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沉寂的黑暗里找不到一丝光的痕迹。
我像木偶般躺在床上。
又是一次被他摆弄。
似乎除了生理期那几天，只要他想，他就会要。
有人说，这件事会让男人和女人感到快乐。
我不知道他到底快不快乐，反正我脑子里永远都是一片空白。
不愿去想去在意那些细节，因为我怕我会生理反应地锁紧自己，让他找不到攻破我的地方。
而那样的结果，是我承受不起的。
我还没有傻到与他对着干，也没有傻到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去做不该做的事情。
但可能是父母在天有灵，很快我就有了收集证据的机会。
步入初夏，意味着我们即将毕业。
江宏杰因为上次那件事，不敢再跟我一起合作。手里要交的资料多不胜数，我必须每天写下几张备忘录，做完一件在字后面打一个勾，才能确保没有遗漏。
“昨天你说要给我的表格，现在都还没给我。”曾子洁趴在桌上向我伸手。
我头痛不已。
“你去我文件夹里翻翻，应该是贴蓝色标签的那个。”为了区分不同种类的文件，我刻意利用便签颜色给它们分了类。
曾子洁找了一阵，从夹层里取出文件，刚合上文件夹，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飘到我面前。
那是我父母的照片。
当时我高考结束，漫长的三个月暑假实在是太无趣，就瞒着他们两个报了旅行团。结果最后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退了团不说，还开车带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受宠若惊，真的。”我对妈妈说。
妈妈笑着揉我的头发：“你爸平时上班忙，确实没办法陪你。而我又是个路痴，唉。”顿了顿又说：“这次丫头出息了，考上大学这么大的喜事，你爸当然要尽点儿其他义务。”
“……其他义务？”
“当司机啊！”
我们嘻嘻哈哈的笑声留在了茶卡盐湖，临走前我给他们拍下了这张照片。
也是唯一一张，我们一起旅游的照片。
每到我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总会看一看这张照片来给自己鼓气加油。昨晚又是不眠之夜，恍恍惚惚地拿出照片，倒忘了把它放回原处。
“你爸真帅，”曾子洁认真地看照片，“你妈也好美啊，基因那么好，难怪你也是个大美人！”
我嘴里发苦。
她又自言自语道：“看起来你更像你妈妈一些，眼睛很温柔。脸型嘛……”
“放回去吧。”我忍不住打断她。
曾子洁兴意阑珊，长长“哦”了一声，嘀咕：“我发觉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都说谈恋爱的女人小鸟依人，你这别说依人了，就算是鸟，也应该是只秃鹫。”
我瞥她一眼：“你才秃鹫！”拿出培养皿：“还有心思废话，快帮我一把。”
“是是是。”
记录完所有样本，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
曾子洁早就走了，她跟我选的研究方向不一样，无法跟我资源共享。
我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吃完再继续修改论文。刚打开APP，“斐”字就弹了出来。
心里哐当一声，像飞机坠毁。
我颤着手指按下接听键：“……喂？”
他那边传来很喧闹的声音，各种音乐混杂，还有男男女女的笑声，不是在KTV就是在酒吧。
“喂？”我又问了一声，“什么事？”
音乐声小了一些，我听到开门合门的声音，然后他说：“出来，我在金霄等你。”
我倒抽一口凉气。
金霄，我最不想听的两个字。
当时就是在那里，众目睽睽之下，他强行把我据为己有。
周围围观的人不停肆笑，像在欣赏一场特别的捕猎。
我永远忘不了他们的眼神。
那是噩梦的开端，是罪恶的源泉。
似乎料到我会沉默，沈斐阴冷地笑了，继续说：“乖乖，是听不到我说话吗？那好，我再重复一次，来金霄，我等你。”
“我……”我盯着亮眼的屏幕，“我来不了。”
“十分钟。”
“我真来不了！”我提高声音，忍不住想哭，“求求你了沈斐，我这里还有研究，马上就要毕业了，你让我好好毕业可以吗？等毕了业，我——”
“十分钟。”一样的语调。
我知道他这是发火前的征兆，看着屏幕里的字开始犹豫。
惹火他我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我的论文是组内唯一一个还没有交上去的，这直接影响我的答辩评分，我不想毁在这上面。
沈斐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挂断电话。
嘟声忙音没让我感到轻松，我反而害怕到浑身如失血一般发凉。
几秒过后，手机连连振动。
我慌慌张张解锁，点开他的微信，一眼就看到照片里浑身不着一物的自己……
一共十几张。
每张的角度都很刁钻，能看清任何细节。
我不知他什么时候拍下的这些照片，那瞬间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毁了我，从身体上，从精神上彻彻底底毁了我！
我怎么能……怎么能次次如他所愿？
手指用力捏紧手机，我能听到骨骼和金属碰撞发出的细碎咯吱声。那种声音在不断唤醒我的脑子，催促我在这样绝望的关头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想了很多。
想到微博上看到过类似的情况。
也想到被他折磨成行尸走肉的自己……
很久之后，我深深吸了口气。
回他：“二十分钟可以吗？我要化妆。”
他秒回：“十分钟。”
又回：“十分钟后见不到你，你的照片我会让你所有同学和老师看到。”
我扯着唇角笑了笑。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平静地截屏，然后拿出U盘copy进去，隐藏文件夹后我把U盘锁进抽屉里，删除掉手机照片的痕迹。
在电脑前静静坐了半分钟，屏幕投来的冷光让我的心情渐渐回稳。回神时，我扭头看向衣架上雪白的大褂，决定回寝室换衣服。
必须换衣服！
我知道迟到会受到他的惩罚，他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但他占有欲强，发照片这件事，他不一定会付诸行动。
我要借此试探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