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百姓见此情形，现场大乱，顿时哭声大响，人群慌作一团。更有几个胆大的，握着拳头就要冲那人挥去，喊道：“谁敢伤吾皇！”期门骑上前拦下，趁着乱疾速带人下去了。
顾酌表情严肃，目光凌厉，辞严义正说道：“今淮都蒙难，疫病使得民心动荡，竖子趁机作乱，不值一提。”
“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孤在这里，与百姓共进退！”
千民同呼，群情激昂。
人群欢呼四起，顾酌身在中间，沈啸行在那呼声里淡淡望着顾酌，他身上有一种沈啸行可望而不可及的意气，是他鞭长莫及的晨辉。
顾酌目光扫过无数陌生面孔，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二人隔着人群遥遥对望了会儿，顾酌摆摆手示意让他过来。
那人划下的口子并不深，都是些皮外伤，过两日就能结痂，沈啸行看到还是皱起眉，昨晚包扎在指尖的帕子取下，缠在了小臂上。
沈啸行低声道：“你后院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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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堂内药气浓郁，经久不散，人人各司其职，手里都忙着活，医官们三人一组，五人一伙，都在翻看医籍共商药方，各种乡音响在耳畔，唯独宋清如单独自己一人。
宋清如翻看医籍，若有所思道：“医籍有记，青蒿一握，以水二十择汁服用，通常用的水煎法效果不大，是不是我们想错了，他要取汁，那绞汁是不是也可以。”
“不知宋大人出师哪位名家，竟有这般见解。”一位太医令冷嘲热讽道。
另一位太医令附和道：“宋大人乃自学成才，我倒是想问问，宋大人读的是哪本医籍，哪种版本写的是绞汁？”
宋清如由于是民间爬上来的，传闻医术是出了名的神，让这些世家出身的太医令觉得是一种羞辱，本来就不待见他。如今荣归故里，这帮平常压他一头的太医令如今还要听他差遣，更是怒愤不平。
宋清如眼看情况不对，忙低下姿态道：“诸位，我就是一个土郎中，能在此跟各位办差是我三生有幸，还望各位能够多多赐教。我们齐心研制药方，有好大家分嘛。”
整个药堂无人接话，更有甚者传来一声冷笑，宋清如叹了口气，人心中的成见就犹如那铜墙铁壁，怎么努力也推不动。
宋清如转身，见顾酌已经掀帘进来，忙行了礼。其他太医令也反应过来行礼，心中有些发怵，不知道刚才的刁难顾酌听到了多少。
顾酌还是那副凌厉神情，居高临下的扫视这些医官，他拍了拍宋清如的肩，说：“就按你刚才说的来，明天发放新的汤药试试。”
顾酌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这些太医令身上，冷冷又道：“如今是为民办事，不分大小官，有能者才能向上走，如若尸位素餐，只会起内讧，必定严惩不贷。”
医官们听着话，个个面颊发烫，鼻尖不断冒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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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庭院后，今日刺杀的那人赫然立于院中。沈啸行见状立马把顾酌掩在身后，戒备地看着来人。
只见他双膝跪地，俯首在地，沉声说：“陛下，臣回来了。”
沈啸行看的有些傻眼。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近卫，仰云。”顾酌从他身后钻出来，扶起了仰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他能不高兴吗，他跟仰云一个专攻内力一个专攻外力，再敢惹他就给他来个混合双打，想想就爽了。
顾酌转头对仰云说：“孩子的病好了吗？”
仰云低头回道：“养好了，悉心照料了一月，是连病根都拔起了。”
沈啸行还是没明白过来，打岔了俩人对话：“等等等等，那今日是……”
“一场戏。”
“啊？”
既然担心百姓会有暴乱，不如他先做一场乱出来震慑一下。伤口已经不出血了，他把手臂上的帕子取了下来，塞进了自己口袋里，说：“这下可再也不用早起了。”
“办法多的是，昨晚就告诉你不要拿自己涉险……”顾酌听的头直打转，忙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住嘴，转身进了屋内。
可能是今日事太多，他感到有些乏力，疲惫地埋起脸，呼吸微沉，倒头就睡了个回笼觉。
他本想只睡一小会，晚上还要听户部的人汇报开支的事，谁知道这一觉直接睡到翌日巳时二刻。仰云来叫他时他还恍惚着，面色潮红，没有力气起身。
仰云见他这副模样，立刻警醒，钻进本草堂就拉着宋清如往屋内去。
宋清如判断了一会儿，心下明了，急声道：“是疟疾，许是染上了这里的病气，为保陛下安危，不如今晚就回鸾吧。”
“不可。”顾酌发的汗淌湿了鬓角，哑声道：“立马把消息封死，只称孤是养伤。”此事若传出去，他们所仰慕的天子，这世上的唯一真龙都逃不过疫病，只怕更要掀起一番波澜。
他还在强打着精神，半睁着眼道：“这几日除了你们俩不要让他人进出院子，若五日不好，仰云再去告知国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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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仰云回来了之后，沈啸行就不再做近卫的活，他本想去找顾酌一起进个午饭，未踏入院门就看见仰云送宋清如从屋内出来，俩人表情严肃，说了些什么仰云就回去紧闭了屋门。
等到宋清如提着药箱出来后，与沈啸行打了个照面就分开了，不约而同地去了庭院最深处的竹林里碰面。
竹林风声起，霜下叶簇簇。
“暻帝是染了疟疾，吩咐封锁消息。”宋清如言简意赅。
谁都没有想到顾酌能这么体弱，他所能沾染的病气也不过是施药时来的百姓还有那些毒物，可他床边足足挂了三层芙蓉纱，那也是没躲过去。
沈啸行沉下语气，眉宇间带了些焦灼之意，说：“你能治好，对吧？”
宋清如有些诧异，又很快平复，说：“下官在设计起疫前，就早已研制出了药方。只是殿下若拿着药方治好暻帝，那淮都疫病也要跟着得救，殿下真的不再把病拖一拖吗？”
此次的目的是想让宋清如立份功，推他到顾酌身边侍奉，以待来日。如今若是拖着病情，来日下手就会更方便些。
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沈啸行生出一种莫名情愫，他时时发愣间浮在眼前的那双桃花眼，那两缕缠在一起的发丝挠在他的身上，他好像不是能坚定的说出以待来日的来日要做些什么。
但他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并不懂是什么。
沈啸行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去熬碗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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