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轩离开时约定好申时中在府城门口会合，暗五带着昭昭到的时候，累的连呼带喘。
他这一路抱着小姑娘，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一路下来两只胳膊换着麻，只能在小姑娘停下来吃东西的时候歇一歇。
将昭昭放到马车上，暗五也坐上去，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着藏起来当个暗卫挺好。
太累了。
带昭昭真是太累了。
高远在赶车，暗五倚在车厢外，摸着脸问他：“你看我这脸，是不是看起来老了不少？”
高远余光瞥了他一眼，冷漠道：“嗯。”
老个鬼鬼！
要老也是他老！
他一个暗卫，天天不见光，他老什么，小脸又白又嫩的，看着就碍眼。
高远赶着车暗暗翻了个白眼。
昭昭大部分时间都被抱着，一点没觉着累，这会正在车厢里和司徒轩说卖馄饨的小姐姐不信她。
昭昭年纪小，想得开，现下想起这件事心情已经不郁闷了。
她小眼神可认真地注视着司徒轩，奶呼呼道：“昭昭不说谎，神明真的都睡着呐。”
神明，多么虚无缥缈的一个词。
司徒轩从来都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说。
他认定昭昭在胡说八道，但不觉得昭昭崽说谎，因为小孩子的想法和大人不一样，总会有许多奇思妙想。
因此司徒轩他没直接否认昭昭的话。
他顺着话茬问小姑娘：“昭昭又不是神明，昭昭怎么知道的呢？”
对哦。
昭昭垂下小脑袋，对对小手指，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看着有些懊恼。
她是神明才知道爹爹娘亲叔叔姨姨都在沉睡。
可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神呐。
昭昭机灵地改口：“昭昭不知道，昭昭是猜的，嘿嘿！”
司徒轩温和地看着头上两个小揪揪已经不像样子的小姑娘，叮嘱道：“昭昭，神明睡着了，神明不管事这种说神明不好的话不能在外面说，知道吗？”
昭昭抬起小脑袋，疑惑道：“为什么呀？”
司徒轩解开昭昭的小揪揪。
他没直接回答她，反而问道：“昭昭很喜欢肉肉，觉得肉肉很好吃，若是有人和你说你喜欢的肉肉很不好吃，你会开心吗？”
他的一句话成功挑起昭昭小朋友的怒火。
肉肉那么好吃。
怎么可以说肉肉！
昭昭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昭昭两只不够长的小胳膊艰难抱胸，气势汹汹：“昭昭会很、不、开、心！”
司徒轩又缓缓道：“看，有人说你喜欢的肉肉不好吃你都这么不高兴。
神明呢，就是你今日见到的天下人最喜欢的肉肉，昭昭的肉肉不许人说不好，那天下人的神明自然也是不许被人说不好的。
有些人脾气暴躁，很有可能会动手打人的，昭昭还是个小宝宝，躲不过去的，知道吗？”
话有点长，昭昭思绪转了好几圈才明白。
昭昭点点头：“昭昭知道呐。”
等她长大了，有好几条尾巴，不是宝宝了，能打得过，才可以说。
昭昭咧着小嘴笑。
她可真聪明。
天已经渐渐变暗，月亮露出小牙，在天上探头探脑。
高远去放马车顺便喂马，昭昭迷迷糊糊被司徒轩抱在怀里往小院走，身后暗五拎着食盒跟在后面。
昭昭是被肉肉的香味叫醒的，她一睁眼就看到桌上摆着中午她吃的肉肉们。
寺院不许荤食出现，然而昭昭还是个长身体的孩子，司徒轩今日谈完事就特意又去点了些荤食。
他还是头一次做这等偷偷摸摸之事，等着僧人过来送完晚膳，让暗五去偷偷把荤食热了端上来。
好吃的在等着她，昭昭不要人提醒，蹬蹬蹬跑去浴间洗了手，又蹬蹬蹬跑回堂屋，脚步声离透着欢快。
不要人抱，昭昭抬起小短腿自己爬上凳子，乖乖巧巧地握着勺子等司徒轩给她夹肉肉。
一直吃肉有一点干，昭昭喝了口汤，忽然想起一件她很好奇的事情。
昭昭问：“他们不会饿死掉吗？”
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的。
司徒轩正在给小姑娘挑鱼刺，闻言停下筷子，问道：“昭昭在说谁会饿死掉？”
昭昭小手指着门外，朝着几个方向，点了几下。
这几下，无一例外，都是暗卫的藏身之处。
昭昭：“他们呐，他们一直不吃饭饭，不会饿死掉吗？”
闻言，司徒轩眼神瞬间变了，漆黑的瞳孔仿佛是无底深渊。
他没怀疑昭昭。
只怀疑暗五白日没看好昭昭。
司徒轩认定有人趁他不在找上了昭昭，借昭昭的口来警告他。
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人，很可能还是昭昭认识的亲近的人。
想到这，司徒轩眼神越发的冷。
利用小孩子，利用昭昭。
此人，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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