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楼上的诸位大人请出来。”
裴淳安语气淡漠，对着身后的不良人吩咐着，那不紧不慢的声音让人听了就感觉背脊骨阵阵发寒。
尤其是那个‘请’字，更是咬的极重，让楼上的那些人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
“是！”
数十位不良人齐齐应了声，拔剑，抽出刀，直指二楼。
厚重的木板被踹飞，砸碎了窗户，破碎的木屑漫天飞舞，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裴淳安抬手遮住眼睛，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坐了下去。
身边立刻就有不良人恰逢其时的搬来椅子放在他屁股下面。
动作行云流水。
等到木屑散尽，露出的却是二楼一片狼藉的景象。
桌椅碎裂、碗盘稀碎，甚至于连墙壁上都被划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八名达官显贵被几名不良人分别用刀架在脖子上，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神畏惧的看着裴淳安。
他们从未听说过有新的不良帅。
但是眼前这位新的不良帅那股摄人的煞气和狠辣的手段，让他们心中有些投鼠忌器。
“诸位大人似乎很害怕本帅？”
裴淳安坐在椅子上，慵懒的姿势，却带着睥睨众生的霸道气质。
“本帅初来乍到，有些不懂规矩，希望各位大人海涵。”
听到裴淳安的话语，这群达官显贵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裴淳安应该就是为了吓唬他们一下，但是看向裴淳安的目光依然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本帅不喜欢被人俯视，劳驾诸位大人跪下说话吧？”
裴淳安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
他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却是掀起滔天巨浪。
这家伙竟然还想着让他们跪下。
“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名中年武勋立马坐不住了，忍不住指着裴淳安脱口大骂。
这家伙同样是左右羽林卫的将军，但是跟程伯献向来不对付，属于武家派系的人。
听闻他这句话，周围的武勋纷纷附和。
“对，我等乃朝廷命官，你算什么东西，说好听点是不良帅，说难听点就只是一名暗探而已，凭什么让我们给你下跪？”
“真是岂有此理，我看你是想造反了！”
“快把我们放了！”
……
“聒噪！”
裴淳安冷喝一声。
一股强悍的威压瞬间袭遍整个安乐阁，让原本就安静异常的安乐阁变得更加寂静。
所有人皆是脸色惨白的看向裴淳安，眼里充满恐惧之色。
就连那位刚刚最先跳脚的武勋也闭上嘴巴，浑身僵硬的站在那儿不敢乱动半分。
刚才那种窒息的恐怖感，现在仍然让他惊魂未定。
“赵大人似乎觉得攀上武家的高枝，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以不将我们不良人放在眼里了？”
裴淳安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刚才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赵姓将军，每走一步就会让对方身体抖三抖。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没有任何证据，你敢动本官吗？”
见裴淳安越靠近越恐惧，赵姓将军干脆豁出去了，挺起胸膛梗着脖子喊道：“本官更是武大人一派的嫡系，你若是动本官，武大人绝对不会饶了你。”
“武大人？你说武三思？”
裴淳安忽然笑了，还不等赵姓将军开口，就突然手掌一吸，将一名不良人的佩刀握在手中，反手就朝着赵姓将军砍去。
那赵姓将军根本没想到裴淳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对他动手，措手不及之下，头颅与肩膀离开了身体，滚落在地。
血喷如柱，洒落一地。
“啊！”
其余七人吓得尖叫出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只能呆愣愣的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刚刚还跟他们一起寻欢作乐的同僚被杀掉。
那鲜红的液体沾染了他们的裤腿，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们胃部翻江倒海，恨不得呕吐出来。
“身为朝廷命官，堂而皇之在本帅面前结党营私，不以为耻，反而洋洋自得，妄负圣恩，该杀！”
裴淳安声音嘶哑的看向另外七人，面罩下的目光冰冷嗜血。
一个稍微胖一点的男子颤颤巍巍的问道：“不良帅，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本帅今夜要清洗整个长安。”
裴淳安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
那几个达官显贵立刻脸色骤变。
这种话也敢说？
这位新不良帅想做什么？
这不是乱世，也不是战火纷争。
这里是长安！
他疯了吗？
“现在已经不是李唐江山，你这么做，只会让陛下越发排斥不良人！”
胖子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却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就连自己身边那六位武勋都瞪圆了双眼。
甚至都疏远了几分，让他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辩解：“本官没有那个意思！”
虽然是武周时期，当今武皇下旨杀了许多李唐旧臣和宗室，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说李唐江山完了。
即便很多人觉得李唐江山复国无望，但是也没有几个人敢光明正大的说李唐江山完了。
就连狄公都自称自己是唐臣，忠的不是君，是天下。
这是格局，也是眼光！
如今朝中有李姓皇太子在那里，又还有一位李姓王爷，没有人觉得李家真的没救了。
尤其还有眼前的这些不良人。
传闻是太宗文皇帝所立，世代为李唐皇室尽忠。
尽管不明白上任不良帅为什么会让武后篡权，但是不妨碍他们认定眼前的这位不良帅是效忠李氏皇族的存在。
这个时候谁说李唐江山没救了，纯纯找死。
“汪大人身为唐臣，怎可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裴淳安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莫非汪大人是觉得我们不良人是吃干饭的？”
“还是说，汪大人认为，本帅这么做是谋反叛国？”
汪姓大人立刻噤声，额角渗出汗珠。
不管今夜不良帅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推翻武后，但是不管结果怎么样，自己现在小命就是在不良帅手中，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宰掉。
“既然汪大人无话可说，那本座便继续了！”
裴淳安看着剩余的八人，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什么……”
汪姓大人还只是刚开口，裴淳安的手中的刀就毫不留情的划过他肥硕的肚腩。
噗嗤一声，殷红的鲜血四溅。
他的身躯摇晃两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省人事。
“下一个……”
裴淳安的声音冰冷至极。
其余的六个人都吓傻了。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短短半盏茶功夫，不良帅就杀了两名武勋。
“现在，跪否？”
裴淳安淡漠的声音响起，犹如催命符一般，让剩下的五个人肝胆俱裂，齐刷刷跪在地上。
“下官羽林卫周枉，参见不良帅！”
“下官羽林卫杨左奇，参见不良帅！”
“下官金吾卫公孙牧，参见不良帅！”
“下官千牛卫陈悠，参见不良帅！”
“……”
随着他们一个个匍匐在地，周围不良人才将手中长刀收入鞘中。
气氛依然凝滞。
这些平日里呼风唤雨的武勋，此时像是丧家犬一样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每个人额头上都有冷汗流出，无一不是在表露自己心中的胆怯。
眼前这个新任不良帅，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份是什么。
说杀就杀，由不得他们不怕。
“很早之前，你们就是这副模样，跪伏在武后面前请求赏赐吧？”
裴淳安慢条斯理的坐到主位上，伸手拿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这才说道：“知道今夜为何本帅要这么做吗？”
几人茫然抬头，眼中透着疑惑。
他们确实不懂，也没有必须明白，因为他们的小命此时就掌握在对方手里。
“呵呵，因为，不良人是李唐的不良人，但也是天下百姓的不良人！”
裴淳安语气幽幽，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朝中出了奸佞，你们这群废物居然还帮他瞒着，甚至不惜背弃祖制，勾结外戚，简直罪该万死！”
“本帅身为不良帅，你们觉得本帅应该怎么处置你们？”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声音嘶哑的说道：“宫中那位一直对外声称有恶疾，但是皇太子却因为身份敏感不能入朝，朝中大臣各怀鬼胎，任由一个伶人祸乱朝堂。”
“你们呢？身为禁军，你们难道就甘心做别人手中利刃？”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让这些人惊醒了。
这位不良帅原来是为了他们手中兵权而来！
他这是想收了兵权发动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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