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山几天前还是一个没见过大世面,在县城一个小单位当临时工的普通人,父母也是普通的农民工,但这段时间上天似乎对原来的规划方案不满意,将郑青山一家原本普通的简单生活变得惊心动魄处处杀机。从突然发现身患绝症面临死亡,接着无端被单位辞退,再到山洪滑坡中死里逃生,被武装组织围杀反被他所杀还不算,即使回到家里与世无争的农民工父母也被绑架,这些在小说里才能读到的离奇故事,现在就发生在眼前。
达铁鹰走后,郑青山松了一口气,疲累的身体不想再挪一步,也许是疾病造成的!看来我的时日不多了,郑青山想着不由得心里难过。。
“桑哥,琪琪。看来我爸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咱们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你们先休息,我给咱做饭,饭好了叫你们!”郑青山说道。
桑小军点点头就回屋了,下午郑青山他们出去的时候,他睡了一会儿就从噩梦中惊醒,他觉得有些发烧,估计是伤口有些感染,吃了些消炎药刚睡下郑青山就回来了,共同演出了一场针对达铁鹰的戏。他感觉周边的危险并没有消除,一场大仗正需要他去打,他需要抓紧一切时间休息,因为这场仗中他是主力,于是他又躺回床上抓紧休息了。
黄琪琪却表示要和他一起作饭。现在农村做饭已经不像从前那样需要用大锅大灶的,电磁炉、电饭锅已然是农村的主要灶具,大锅灶成了摆设,只在没有电的时候才起作用。正当郑青山想着黄琪琪不会做饭的时候,黄琪琪却说,“这里和我爸爸那里差不多,但是我爸可怜的连电磁炉都没用上!”说着便哭了起来。
郑青山一看便知道黄琪琪想起自己的父亲了,立即岔开道:“我来做饭,你做帮手好不好!”黄琪琪点头说是。
电饭锅蒸了米饭,院子外面有一片菜地,茄子、黄瓜、豆角、西红柿、辣椒长得各个新鲜水灵,顺手一摘就是一盆子。西红柿炒鸡蛋,豆角茄子,凉拌黄瓜,山里人的腊肉少不了,腊肉炒辣椒是主菜。
郑青山原想着黄琪琪是城里人又是个海归,做饭估计不行,但没想到的是不仅黄琪琪刀工比他强,炒菜更是拿手,于是他成了帮手,水平不济自然要打下手,郑青山也乐享其成。
不久饭就端上来了,一桌饭虽然并非珍馐美味但也色香味俱全,叫了桑小军,三人风卷残云。桑小军知道是黄琪琪主厨,交口称赞,说谁取了这样的媳妇一定幸福。黄琪琪留美归国,有了西方人的自信和坦然,听了桑小军的夸奖连声道谢。郑青山却两耳不闻窗外事,全身心沉浸在进餐的快乐中,大口吃,小口品沉浸在幸福之中。虽然连吃了三碗米饭却仅仅压住了饥,离吃饱还早。看着即将见底的米饭,郑青山想起刚才做饭的时候还有几包挂面,暗忖不行了等会儿在下几晚挂面吃。
三人刚吃完放下筷子,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谁呀?这么晚!
郑青山开门,一个女孩身影出现在眼前,那是邻居龙家的小女儿龙招娣。
郑青山和龙招娣就像亲兄妹,郑家和龙家也好得像一家人,说起来这里面有个辛酸的故事。
龙家虽然在镇子上也有几代人了,可人丁单薄,在他爸爸这一代已经是单根独苗了,龙小帅他爸当时年富力强,想多生几个儿子振兴龙家,结果前面四个都是女儿,等到看到儿子的时候,龙小帅的父亲跟别人跑长途车出车祸死了,车祸不仅让人没有了,而且还因为撞了人,家里赔了不少钱。
龙小帅家里除了女人就是孩子,正应了寡妇门前是非多的老话,常长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去骚扰。作为邻居郑建国看不惯,明里暗里帮着龙家,也不怕人说闲话。即使这样,龙小帅的妈妈在龙小帅7岁时跟人跑了,苦日子不是谁都能过得下来的。
还好这时候大女儿龙莉娟十六七了,生的如花似玉,穷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好心人的介绍下招了个上门女婿早早嫁人了,长姐为母,大姐就像看自己娃一样的养活着妹妹、弟弟。老二龙灵娣、老三龙银娣也都早早出嫁,不仅如此,还都为了兄弟要了不少的嫁妆,大姐家日子也越来越好。老四龙招娣的压力大大减轻,上了初中后还上了幼师。
龙小帅是被五个女人宠大的男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西瓜要吃心心最甜的,吃饭是要有人喂的,走路一直是靠姐姐背的,母亲走后龙小帅哭了几个晚上,对他来说父亲不在有母亲护着,可母亲要是不在,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了,压力是男人成长的动力,幼小的龙小帅渐渐成长起来,也渐渐有所担当。郑青山从小照顾着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懂事的龙小帅对郑青山简直是掏心掏肺,和肖俊武一样是郑青山的铁杆小弟。龙小帅的脑子也挺聪明,勤奋好学,郑青山基本上就是他的私人家庭教师。郑青山上大二的时候,龙小帅考上了京都的军校,不同的生活让两人再难相聚,各自的生活圈不再有对方的影子,真挚的兄弟之情埋藏在已经远去的童年。
郑青山和龙招娣是同龄人,农村孩子封建,虽然同龄却各自有自己的朋友圈,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整天在一起玩,相反的他们男生一帮子,女孩一群的,虽有交集但并不紧密。后来到了十多岁,也就是龙小帅的妈妈跟别人跑了以后,两人接触多了起来,不为别的,农村人封建,经常有小孩对龙招娣喊“你妈跟了野汉子!你妈跟人跑了!”郑青山每次看见了就去把这些孩子赶开。初中正是孩子们感情懵懂的时候,接着就有人说郑青山和龙招娣是恋爱关系,弄得两人更不敢在人前说话。两人在初中毕业后郑青山在县里上了高中,龙招娣上了京西的幼师,以后就只是在节假日偶尔看见,也仅仅打个招呼而已。
郑青山示意龙招娣进屋里谈,龙招娣却没有动,“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说着转身往外走。这时候桑小军和黄琪琪听到声音也都从房门探出身子,桑小军还拿着枪。郑青山一看笑道:“没事!我们邻居,你们睡,我去看看。”说罢就走了出去。
郑青山隐隐听到黄琪琪对桑小军说:“他的老情人,约好晚上见面的!”
郑青山听了摇摇头,疾步赶了上去。
远处等着的龙招娣见郑青山出来,便继续向前走,郑青山知道龙招娣要带他到大嘴崖。
郑青山紧跑两步,追了上去,跟着龙招娣一起走,两人都没有说话,爬过一段陡峭山坡,两人来到一个石崖下,石崖向内风蚀,像一张张大的嘴,有三四米深,人们叫它大嘴崖。不知是谁给里面放了一大三小的石头,当成石桌石凳,有时候在这里打牌玩,此处虽然离居住区很近,但由于要爬上三四米的陡坡才能上去,成年人懒得去,却成了附近小孩的专用娱乐场。现在夜色已深,这里正是一个说话的好去处。
站在大嘴崖的郑青山将楼坪镇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自家门前的院灯平静的照亮蜿蜒的山路,更远处龙家的院灯下龙丽娟的三个孩子正在玩闹。郑青山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这原本熟悉的景色竟然如此富有田园诗意,如此迷人!
“青山哥,我现在也是大学生了!”看着不吭声的郑青山龙招娣开口说。
“是吗?”郑青山道
“嗯,我幼教上完后边上班边学习,自考药学大专已经毕业了,本科还剩两门课就考完了!现在在咱们这里实习!”龙招娣兴奋的说。
“好啊!”郑青山道。
“青山哥!”龙招娣叫到
“嗯!”郑青山应着。
“青山哥,我长得漂亮不?”龙招娣有些气恼的说。
“漂亮!”郑青山不是笨蛋,他渐渐知道龙招娣的意思了。
“青山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那么优秀!所以我在努力,虽然自考生不算什么,但我马上也有本科文凭了!和你一样的国家认可!”龙招娣轻轻的说道。
郑青山只是沉默,他知道此时不适合说任何话,他能说什么呢?龙招娣是龙家姊妹几个最漂亮的一个,龙招娣的母亲很漂亮,年轻时候据说是楼坪镇最美的女人,龙招娣姊妹几个得了母亲的遗传各个漂亮,镇里面称他们为四朵金花,这里面最漂亮的是龙招娣。
郑青山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心里是暗恋着龙招娣的,当同学们起哄的时候,他还以为别人知道了他的秘密。那时候的他特别渴望和龙招娣在一起,但是还是怕人说闲话不敢接近,只能默默保护着她,上课的时候他常常偷偷的看龙招娣,欣赏他的一颦一笑,龙招娣当年不光漂亮,而且学习也很好,虽然衣着朴素但也引起了不少男生的追求,而这些追求者都被郑青山打着保护弱小的正义大旗的威胁下收了场。
龙招娣为了早点离开家选择了中专他也知道。其实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惋惜,龙招娣是学习的料,但是他同时也有些佩服,知道一个女孩自强自立也是很了不起的。
但是高中以后,龙招娣和他就有了一堵无形的墙,龙招娣不像以前那么开朗,偶尔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绝不多言。他也渐渐和龙招娣联系少了。
今天是许久以来,第一次龙招娣这么热情的和他谈话,但是,这话里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青山哥,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也很漂亮,吴医生说了,人家也是个医生,很了不起,留洋回来的。但是我还是想把话说出来,我憋的太久!”
郑青山又觉得无言以对。
“那时候我知道你在注意我,我很高兴,我努力学习,想和你一样,但是我不能指望我姐供我上大学啊!我怎么办?我只能早早工作,幼儿师专不要钱能上学还能推荐工作,我得去呀!我知道中专生和你不配,我把对你的好,埋在了心里,想着就这样算了,可是我不甘心!我继续学习,我要和你减少差距,我自考了大专,紧接着又学习了本科课程,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不仅要有文凭还要有水平!所以,我真的很努力,听说你去档案局工作了,我没敢和你联系,因为你将来就是抱铁饭碗的人,可我那时候专科还没有学完,我和你的差距太大了!我把所有的情感放到了学习中去,我还经常到你家,帮着阿姨干活,打听你的情况,知道你还没有女朋友,我是多么高兴啊!我今年秋天考完就可以拿到本科学历了,我本来打算到那个时候再找你,可我看见了你和你的女朋友,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是多么的想和你在一起啊!”说着龙招娣竟然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
郑青山被龙招娣的话震惊和感动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是告诉她我和黄琪琪也是才认识的,没什么关系么?还是告诉她自己现在身患绝症,父母被绑架,一大堆事情还要处理,现在感情这东西对他来讲太奢侈了?
“可是一切,一切都太晚了!”龙招娣说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是我这些话不能不说,我好难过啊!”龙招娣哭着喊。
“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龙招娣问
“你说,你的要求我都答应!”郑青山听了龙招娣的话也有些激动。
“我想让你抱抱我!”龙招娣说
不等郑青山说话,龙招娣扑到郑青山面前,将郑青山紧紧抱住,郑青山虽然也已经二十多岁,但还没有抱过女人,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拥抱在一起,不由得脑袋发热,心神恍惚,龙招娣轻哼一声,仰起脸来眉目传情,口吐兰香,等待着,等待着初吻的到来。
郑青山不是铁石心肠,刚才龙招娣的话已经渐渐唤醒了他当时的感情,月光下,龙招娣是那么美丽,她微张的小口是多么渴望他热烈的一吻,
他怎么能够拒绝呢,可是“身患绝症!”这个词在郑青山脑中突然跳了出来,就像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原本被激情冲昏头脑的顿时冷静下来,我不能这样,我没办法对她负责!
最终没有等到热吻的龙招娣感受到郑青山身上渐渐褪去的热情。“难道我不好吗?我没她好吗?”龙招娣道。
“是我的问题,唉,以后你会明白的,走吧!天凉!”郑青山道。
说罢,他手一伸,牵住了龙招娣的手,龙招娣失望至极的心一下子又恢复了温暖。
郑青山在厨房偷偷吃了两碗面再回到堂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当他打开堂屋的门发现黄琪琪和桑小军郑坐在里面喝茶谈话。两人一看见郑青山就笑了,而且越笑声音越大,郑青山不明所以,“你衣服上!”黄琪琪都要笑岔气了。“看来我打赌输了,你可以刮我鼻子了!”桑小军对黄琪琪说。黄琪琪也不含糊,干净利落的给桑小军挂了鼻子,疼得桑小军直叫,“哈,下手这么狠,下次别栽在我手上,我挂断你的鼻子!”看见被这两人无视了,他也无可奈何,对着镜子一看,呵呵,T恤心口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口红印,看来是龙招娣在郑青山怀里留下的。
“好了好了,赶快休息,明天还有事呢!”郑青山催促道,他知道这二人是担心他,才等他回来。
“你把药喝了,我都给你熬好了!”黄琪琪打着阿欠说,“在桌上,一次喝完!我睡觉了!”
桑小军笑着说:“跟初恋约会啦!真有你的,见色忘友!我也睡了!”
黄琪琪也随声附和表示赞同,各自安歇。郑青山原本打算和桑小军睡他的卧室,农村的房子就是大,床大,住两个人没问题。但是,父母不在,就又腾出了一间房,既然有了条件,那就分开睡,也免得互相打扰。给桑小军知会了一声,自己就走进父母的房子准备睡觉。
父母的房子一如既往,所有的东西都和他离开时一样,陈旧却依然干净整齐,他仿佛看到了梳妆镜前的母亲,看到了炕桌边上喝酒的父亲。郑青山房子里的一切就像重温熟悉的经典老歌,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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