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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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温晓涛出差。薛蓓一个人在家,李安东打电话来,要求见面。薛蓓话都没听完就挂掉了。她和温晓涛的关系刚缓和,平安日子没过几天,她不想惹事。最近她在积极备孕。生个孩子江山稳固。两个人的关系更紧密些。朵儿和超男相继有了自己的儿子、女儿,薛蓓心也痒痒。可努力了一阵,都没有动静。薛蓓以前打过一胎,先天性不足。孩子是最早的一个前夫的。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在小诊所就做了。后来再去检查,医生说生殖系统没有毛病,可薛蓓再没怀孕过。

这天,薛蓓在公司加班,晚上十点弄完材料,开车回家。车刚开出公司没多远,她就发现后面有一辆车跟着。是巧合?不对,是跟踪。薛蓓打了个方向盘一拐弯,便朝海边开去。那车紧追不舍。薛蓓以前是玩过赛车的,各种技术到位,可后面那位似乎也不赖,她超车前进,他也挤着车缝过去,她突然转弯,他也能跟得上。一前一后,仿佛拍大片。薛蓓一撇过去,看不清司机的脸。天黑,一副墨镜架在脸上,更成了保护色。

夜市。薛蓓急刹车,停住了。这人多,不怕他做坏事。那人也下来了。果然,是李安东。

薛蓓火大,“有意思吗?你这是犯罪!”

“赛车技术还没忘,你还是那个玉玉。”

“我懒得跟你说。”

“你总是试图抹掉过去不做你自己,你不累吗?”李安东笑着。

薛蓓不管三七二十,抄起旁边大排档盘子,里头尽是蛏子。直朝李安东泼过去。安东被击中了。薛蓓上车,走人。一路开车,薛蓓打了个电话给温晓涛,问他光缆项目合作得怎么样了。温晓涛先说问这个干吗,又说多家在接触,沈伟那边可能好一些。薛蓓又来几句腻歪的,叮嘱晓涛在外面多注意安全,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薛蓓上班。车刚开出没多久,她发现又有车跟上来了。

心中的火腾得烧旺了。这个李安东!这已经是骚扰!

不行,必须制止。薛蓓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出电话。传来的声音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薛蓓愣了一下。思考。哦,他可能就是怕她打过去质问,才故意关机。行,薛蓓下了狠心。玩就玩一把,在这早高峰,看他能怎么样。薛蓓一打方向盘,进了小路。那车也稳稳地跟着。小路尽头,再一拐弯,加速。一踩油门,飞过去,台阶只在车轮下。回头看,跟踪的那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来。跌在路边,车头撞出个坑。薛蓓得意,优雅地从车子里出来。慢慢地走向车祸现场。她是胜利者。李安东有了教训了。

可走到旁边一看。车子里坐着的不是李安东,却是自己的婆婆。

“妈……”薛蓓音颤。

“还不赶紧把我弄出来!”晓涛妈大声道。

车被拖走了。晓涛妈除了蹭破了点皮没大碍。只是这一场游戏玩得惊心动魄。薛蓓连声跟婆婆说对不起。可心里却有一千一万个疑惑解不开。她追查她,跟踪她,说明她对她还是不放心。或者根本就知道她过去的事。晓涛不在家,所以她开始行动。可是,如果都知道,或者掌握了什么不可见人的证据。又何必再追查?那难道是对她现在也不放心?当天,薛蓓百般恳求晓涛妈去医院看看。可这婆婆坚持说自己没事。打个车就回家了。婆媳俩没对谈,没解释,仿佛一切发生了跟没发生一样。

这样薛蓓更担忧。

晓涛妈没叮嘱薛蓓,不要告诉晓涛。明白人。薛蓓自然也不会说,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而且晓涛知道了,十有八九向着她妈。

薛蓓没了主意。打电话给朵儿求助。朵儿惊诧,说还有这种事情。朵儿妈在电话边问怎么了。她即将到深圳。说着又接过电话,一五一十地问了。薛蓓大概说了说。朵儿妈道:“玉玉,你吃亏就吃亏在没有娘家人,没关系,我就是你干妈,你就是我女儿,他们要敢欺负你,作了对你不利的事情,我帮你出头。”朵儿拍了她妈一下,小声,嫌弃,嫌她妈话说得太满。

说完了。手机递给朵儿。朵儿妈不满女儿的态度,说:“怎么了,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我早都跟你们说了,老家就你们三个在深圳,一定要团结,要团结,你倒好,该团结的不团结,不该团结的瞎团结。”

过了几天,晓涛妈忽然通知说有个家宴,叫薛蓓过来。薛蓓心里犯嘀咕,可婆婆发话,不去不礼貌,转念一想,既然是家宴,应该没什么危险。婆婆最看重面子。当着家人,她应该不会有出格的举动。到时间,薛蓓去了。帝豪酒店餐厅小包间。统共只能坐七八个座位。等了半天没人到。刚准备给晓涛妈打电话,她老人家推门进来了。拎着名牌包,已经没有了那天翻车的狼狈。薛蓓本来想问,车修得怎么样了。可显然不合时宜。赶紧闭嘴。

“妈,您上座。”薛蓓招呼着。晓涛妈也不客气,施施然走过去,坐定了。薛蓓嘀咕,说这人怎么都还不来,又问都哪些人,晓涛妈没答话。薛蓓去门口探着头看。里头传出来个声音。“不用看了,没人啦。”

薛蓓脑袋轰然一响。没人来了?就她们两个人?

“过来坐吧。”

“妈,这……”

“服务员,上菜吧。”

服务员得令,菜很快上来了。

“妈,您这是……”薛蓓赔着笑脸,“前几天车的事,真是……万幸……没伤着您。”

“跟那个没关系。”晓涛妈不看薛蓓,低垂着眉眼。

“这一大桌。”薛蓓绕话,缓和气氛。

晓涛妈夹了一块肉在自己碗里,象征性地吃了一口,扭过头,直面薛蓓,温和地说:“我认为你和晓涛不合适,你最好分开。”

薛蓓的世界,猛然天黑般。她头昏脑涨,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是,妈我应该跟您道歉。”

“你们不合适。”

“您的意思是嫌我的那个视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然,还有别人知道,但现在还不算多。”

“我不知道妈在说什么。”

晓涛妈抿了一口茶水,微笑没落下。

“十年前你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在北京,和一个叫李安东的商人在一起两年,他那时候有婚姻,在婚内,李安东给你买了车,支付了日常的消费,还为你买房子付了首付款,在此之前,你还跟一个李锐的人在一起过,他同样是有太太的。”晓涛妈说,“我这还有详细数据,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瞬间石化。十年之前,就算薛蓓知道李安东的情感状况,她也没以自己爱过一场为耻。可十年之后,面对这样一个女人的指责,她竟无言以对。晓涛妈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她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群体,公序良俗,不容动摇,不容挑战。

“妈,我不该隐瞒……”薛蓓认为这是她唯一的错。

“玉玉,我不能审判你,我没有这个立场,就算你以前做过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事,我只是说,你不适合晓涛,不适合我们这个家庭,如果这件事情发展下去,我们和你都不好做人,你要知道,晓涛的爸爸还是一名干部,不说广阔,在相当的范围内,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玉玉,我是为了你好,这件事情晓涛还不知道,我之所以先跟你说,先跟你商量,就是为了给你,也给晓涛留一个面子。退出吧,给彼此留一点美好的回忆有什么不好。”

“你让晓涛再离婚一次就是给晓涛面子?第一任妻子不明原因去世,第二任妻子结婚没多久就离婚,这样就是为了晓涛好?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让晓涛来决定?”薛蓓告诉自己,必须勇敢。

“选择权在你,我只是善意提醒。”晓涛妈并没有激动,“玉玉,真的,一个人,无论你出身怎么样,遭遇过什么,做人应该坦诚坦率一些。”

薛蓓觉得自己像被闪电劈中了。

一顿饭吃得无声。一小会,晓涛妈招手,结了账,又让服务生把菜打包,叫薛蓓拎回去。口气和蔼,仿佛刚才的对谈从未发生过。乍一看,她们哪像婆媳,根本是母女。妈妈在关心女儿的生活。然而,早已弹指间一切灰飞烟灭。

握着方向盘。薛蓓泪如雨下。晓涛妈是怎么知道的?那次跟踪是不是调查?是不是晓涛姐姐透露出去的?千百个问题环绕。她都不愿去多想。想有什么用?是的,她不得不承认,晓涛妈说得有道理。晓涛的前妻去世,对一个男人来说,不算耻辱。社会不会谴责他。可她做“小三”、情人的过去,却成为她生命中的黑点,为“正经”女人不齿。

最关键是,她自己都做不到“理直气壮”!

用晓涛妈说的话,她“好意思”继续在这个家生活吗?

良心在对她进行审判。

可恶!李安东!可恶!也许是他泄露出去的,是,一定是!商人做久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已经毁了她的前半生,难道还想毁掉她后半生。

深圳的雨说来就来。薛蓓开着车,在城里一圈一圈打转。雨水浇不熄怒火。一踩油门,车冲了出去。

“你在哪?”薛蓓打电话,带着气。

“家,怎么,要过来?”李安东的声音。

“我找你有事。”薛蓓声音低沉,“给我发定位。”

看手机,定位发来了。薛蓓一打方式盘,利落地漂移,车飞了出去。

雨还在下。薛蓓踏出车门撑了把伞。红色,雨中路灯下格外抢眼。楼道口,李安东穿着拖鞋,上身白色T恤,短裤。天上打了个雷。他招呼薛蓓,“过来啊,什么事上去不能说,在这杵着。”薛蓓撑着伞慢慢走近。两个人在房檐下,雨在身边淅沥沥下个不停。

“到底什么事?”李安东关切地。

“是不是你?”薛蓓眼睛通红。

“我,我怎么了?”

“到底是不是你?”

“什么就是我啦,好了好了,是我是我!”李安东讨饶。

“就知道是你!”薛蓓忽然挥动握在左手的刀。刀锋从李安东脸庞划过。一道血痕。他踉跄朝雨中逃。水冲刷了血。

“你疯了!”李安东站稳了,湿透了。薛蓓上前又是一刺。

一抬脚,正中手腕,刀飞了出去。

薛蓓头发耷拉在面颊上。她站在雨中,仰面朝天。电闪雷鸣。她宁愿闪电将她劈中作为惩罚。雨水冲刷她过去的所有过错。明天过后,她就是个崭新的人。

李安东上前抱住薛蓓,双臂箍紧了。

挣脱。再抱。

她连打他四个耳光。他任凭她发泄。他大概已经猜出了谜底。晓涛妈,他知道那是个什么角色。

“郎才陪女貌,豺狼配虎豹!”李安东发狠道。

“你去死!”薛蓓揣了他一脚。奔回车上,发动,踩油门,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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