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铁蹄声响彻河谷。
骑兵自东而来，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数目。
徐荣神色凛然，他久在西凉，见识过不少西凉骑兵。
但眼前的骑兵和西凉骑兵完全不同。
如果说西凉骑兵像是炎日下席卷而来的狂沙的话，眼前的骑兵就像是夹杂着北国凛冽寒风的暴雪。
黑的、灰的、白色的战马，马上的骑士披着黑色或白色的皮甲，手持短矛，隆隆而来。
“嘶！”
徐荣一打眼就看出了出现的骑兵达到了万人之多。
只是……这只是一部分骑兵而已，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波这样的骑兵海浪……
“结阵！”
徐荣大吼一声。
一些还在队列外的士兵们甩掉手上的布袋，急速跑回军阵之中。
轰隆的马蹄声戛然而止。
骑兵在视野范围的尽头之处排成了一条长线。
远远的，也看不清这支庞大的骑兵部队打着什么旗号。
徐荣倒也不慌。
面对骑兵就是这样，若是在他们面前溃散，那就是被宰割的命。
但要是结成阵势，单凭骑兵想吃掉他这支五万人的部队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双方凝固住了。
谁也没有动作。
这时，徐荣打了个手势。
部队尾部的铁桶阵里打开了一个缺口。
十几骑骑兵急速地朝西奔驰而去。
对面的骑兵阵营里，一员相貌粗犷，颇有豪气的将军眯着眼看到了这一切。
看了会儿他就收回了目光。
如今是下午时分，他们面朝西面，斜阳正照在他们脸前，让他们看东西尤为费力。
“文将军，对方一定是通知援军去了，怎么办？要拦截吗？”
文丑点了点头。
“张寒，你带五百人绕过对方去追，务必一个不漏地杀了那些斥候。”
“遵命！”
亲卫群中，一个中年骑士出阵，在后方骑兵群里来回走动一番，点出五百人就朝着离开的十几骑斥候追去。
“文将军，我们不一定能将那些斥候都追上。”一员副将说的。
文丑不屑地说：“本将不过是要粉碎他们的希望罢了，即使斥候能跑到邺城，等他们拉来援兵，不过也只是来给这些人收尸罢了！”
说罢，文丑抬起手里钢枪，朝着徐荣军中一指：“杀！”
顿时，列成极为宽广的几排直线的骑兵们嚎叫着就朝着徐荣大军冲去。
冲到还有五百步距离时，骑兵突然分裂开来，从左右两边散开，绕向河谷两边。
看到这一幕，审配惋惜地道：“可惜了布下的那些铁蒺藜。”
徐荣不骄不躁地说：“文丑乃袁绍手下大将，擅长指挥骑兵，我猜他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不过倒也无妨，那些铁蒺藜本来就是有备无患而用的。”
两人说话间，对面的骑兵已经完全朝狭长的步兵方阵两翼袭来。
但当他们冲到两百步的距离时，才愕然发现，河谷大道中的徐荣军士兵竟然一个个都缩在了一部部结实的大车后面。
在大车之后，则是一杆杆森然竖立的长矛。
矛长一丈多，要是硬冲上去，只怕自己手里的武器还没够到对方，自己就要连人带马被戳成肉串。
于是这些骑兵只能缓缓减速。
不过文丑带兵甚严，看着这些士兵逡巡不前，后方的督战官马上怒吼起来：
“你们这些懦夫！迟疑不进者，斩！”
“不就是几辆大车，冲过去他们就垮了！”
“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十息还不上前者，按临阵脱逃罪处罚！”
听到督战官的话，这些骑兵只能鼓起勇气，重新加速朝着徐荣军疾驰而去。
这个时代，虽然马鞍已经很成熟了，但骑兵所用的马镫仍然是较为原始的布马镫，尽管能够让骑士的稳定性提升许多，但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骑兵相比，还是有着一定的骑射差距。
在国力强盛的时候，大汉骑兵往往会配备能用脚踩开的强弩来弥补骑射的差距。
不过弩具的造价很贵，韩馥对这东西看得倒是很严。
所以文丑所率的骑兵算是远程骑射能力不强的轻骑兵。
配备的武器也多以长戟、长枪为主，以近距离杀伤步兵作为战略目的。
文丑显然也知道让徐荣的大军赶到平原县城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袁绍不仅会丧失兵力优势，更会陷入被反包围的危险。
所以，文丑决心要击溃这支军队。
哪怕不能击溃，也要打痛他！
让他失去战意！
哪怕付出一些代价。
按照袁绍的预计，如果在打垮刘备的同时再挫败韩馥的这支援军， 韩馥应该就不敢再战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
说不定韩馥就乖乖让出冀州了呢？
文丑在左路军中。
他极为勇武刚猛，习惯自己冲锋陷阵。
在左路军中，他也冲在了最前端。
靠近地阵还有一百五十步时，文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顶级武将的直觉让他拨马侧身，然后整个人藏在了马腹的另一侧。
就在他完成动作的一瞬间，耳中尽是“嗖嗖”声。
陪伴他多年的战马悲鸣一声就倒下了，沉重的马尸整个压在了他身上。
文丑力大，被压了一下马上就推开了马尸。
这时，无数骑兵从他身旁飞驰而过，接着一个个倒在了冲往敌军的路途之上。
“他娘的！”
文丑大骂一声，抽出钢枪，一枪扫下一个士兵，抢了他的战马。
然后大吼一声：“老子是文丑，跟着我冲进去就可以宰杀他们，为我们的袍泽报仇了！”
然后挥舞着钢枪跟着铁骑洪流义无反顾地再次冲了上去。
边上的士卒这才知道，他们的将军文丑竟然如此奋不顾身地和他们在一起冲锋。
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嗷嗷叫着朝着徐荣军冲了过去。
刚刚文丑遭遇的是第一波弓弩齐射，密度最大。
之后的箭雨就没有那么密集了，因为弩箭虽强，但上弦困难，射速有限，弓箭则准头不及。
这种程度的箭雨，以文丑的武艺，稍加注意就伤不了他。
终于，二十息后，文丑冲到了敌军阵前。
那一架架几米长的大车横在了前方。
文丑猛地起身，一踩马背，整个人跳到了空中。
那匹战马则傻乎乎地撞开了大车，被后面的几柄长矛戳成了筛子。
不过，文丑已经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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