这碗粥，难道…
「所以这碗粥，实际上是把你的生命转移给我？」我声音发颤。
结果他真的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
我头疼是老毛病了，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去医院看过好多次，都不能根治，但对身体又没有重大影响，顶多会给我带来一些困扰罢了。
林书铭何至于此？
看着我大脑宕机的模样，书铭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
「傻瓜，我可能不会表达感情，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你性格恬静温柔，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后来你生病休学一年，把我吓坏了，我才终于鼓起勇气，跟你表白。」
说到动情处，书铭直接伸臂将我揽了过来，扑面一阵清淡的男士香水味，他将脑袋埋在我肩膀处，带了一丝哭音，「小凡，我不会表达，但我真的怕你再离开我。」
书铭不善言辞，此刻一番真情表白，简直要把我的心融化了。
想起一整晚的提心吊胆和胡思乱想，没想到事实真相居然如此。
我不由得有点想哭。
我捶他的肩膀，「那你也不用把自己的命给我啊！」
林书铭抬起脸，眼尾红红的，却还是先给我抹眼泪哄我。
「故事里的男生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女生得了绝症。像头疼这种小毛病，估计只会让我精神萎靡几天，或者，少几天寿命？」
林书铭眨眨眼，居然有心思开起玩笑来。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一边笑一边打他，让他不许乱说话。
「好啦，是我怕你知道真相就不愿意喝粥了。你要是真的感动的话，那还不把你乖乖老公熬的粥喝完？」
我不再疑心，把剩下的粥喝了个光。
看到空空的碗底，林书铭满意地笑了笑，说公司那边有事，就先离开了。
没想到他一走，我就又收到了那个神秘人的短信！
6
「你还敢喝第二碗？我说过，喝完三碗，你的命就是他的了。」
又是他！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
我怒了，加速码字告诉他这碗粥的真实用途。
没想到他却发了一串尖利的「哈哈哈哈哈」，还说我是个傻子，怪不得要偷我的命。
他给我讲了另一个故事。
故事同样发生在两年前。
一个大三的女生，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似乎有了新欢。
所以她天天都很烦恼。
可是有一天，男朋友忽然回心转意，请求女生的原谅。
念着十几年的情分，女生选择了原谅。
可是没想到，男友原来身患重病，新欢早就离他而去。
他这次回头，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他！
后来，这个女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男友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他打字速度奇快，这些信息一股脑儿涌进脑子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逼问我。
我心里一阵发毛，哪知道为什么？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原来，男生老家有一种巫药秘方，如果将一个人的指甲粉和头发丝，混着糯米符灰煮成粥，那么他的疾病和死气，就会转移给喝粥的人。
熬粥的人通过巫药化解了自己的生命危机，喝粥的人却要因此付出生命代价。
「你说，这碗粥不叫送命粥，叫什么？」
「对了，这个男生的老家，就在古潼，你听说过吗？」
古潼，可不就是林书铭的老家吗？
我听得毛骨悚然，手机「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同样都是发生在古潼，同样的巫药配方，甚至故事里的主人公也都相仿。
单单从情节上来看，两个故事都能说得通。
只不过，两个故事的结局却是南辕北辙。
为什么一个说是「续命粥」，渡活气，一个却说是「送命粥」，渡死气呢？
到底谁在说谎？！
一个是对我好的奇异的男友，一个是未知的神秘人，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
也许我确实是冷血的，真的无法做到毫无怀疑地相信男友。
那个噩梦又浮现在眼前，那个熟悉却又诡异的女生说，「别相信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也许我潜意识里，一直难以相信这样完美的男生会毫无所求地喜欢我。
7
因为这件事，我一天都心绪不宁。
在家里蹲坑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了幽幽的歌声。
是一个轻柔的女声声线，哼着一串很诡异的旋律。
在寂静幽深的夜里，似有若无。
将我的心唱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梦里那个空洞眼睛的女生？
还是说，是那个没有ID 的神秘人？
我慌里慌张地提起裤子，蹑手蹑脚地走近卫生间的门口。
我明明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却慌得一批。
默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终于猛地把门推了开来。
屋外居然昏黄一片！
我发誓，上卫生间之前，灯是亮着的！
狭长的走廊里站着一个枯瘦的影子，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
那诡异的歌声就是从她那边传过来的！
也许听到了开门声，那女生缓缓转过头来。
她居然没有脸！
正面也是密密麻麻湿漉漉的黑色长发！
我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吴小凡！你鬼叫什么呀！」
听这声音，好像是同租室友曾可可？
曾可可「啪」的一声把灯打开，原来她正披散着吹头发。
刚刚的心悸还未散去，心里不由愤懑。
「可可，你怎么大半夜关着灯吹头发呀！吓死我了。」
曾可可没好气地说，「大姐！快到月底了，我们平时不都这么省电费的么，说实话你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那么久，一出来就神经兮兮地尖叫，我看你才奇怪。」
「不是……你没洗头，吹什么头发呀，还唱这么诡异的歌……我害怕也情有可原吧？」
我讪讪地解释。
「今天晚上下雨了，没带伞，头发被淋湿了就吹了吹。还有，什么叫诡异？！这是今晚我和帅哥看的电影插曲，贼有氛围好不！！」
曾可可不满地咋咋唬唬，恐怖氛围立刻一扫而光了。
我之前脑袋生过病，手术后，忘记了许多东西，再加上休学了一年，所有朋友都毕业了，也没有再联系。
索性就直接搬了出来，曾可可是主动来和我拼租的。
她是我的直系师妹，当然，现在已经是同级了。
可可性感貌美，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和约会，无数男人争相做她裙下臣。
大晚上和帅哥在阴雨天出去看电影，确实像是她会做的事。
我苦笑，看来自己最近确实有点神经质了。
无意间一撇，茶几上竟放着一碗粥。
「可可，这粥是你的么？」
曾可可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我，「小凡姐，健忘也不能像你这样吧？这粥不是你特意煮给我补血补气的吗？」
8
好像隐约是有这么回事，刚刚吓得失神落闹的，居然忘了这茬。
看着可可喝粥的样子，我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一个重要信息——
可可和书铭是老乡呀！
他俩可都是古潼人。
如果不是可可撮合，我还不定能顺利和书铭走到一起呢。
说实话，我也好奇过，他们两个郎才女貌，为什么不凑一对儿？
听到这话，可可哈哈大笑，「我跟他熟的都快处成哥们了，我有一整片森林，怎么可能在他这根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得意地冲林书铭挑眉，林书铭缄默，算是承认了她的话。
后来，书铭才对我说，他喜欢温柔宁静的女子，就像我这样的。
曾可可太过闹腾，又贪玩，他不喜欢那种没有内涵的花瓶。
我知道是哄我的，虽然没有当真，但帅哥在侧，听了也禁不住心花怒放。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陷入林书铭的温柔网里。
再回神，可可已经喝完粥咂嘴，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可可，你在老家那边听说过续命粥吗？」
曾可可擦掉嘴角的汤渍，「好像没有听说过哎。」
我心里猛地一沉，急忙抓紧她的肩膀，「那你是不是听说过送命粥？」
她甩开我的手，上下扫视我一番，「小凡姐，你受什么刺激了？什么送命粥啊，这更离谱了！」
什么意思？两种粥全都没有，搞得我一团雾水。
「没什么…书铭无意间跟我提起，说你们老家有一种特别神奇的秘方，好像就是什么糯米指甲粉混着煮的，说的可玄乎，我差点当真了呢！」
我状似轻松地说了出来，然后偷偷查看曾可可的反应。
只听她恍然地「喔」了一声，然后笑得喘不上气。
「你说『偷命粥』啊！林书铭这混小子也真会玩浪漫，还说什么『续命粥』！」
？？？偷命粥？
怎么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9
「哎哎哎，你先别忙着笑，能不能给我这个外乡人讲讲这个粥的故事啊，我倒是听书铭讲了个青梅竹马的浪漫爱情故事。」
闻言，曾可可不屑地撇了撇嘴，眼底的嫌弃和厌恶显而易见，「浪漫？爱情？可别了吧！那个女人那么歹毒，人家都不喜欢她了，她还死皮赖脸地不放手。」
看着我迷茫的眼神，可可不耐烦地给我讲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那个大三的女生，的确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但随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女生开始疑神疑鬼。
总怀疑男朋友出轨了。
无时无刻不在质问、查班，这样的她让男生感到窒息。
终于有一天，男生提出了分手。
女生却认定这是男友出轨的证明。
于是她偷偷收集了男友的手指甲和头发丝，混着糯米和符灰，吃了三碗「偷命粥」。
她本来只是想偷走一点活气，让男友体格不济以作惩戒。
谁知那男生竟得了绝症，仅存的一点活气被女生偷走后，很快就死了。
男生死后，女生又开始后悔，也许男友只是为了不让她伤心才故意分手的。
久而久之，也把自己给折磨疯了。
听说最后自杀了。
「怎么，你也想偷林书铭的命？」
曾可可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推开她，「我偷他的命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要叫偷命粥啊，听起来好可怕。」
曾可可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很惜命，有这种秘药，不都是想方设法地从别人那里偷来寿命吗？不偷命，难道还把自己的命送到别人嘴里啊？我没见过这种傻瓜。」
我哑然。
原来，「续命粥」和「偷命粥」的功效是一样的，只不过喝的对象不同，叫法也不同罢了。
可是，那个神秘人口中所说的「送命粥」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忍不住给曾可可讲了一下神秘人说的故事。
她听完后，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
突然问道，「给你讲这个故事的人，该不会是空号吧？」
10
看到我错愕的神色，曾可可就知道自己猜准了。
「奇怪，难道她真的回来了？」
曾可可皱眉思考，不自觉地低喃。
「你说清楚点！谁回来了？」
我猛地摇醒她。
曾可可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记住，你千万别相信她说的话，缠着你的，可能不是人。」
信誓旦旦的样子又让我害怕起来。
我拉住她，「你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缠着我？」
可无论我怎么问，曾可可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说让我别相信她。
不管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是正常人。
今晚又将是个不眠夜。
三个版本的故事，三种不同的说辞，不把我搅得神经质才怪。
我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突然想到曾可可下意识说的一句话。
她说，「你也想偷林书铭的命？」
当时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故事本身，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微妙的词。
「也。」
她为什么要说「也」？
这里的「也」有两种语境可以解释。
第一种是我和林书铭类比为故事里的女生和男生。
第二种是，故事里的「男朋友」本来就是一个人，林书铭。
想到这里，我不由毛骨悚然。
曾可可的低喃又窜到我耳朵里，「难道她真的回来了？」
这个她是谁？
会不会就是故事里死去的大三女生？
不管怎样，那个发弹幕和短信的，确实不像正常人。
可是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魂？
11
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
洗漱时看到镜中憔悴的自己，我终于忍不住了，有些话，不吐不快。
上完早课后，我就给林书铭打了个电话。
「书铭，我最近真的很累，以后你不要再给我送什么续命粥了，我宁可头痛，也不愿意再喝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粥了。」
从来就没有规定说我必须要喝这碗粥，管它续命还是送命，只要我不喝下第三碗，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就当从未听说过这个传说就好了。
然而，林书铭的回答却让我再次纠结起来。
他的声音忧心忡忡。
「对不起，宝宝，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错。」
「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瞒着你。」
啊？？？
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吗？其实那里面的男生就是我。」
「只不过为了你不让你担心，我将那个故事美化了。」
他又讲了第四个版本的故事。
林书铭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周宁月。
不幸的是，在大三那年，女生身患绝症。
可即便如此，林书铭也没有想过和她分手，反而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书铭发现了周宁月手机里的备忘录。
里面写满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些文字看得他眼睛发涩。
但很快，这些文字就变了。
周宁月开始发疯一样寻找续命的药方。
「林书铭的指甲片、头发丝……」
她想偷走林书铭的命。
她认为，只要她偷走林书铭一半的寿命，两人才算真正的同生共死。
这些文字让林书铭伤心欲绝，同时也遍体生寒。
得知这样的迷药需要连喝三次以后，林书铭偷偷调包了熬粥的材料。
周宁月喝下去的，其实是自己的指甲粉与头发丝。
很快，她就去世了。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
周宁月一直坚信自己会活下来，死后魂灵久久不散。
一直缠在林书铭身边，企图寻找合适的替身。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林书铭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不敢轻易对别的女生示爱。
12
说到这，林书铭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对不起小凡，最初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可能会害了你。但是我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我担心她会缠上你……我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对你好，有些关心也难以表露，就是怕她会盯上你。」
「但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我不可能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也不可能确保她永远不会发现，我必须彻底了结此事。」
「之前掉包巫药的时候，我还留了一点她的东西。只要做成粥，让你喝三次，你体内就有了她的活气，死去的她便再也无法伤害你了。」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复杂了，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也不想让你因此而感到害怕。所以，只能想了一些拙劣的借口来欺骗你……」
「因为，我希望你听到的故事，感知到的事情，都是美好的。」
「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无能的我…」
随着眼泪「啪嗒」一声滴在书上，我才发现，此刻的我已经泪流满面。
虽然我隐约猜到林书铭有可能就是故事中的男生，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怪不得他总是对我忽近忽远，怪不得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哀伤，原来，他心中竟一直承受这样沉重的负担……
而我身为他的女朋友，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我痛恨自己的麻木，但同时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自从直播间遇到那个神秘的弹幕开始，我的生活好像就被彻底打乱了。
说到那个神秘人，还有曾可可口中的「她」，会不会就是周宁月？
真相来的太突然，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林书铭说晚上工作忙，会托曾可可给我带最后一碗「粥」，嘱咐我一定要记得喝光，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头痛得厉害，连忙应了下来。
顺口提醒他晚上记得喝我煮的消食粥。
13
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喝下这最后一碗，因为围绕这碗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玄乎。
难道这世界上真有阴魂不散这一说吗？
也许是女友的死导致林书铭心理压力过大，所以才产生了一些幻觉？
我决心以后找机会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或者找个心理医生医生进行治疗。
至于这碗粥，暂时没有喝的必要。
毕竟是死人的东西……
太膈应了。
晚上没课，我就先回到了出租屋里。
屋里黑漆漆的，我先开了客厅里的灯。
本以为曾可可不在家，这会儿开了灯才发现，她竟然直愣愣地站在卫生间里。
没有开灯。
里面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
我刚想问她在做什么，就听到卫生间里面传来一阵阴冷的声音。
「我警告过你别多管闲事。」
这不是曾可可的声音！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曾可可直接尖叫起来，想往外跑，但腿好似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挣扎着摔倒在地，不住地像我招手，「小凡姐，救我…」
我大着胆子往里一看，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长头发拖拽在地。
梦里那个眼神空洞的女生又浮现在眼前。
我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去解救曾可可。
她的真正目标恐怕不是曾可可，而是我！
我眼尖地瞥见茶几上林书铭为我煮的粥。
想也没想，冲过去「咕咚咕咚」地吞吃了起来。
曾可可的尖叫声不断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只怕自己喝得不够快。
就在我吞下最后一口米粥时，我听到脑海里传来一声「不要喝！！！」
可是已经太迟了。
结束了。
劫后余生，我瘫软在地。
14
猛地一阵发晕，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不知何时，曾可可已经不再尖叫了。
她笑嘻嘻地拎着一顶黑长的假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周宁月，你现在没法缠着书铭了吧？」
「书铭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连死了都不肯放过她呢？」
「哦对了，吴小凡，你还不知道吧？其实这碗粥的本命，叫做锁魂粥哦。只要把一个人的指甲粉、头发丝混合着糯米和符灰熬成粥让人喝下，那么这个人的灵魂，就会被困在喝粥人的身体里。」
「你也够讨人厌的，也不瞅瞅自己什么长相，凭什么觉得书铭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吧？每天和我出去约会的，不是别人，一直都是书铭哦。一想到他还要哄你，我就恶心得想吐。」
「你要是乖乖喝下粥，我也不用花心思吓你了哈哈哈哈哈。」
「周宁月，你现在被困在了吴小凡身体里，就等着一起魂飞魄散吧哈哈哈哈。」
她使劲拍打着我的脸颊，笑得状若癫狂。
疯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打电话给林书铭报喜。
我勾勾嘴唇，满意地笑了。
15
他们的计谋很完美。
只是，没有人知道，原来吴小凡就是故事里的周宁月。
喝下这碗「锁魂粥」后，故事的真相也涌入脑海。
我就是周宁月。
在我大三那一年，林书铭移情别恋了，暧昧对象，正是比我小一届的校花曾可可。
我们在学校门口发生了争执，突然有一辆汽车骑驰而过，林书铭想也不想地就把我推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其实并没有。
整容后的我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父母为了让我好好生活，给了我新的身份和姓名。
其中一部分的我失去了记忆，安心开启属于吴小凡的新生活。
但另一部分的我，始终心有不甘，想回来复仇，所以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这两个人的身边。
只不过吴小凡不知道罢了。
周宁月的人格负责复仇，她不想让吴小凡背负这些伤痕，所以她极力阻止吴小凡饮下那碗可以锁住灵魂的粥。
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什么鬼魂，一切都只是林书铭做贼心虚，所以才用这种卑劣的法子，想让周宁月彻底魂飞魄散。
我勾唇笑了笑，还记得林书铭的「消食粥」和曾可可的「补气粥」吗？
这些可都是周宁月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呢。
林书铭的厨艺实在是太差啦，锁魂粥的味道不好，连害人也不肯用心遮掩一下。
我就不一样啦，根据两人的口味精心熬制的，想必喝着都很合口味吧？
算算时间，林书铭也该喝下那碗粥了。
嘻嘻。
16
果然，曾可可还没打完电话，就已经目光涣散，形同痴呆了。
想必林书铭那边，已经和曾可可共享一个身体了呢。
既然你们这么相爱，那就永远在一起啊。
「不分你我」，这才是你们最好的结局呀。
我可真善良。
现在他们一定又惊又喜吧，估计马上就会赶回来咯。
看着吃吃傻笑的曾可可，我耐心地擦去了她嘴角留下的汤渍。
「乖，喝完这碗粥，才是结局呀。」
17
林书铭「砰」的一声踹开房门。
看着谈瘫倒在地的吴小凡，目眦欲裂。
这混蛋，居然骗他喝下了锁住曾可可魂魄的粥！
「周宁月/吴小凡！！」
他的身体里同时发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
同样的歇斯底里，同样的愤怒不堪。
瞧，再相爱的两个人，绑在一起也是会难受的嘛！
愤怒当头的林书铭，直接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对着昏倒在地的吴小凡砍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林书铭的表情阴狠，俊秀的脸庞溅上了斑斑血迹。
砍死吴小凡，一切就能结束吗？
曾可可突然喊了一声，「我的身体呢？」
林书铭瘫坐在地上，目光所及，茶几上，居然有两碗粥。
他的目光突然惊恐起来。
周宁月，噢不，应该说是「曾可可」，突然出现了。
「杀完了？那我报警了喔～」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