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神坛
宋程看向我，“这位是？”
我尴尬地解释着，“我老板。”
宋程看起来也很尴尬，“你还没下班？”
我低头看了眼腕表，随后朝身旁的不速之客说道：“沈总，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现在才刚过去半个小时。”
沈域给自己叫来一杯咖啡，“你的眼光一向不行，我来给你把把关。”
闻言，我竟有些无言以对。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见面，我只能朝宋程抱歉一笑。
“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14
“沈总，公司好像没有硬性要求，员工必须单身吧。”
沈域的这种行为，我不是很能理解，一个老板跑来破坏员工的相亲，要么心理变态，要么就是对我有些想法。
后者，其实可以直接排除。
他就是心理变态，变态到，虽然只拿我当替身，却不允许我这个替身背叛他。
“你有儿子？”
沈域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抓住了我的把柄。
“简历上怎么没写？”
我有些心虚，但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公司好像没有明令禁止说，不允许员工未婚生育吧。”
我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正凝眸冷睇着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孩子几岁了？”
“三岁。”
“现在在哪儿？”
我也只能如实回答，“跟我外婆待在老家，等他稍微再大一些，我就会接他来A市上学了。”
15
三天后。
沈域直接丢给我一串公寓钥匙，美其名曰，是给员工的福利，其实就是变相地包养我。
我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沈总，我不卖身。”
沈域却突然朝我问道：“你进沈氏娱乐，是为了沈宴吧。”
我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他既然这般笃定，想来已经调查过我了，而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员工不能追星。
“他塌房了，我现在不粉他了。”
“哦？是吗？”
沈域淡漠地看着我，尾音微微上挑，就足以让我心虚了。
“我一直以为，他属于专情那一卦的，谁曾想，他竟然也睡粉，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半句话，我其实是故意说给沈域听的。
既然有白月光，那就好好守着她就是了，找个替身，算怎么回事儿。
说白了，白月光还是不够白。
沈域眉梢微动，“你这句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瞪了对方一眼后，直接来了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16
我的骨气只坚持了几个小时。
最后还是屈服于沈域的淫威之下了。
他说：“孩子的童年很短暂，错过了，只会终身遗憾。”
他说：“我没想包养你，以后不经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碰你。”
我就这么信了他的鬼话，把岁岁接到了A市。
沈域呢，不仅大方到给我房子住，还给我请了一个保姆，专门负责照顾岁岁。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他可能是知道了孩子的身份。
如若不然，他为何会对我和孩子这么好。
他应该是不想让我去找沈宴摊牌的，怕我会讹上沈宴？
事实证明，我猜错了。
沈宴生日那天，我陪同沈域出席了他的生日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沈域是在给我接近沈宴的机会。
沈宴一开始并没认出我，晚宴快结束时，他才一脸慌张地来到沈域跟前。
“哥，我想起来了，你那助理是我的私生饭，四年前，她偷偷跟踪我，还拦着我不让我走，对了，当时你也在的……”
沈宴的回忆，让我彻底石化。
“沈先生，我虽是你的歌迷，但却没有痴迷到私生饭的地步。”
我走近后，朝沈宴抱歉一笑。
“当时，我在那家会所打工，被客人灌了不少酒，偶然遇见你，有些激动，若是有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沈宴尬笑着，“原来是误会一场……哈哈……”
为了求证某件事，我只能继续试探，“我酒品不太好，当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太好的行为吧？”
沈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以为你是……就跑了。”
我突然开始变得迷茫了。
沈宴竟然不是岁岁的爸爸，可他们两个明明那么像。
17
沈域似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第二天便给了我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岁岁确实不是沈宴的种。
我虽然会酒后断片，可也隐隐约约记得，是沈宴把我带进了某个房间，还脱了我的衣服……
难道真的只是在做梦而已？
“房租和请保姆的钱，从我工资里扣吧。”
没了这层关系，我在沈域的公寓里，住的不是很心安理得，岁岁既然不是沈家的种，我也没资格让人家帮忙养儿子。
沈域正在陪岁岁玩儿，闻声回眸，“你确定？”
我的骨气又回来了，“确定！”
沈域没再回我，而是端起保温瓶，喂岁岁喝了几口水。
岁岁似乎很喜欢他，也很听他的话，见他要走，便将对付我的那一套用在了沈域身上，哭的好似死了爹妈一样。
沈域朝我投来求救的眼神。
我则爱莫能助地朝他耸了下肩。
沈域只好将岁岁重新抱起，一大一小就这么进了岁岁的卧室。
不一会儿，一道清冷的嗓音便从房间内传出。
沈域在给岁岁讲故事。
我立在门口听了会儿，越听越不是滋味，我很清楚，沈域是在我身上找某个女人的影子，就因为我这张跟对方极其相似的脸，他对岁岁竟也多了几分耐心。
18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岁岁跟沈域经常见面。
眼看岁岁对他的依赖日渐加深，我终于决定跟他好好谈一谈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见岁岁？”
沈域：“理由。”
我委婉地解释道：“你以后总是要成家的，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现在太依赖你了，若是将来有一天，你突然不再出现……”
我没再说下去。
沈域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懂我话中的意思。
“你在……逼婚？”
我愣了下，连忙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儿，脑回路怎么跟我不太一样！
沈域剑眉轻蹙，似是有些纠。
“恋爱都还没谈，就想结婚，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我……”
“不过，我尊重你的意见，婚后谈恋爱也是可以的。”
“我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六，是奶奶的八十岁寿辰，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19
“沈域！”我的话一再被打断，气结之下，只好把分贝拉高了，“我是徐尽欢，不是你的白月光，你费不着为了一个替身，葬送自己的婚姻！”
“白月光？”
“你也不用否认，祝姐已经告诉我了，我这张脸像极了你心上那位，你对我的种种优待，包括跟我酒后……也是因为我这张脸吧。”
沈域沉默许久后，朝我问道。
“你在吃醋？”
“我、我吃哪门子醋！”
我的嗓门突然拉高，又转瞬将至最低。
“我又不喜欢你。”
沈域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声音比之前低了两度。
“我哪里令你不满意？性格？外表？还是……那方面？”
我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耳后，“……流氓！”
“婚后，你和岁岁的生活费，20万一个月，其他花销另算；我没打算再要孩子，所以，你怀孕困难这件事在我这里也不是问题。”
沈域给出的条件，跟天上掉馅饼没啥区别。
反正，我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儿。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我没什么要求。”
“我不信。”
“如果非得让我说，我需要你在婚姻内对我绝对忠诚，当然，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同样管用。”
我的本意是不想再跟沈域有任何牵扯的，可他给出的条件太令人心动了，谁不答应谁是傻子。
所以，在明知道他把我当替身的前提下，我还是成了他的女朋友。
20
沈奶奶八十岁寿诞这天，我被沈域强行带回了沈家。
说实话，我对我们这段关系并不抱多大希望，地位悬殊的爱情或许可以谈谈，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却十有八九走不到最后。
“你跟我进书房一趟！”
沈域被沈伯父叫进了书房。
我则站在客厅，被众人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审视着。
“听说你是阿域的助理？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早年丧父，妈妈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我的家境，沈家自然是瞧不上的，沈奶奶只问了我两句，便朝沈伯母使了个眼色。
沈伯母虽已年过五十，却因保养得当，看起来更像是沈域的姐姐，而且，沈域兄弟两个的长相，明显遗传沈伯母多一些。
她把我叫到花厅，明显是有话跟我说。
“徐小姐长得很漂亮。”
“谢谢。”
来之前，我被化妆师折腾了两个小时，全身上下，都是沈域新买的，据说光我脖子上的项链就高达七位数。
感觉他比我还要在意这场见面。
沈伯母拉着我在石凳上坐下。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可阿域的婚姻不是光凭喜欢就能行的，如果你的家境再好一些，我们肯定能成为婆媳。”
“姨母~跟她费什么话！一个小助理，不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却非得往老板的床上爬，这种货色，放在古代，怕是连大户人家的妾都当不成。”
孟娇娇，沈域姨母家的女儿，长得很标致，就是说话有些不中听。
跟她一起进花厅的，还有祝琴。
“想不到你段位还挺高的，这才过了多久，竟然都哄着阿域带你回来见家长了。”
21
眼前这种处境，让我突然想到了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你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在沈域身上多下下功夫，我跟他签了合约的，我若先提分手的话，他会把我整死的。”
三个女人，齐刷刷地沉默了。
因为，沈域确实如我所说，整起人来，会往死里弄。
祝琴突然看向我，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能留在阿域身边，不过是仰仗了这张跟他初恋极其相似的脸，若是没有了这张脸，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孟娇娇也开始吓唬起我来。
“留着这张脸，你或许还能再傍个有钱人，若是这张脸毁了，你想飞上枝头的美梦恐怕就要破碎了。”
此时此刻，我突然庆幸，沈域跟我签了一份交往合约。
“合约条款，约束我的同时，也在约束他，他若抛弃我的话，他名下的财产就得换主人了。”
三人闻言，似乎都有些意外。
比起祝琴和孟娇娇的不可置信，沈伯母却是一脸的愁容。
“你跟阿域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沈域的第一次交集，便是在床上，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却是事实。
“酒后乱性，他可能是把我当成……他的初恋了吧。”
“他心里有人，你就一点儿也不在意？”
“我跟他在一起，是图他的钱，他跟我在一起，是图我这张脸，我觉得，挺公平的。”
孟娇娇看我是越发的不顺眼了。
“不要脸！”
被沈家人指着鼻子骂，我也不生气，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应有的后果。
22
“哥，你听见了吧，她跟你在一起，只是图你的钱！像她这种女人，怎么配当沈家的媳妇！”
沈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
他的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但这一刻，我却通过他的五官捕捉到了一丝丝情绪。
他在生气，虽然稍纵即逝。
“夫妻双方，若有利益捆绑着，这段婚姻才会走的更为长久，只要我一天不破产，她便只能是沈太太。”
祝琴心有不甘地朝沈域问道。
“你在她身上能得到什么利益！她若没有这张脸，你还会娶她吗！”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沈域身上。
也包括我。
沈域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的心都开始跟着忐忑起来，我明明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的。
但当他说出答案时，不仅其她人蒙了，我也蒙了。
“我想娶她，并不是因为她这张脸，而是因为，她有个儿子，今年三岁了，是我的种。”
23
没经过我的允许，沈域竟把岁岁接到了沈家。
岁岁不怕生，嘴巴还很甜，把沈家人逗得那叫一个开心。
我把沈域叫到别墅院子里，指责道，“这个玩笑，你开的有些过了。”
若是被沈家人知道，岁岁跟沈域并无血缘关系的话，遭殃的还是我。
沈域垂眸看了我半晌，突然回了句，“我记得，新员工入职时，有一项智力测试的。”
我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沈域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朝我递了过来。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小男孩儿的照片，三五岁左右的样子，竟跟岁岁有八九分相似。
我抬眸与沈域对视，“这小男孩儿……”
沈域回道：“是我。”
一时间，我竟有些失语，“岁岁真是你的？”这怎么可能呢！
沈域冷着脸，说道：“那晚，你把我当成是沈宴了。”
我张着嘴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来。
我突然很想静一静。
24
回到公寓，我把自己关进了卧室，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件事彻底消化掉。
而关于我把他认成沈宴这件事，我并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反正，在他心里，我也只是一个替身。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跟他发生第二次关系时，他肯定就已经认出我了，却一直隐瞒不说，非常过分。
“我在等你自己发现，可显然，你的智商不允许你发现。”
“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我有些生气，我觉得我挺聪明的，至于没有发现岁岁是他儿子这件事，我也是有理由的。
“我喝醉后会断片，自然不记得那晚的事儿了，倒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白月光，却还要欺负我，渣男！”
沈域突然朝我靠近，在距离我脸颊不到十公分处停了下来。
“你可能还没搞清楚一件事，每次都是你先招惹我的。”
男人灼热的鼻息就这么喷洒在了我的脸上。
我将双手挡在两人之间，推了推，没推动。
“我、我招惹你、你就欺负我啊，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白月光吗？”
我跟他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似乎不太满意我的态度，直接用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眸与他对视。
“你很爱沈宴？”
我发现，跟沈域对视时，我竟然会紧张到结巴，同时，心跳如擂鼓。
“也、也没多爱。”
“没多爱，却愿意把第一次给‘他’，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此时的沈域正在盛怒当中，说话都带着一抹咬牙切齿的劲儿。
“我、我生下岁岁，不是、不是因为他。”
25
我虽然没有多保守，但也不会傻到未婚先孕。
若不是弟弟生了病，妈妈以死相逼，求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成为单亲妈妈。
全家的骨髓跟弟弟都没配型成功，我并不觉得，我的孩子会是这个例外，可但凡有一丝希望，我妈都不想放弃。
她对弟弟的爱，却需要舍弃对我的爱，是不是很讽刺？
“我有好几次想跟她断绝关系，可是，我已经没有爸爸了，若是再没有妈妈，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孤儿了。”
回想起过去，我尽量表现的风淡云轻，可眼睛里涌起的泪雾还是出卖了我。
“你呢？你的白月光呢？你自身条件这么好，追女人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才对吧。”
我将话题一转，转到了沈域的白月光身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其实对他的白月光还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的。
“她不喜欢我。”
一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
可我却因此更加好奇了。
“那她的眼睛一定长在头顶上，你这么优秀，她竟然都不喜欢。”
“你不是也一样不喜欢吗？”
眼前这个男人，撩拨起人来，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他的眼睛太能蛊惑人了，两朵红晕悄悄爬上我脸颊的同时，我的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了。
“你、你应该感到庆幸，我若是喜欢上你，就该缠着你，让你把心里的位置给我腾干净了。”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沈域头一低，直接朝我吻了下来。
“……你干、干什么。”
我的反抗，在沈域看来，更像是欲拒还迎，他将我困在怀里，好一番收拾后，终于放过了我。
我坐在沙发上，面红耳赤地瞪着他，同时表达着我的不满。
“你说过，没经过我的允许，不会碰我的。”
“以前我是你的老板，碰你之前自然要经过你的允许，可现在，我们是情侣关系，做什么事情……都在情理之中。”
“哼！我警告你，结婚之前，你不许再碰我！”
26
沈域这王八蛋，为了男女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儿，竟然把我骗进了民政局。
圆章一盖，我就变成了沈太太。
当天晚上，他就潜入我的房间，把我给吃干抹净了。
事后，我裹着被子，瞪着他，目光幽怨。
刚才，他拿衣服盖住了我的脸，分明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女人。
我觉得不公平，因为，在他交粮的过程中，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就是他，不是沈宴。
27
沈域除了心里有人外，其实算得上是一位好丈夫，好爸爸。
工作上，他支持我的决定；
生活中，他还算比较浪漫，每天都会送我小礼物；
在儿子身上，他也很尽职尽责，除了必要的应酬外，他下班后的生活都奉献给了我和岁岁。
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床上奉献的。
而在沈域的坚持下，沈家人也被迫接受了我这个儿媳妇，可不喜欢我的人却依旧不喜欢我。
家庭聚餐时，孟娇娇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难堪。
“嫂子，我听说，你是我二哥的粉丝？那你嫁给我大哥，该不会也是把他当替身吧，你们夫妻两个还真是有意思！”
“孟娇娇！”
沈域一冷脸，孟娇娇便立即偃旗息鼓了。
沈宴看热闹，不嫌事大，即便是关于自己的瓜，也喜欢啃个大的。
“嫂子粉我多久了？比起我的外表，你是更喜欢我的才华呢，还是更喜欢我的人品呢？”
“人品？睡粉的人品吗？”
现在，我的身份是沈域的妻子，该给他留的颜面，还是要留的。
沈宴开玩笑道：“……嫂子该不会是对我因爱生恨了吧？”
我呢，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你塌房的时候，我确实挺难过的，若不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现在已经是你的黑粉了。”
沈宴眉梢向上一挑，“我、救你？”
我耐着性子提醒说，“我十二岁那年，被校外的一帮混混欺负，你恰巧路过，朝我伸了援手。”
沈宴努力回想着，“你确定救你的人是我？”
我被问住了。
我自认为，我不算脸盲，沈宴那会儿虽然才十五六岁，但跟现在也没多大区别。
“呵。”一道轻呵声，从我的左侧，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转头看了眼坐在我身侧的男人，愣了数秒后，突然啊了声，“是、是你？”
沈域继续轻呵，“恩人都能认错，你可真行。”
28
回去的路上，我拽着沈域的袖子，轻摇着。
“你们兄弟两个长得太像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你，后来看见沈宴，我便以为，他就是你。”
“对了，你那会儿怎么会在S市啊？S市距离A市挺远的啊。”
“还有，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见义勇为的，你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该不会又是因为，我这张脸吧？我那个时候，五官可还没长开呢。”
沈域似是嫌我烦，直接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里更加的不平衡了。
我的初恋是他，可他的初恋却不是我。
我一生气，就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这一咬，可不得了，直接让他起了变态的心思。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被他搞成了一个半小时。
下车时，我双腿有些发软。
他则直接将我拦腰抱起，不顾别人的目光，送我回了公寓。
这一段小插曲，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升温了。
可我心里仍旧有个疙瘩。
我很想问他关于他白月光的事情，但每次话刚到嘴边，就被我咽了回去。
29
而我成为沈太太三个月后，我妈才得知这个消息。
我没有告诉她的原因，很简单，我以为她不在乎。
在得知岁岁和晨晨的骨髓配型并不合适后，她便很少再与我联系了，偶尔打通电话，话也少得可怜。
可这一次，她却冲我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不觉得，我有做错。”
难受的时候，我还是想喝酒，借着一点点酒意，我将压在我心底十几年的秘密通通吐了出来，不管沈域愿不愿意听。
“打我有记忆以来，我就知道，妈妈不喜欢我，她也不喜欢爸爸，爸爸的公司破产后不久，他们便离婚了。
之后，她很少来看我，我爸死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我给她打电话，想让她来陪陪我，可她却直接挂了电话。
我怀岁岁那年，她对我前所未有的关心，我明知道，她是为了她儿子的病才对我好的，可我还是该死地贪恋着。”
沈域一直守在我的旁边，时不时地摸一下我的头发。
“心结，结的太大，会越来越难解，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这次回去，就问清楚，她若真的不喜欢你，那这个岳母，我不认也罢。”
我被沈域的安慰给逗乐了。
如今，我已成家，有夫有子，就算她真的跟我断绝关系，我想，我也不会太过难过。
30
沈域陪我回了趟S市。
妈妈见到我时，态度依旧不太热络，仿佛我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一般。
“我这次回来，其实只想要一个答案，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妈妈沉默了许久，才告诉我答案。
“嫁给你爸之前，我是有男朋友的，可你外婆为了八十八万彩礼，竟把我给卖了，还说什么婚后好好相处，定会日久生情的。
我就没有喜欢过你爸，从始至终，一点儿也没有，每次跟他……我都恶心的要死，要不是他把我强了，也不会有你。
你虽然长得像我，可毕竟是他的种，我看见你，就会联想到他，所以对你，我喜欢不起来。”
关于爸妈的感情史，我早在外婆那里了解过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原因，可当听到妈妈亲口承认时，我还是难过的要死。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妈妈没有出来送我。
带上门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才从眼眶中滑落。
沈域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我回抱住他，哽咽出声，“我以后没有妈妈了。”
沈域轻叹一声，承诺道：“你缺失的父爱和母爱，我以后会以另一种方式尽数补偿给你。”
31
回A市之前，我带着沈域去了趟郊区的孤儿院。
“李奶奶！”
“欢欢回来啦！”
许久未回来了，孤儿院里的孩子已经换了一批了，好多我都不认识。
“阿域？”
“是我，李奶奶，好久不见。”
沈域跟院长奶奶抱了一下，便分开了。
我则张着嘴巴，表情很是吃惊，“你们……认识？”
李奶奶皱了皱眉，朝我提醒道：“他是阿域，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还跟他打过架呢！”
小时候？打架？
我看着沈域，仔细地回想着，儿时经历过的事情，我多半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直到李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
里面有一张合照，我跟沈域的合照，而沈域的那半块正是他当初拿给我看的那张酷似岁岁的照片。
“阿域小时候被仇家拐走，辗转了数千里，才送到我们这里，后来，被他爸妈找到后，就回A市了。
你们两个，小时候是真的不对付，你每次来都是开开心心的，离开的时候却是抹着眼泪的，还有你带来的礼物，就是不分给阿域。”
我与沈域对视了一眼。
还有这事儿？
不过，我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若是跟一个人不对付，那也肯定是对方的错。
“肯定是你先欺负我了！”
我就是这么笃定！
沈域勾唇一笑，竟然没否认。
“没错，是我先欺负的你，谁让你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32
离开孤儿院后，我又带着沈域去了趟S中。
“还记得这条街吗？我就是在这里被那帮混混围住的，后来，你出现了，跟他们打了起来。”
“我那时候其实想跑来着，但觉得趁机逃跑有些不仁义，就躲在一边，为你默默加油。”
“你那个时候，可帅了，之后，我向好多人打听，可他们都不认识你。”
一阵冷风袭来，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脖子。
沈域攥着我的手，塞进了他的风衣口袋，眉眼间藏着浅浅的笑意。
“这么说，你的初恋……是我了？”
“你想得美。”
我的脸颊蓦地一红，即便是，我也不会承认的。
“前面是小学，外面那块本来是停车的地方，有一段时间，我的自行车带经常被人扎坏，我就开始走路上学了。”
沈域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我并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回忆着。
“我小时候真的挺倒霉的，特别倒霉的时候，我会躲起来偷偷地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后，我就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向前看。”
沈域突然抱住了我，跟我道着歉。
“对不起。”
我有些莫名。
“你跟我道什么歉？又不是你让我那么倒霉的！仔细算起来，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才对，你当年的见义勇为，让我每每想起，都会重燃对生活的向往。”
“我不接受口头上的谢意。”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脸颊立刻羞红一片。
“不正经。”
33
晚上，沈域压着我，想给岁岁生妹妹的时候，被我一脚踹下了床。
“在你将心里的位置腾干净之前，不许碰我！”
以前，他心里有谁，我确实不在乎，可是现在，我很嫉妒，嫉妒有个女人比我先闯进他的心扉。
沈域求生欲不太强，抓住我的脚腕，直接将我扯到了床边，接下来的每个字更是狠戳我的心窝。
“将她放进去时，我就从未想过，再将她从我心里挪走。”
我被他的痴情气得眼眶酸涩。
“你这个混蛋！”
我痛恨太过在意他的自己，可当事后，看着他一脸满足地躺在我身侧时，我还是自虐般地朝他问道。
“有没有她的相片？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婆婆说，沈域的白月光死了。
这辈子，我怕是争不过她了。
可我却有些不甘心，人都是这样，不碰个头破血流，是很难回头的。
沈域：“你确定要看？”
我点了下头，“你觉得，我跟她，谁更好看？”
沈域立刻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要我说实话吗？”
我鼻子一酸，“算了，我不想听了。”
沈域从钱包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张照片，“那照片还看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看了。”
这个男人，好过分。
竟然把白月光的照片放在自己的钱包里。
沈域却捏着那张照片，评价起来，“虽然青涩，但却让人生出一丝保护欲。”
我的心像是被他用匕首狠刺了一刀，我伸手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相片，我倒要看看，那狐狸精究竟有多好看，竟能让他惦念至今。
照片里的女孩儿确实很青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汹涌的泪意瞬间被我逼了回去。
我转头看向沈域，惊讶极了，“怎么会是……我的照片？”
沈域叹气，“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我反应过来后，立刻破涕为笑了，“你的白月光是我啊？可是，妈说，她已经死了。”
沈域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咬牙道：“有段时间，我确实当她死了。”
我突然间，好像变聪明了，“我把你当成沈宴睡了之后？”
沈域冷呵一声。
我抬手，环住他的脖颈，眼里含着前所未有的明媚。
——完结。
34
沈域番外
我两岁那年，被沈家的仇人拐去了S市，对方良心并未完全泯灭，所以，把我送到了一家孤儿院。
我因长得好，经常被领养人看中。
但我却很难适应新的环境，带走没多久便又会被养父养母给送回孤儿院了。
我在孤儿院里有个很要好的玩伴，他叫硕硕，他总是哥哥、哥哥的叫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个找我分享。
直到我八岁那年，有个小女孩抢走了他对我的依赖。
院长奶奶说，那个女孩儿家里很有钱，每年都会给孤儿院捐很多钱，除此之外，她每个月都会来孤儿院一次，还会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带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硕硕很喜欢她，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还说长大后要娶她。
我也因此更加讨厌她了。
她送我玩具，我会直接拒收，我还会故意把她引到黑漆漆的地方，吓唬她。
她很爱哭，经常哭到我心烦。
可她没记性，下一次还会再来找我玩儿。
直到有一次，我当着硕硕的面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口，她羞红着一张小脸，说以后再也不跟我玩了。
自此，我也失去了硕硕这个朋友。
-
我十一岁那年，沈家人找到了我，把我接回了A市。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完全适应了沈家这个新环境。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在孤儿院的生活，想院长奶奶，想硕硕，但最多想起的，却是那个小女孩儿。
我后来有回过孤儿院几次，可都没有再遇上她。
院长奶奶说，她家破产了，她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来孤儿院了。
我几经打听，才知道，她上学的地方。
家里的大房子没了，兜里的钱还不够买两个馒头的，可她却仍旧笑对生活。
她好像特别爱笑，被我欺负哭之后，我稍微一哄，她就立马笑成了一朵花。
可我却有些好奇，好奇她的没心没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还能持续多久。
我虽然远在A市，但每个月也会抽出几天时间来S市晃悠一圈。
我让人扎破了她的车带，她只难过了几分钟，便推着自行车去了修车摊。
我让人抢走了她身边的小伙伴，她也只是难过了几天，就又有了新的小伙伴。
我就这么一直试探着，直到她被一群混混堵在街角。
她虽然没哭，我却还是出手了。
她没有认出我，为了表示感谢，她把兜里所有的钱全都给了我，她笑着叫我哥哥的时候跟小时候简直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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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叔去世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少了。
她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没心没肺了，时常一脸愁容，仿佛全世界都要抛弃她了。
我莫名地有些心疼。
而来S市看她，仿佛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我其实一直不太理解我的这种行为，直到，她上高一那年，收到了好多男同学的情书。
追求她的几个男同学中，不乏有攻势猛烈的，但被我找人教训了一顿后，便彻底偃旗息鼓了。
而她追星，我并不意外。
可她追的是沈宴，这让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看沈宴不顺眼。
高考后，她填的第一志愿是A市的音乐学院。
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谁。
她大三那年，在会所兼职，被客人灌了很多酒，晕晕乎乎的时候还不忘追星，抱着沈宴的胳膊不许他走。
我将她一把扯过，她却开始对着我傻笑。
她好像分不清我和沈宴。
我把她带进了房间，一开始的时候，其实并没打算碰她，可她一直抱着我不撒手……
我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经不起她一再地撩拨我。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把她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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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奶奶突然发病住进了医院。
我离开时，给她留了电话的。
可她并没有联系我。
当我再回去找她时，她已经离开了会所，还把会所的工作给辞了。
她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学校那边，也办理了休学。
我去S市找了她好一次，每次，都毫无所获。
直到三年后。
当她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