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挣扎几次，最终我还是妥协。
骨子里的反叛让我不愿自己轻易屈服，但残存的理智又在提醒我与他对抗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走出保存证据的那一步，那我必须把后面的每一步走稳。
虚与委蛇，高中语文课上学的成语我还记得。
害怕被他瞧出破绽，我的身体慢慢变软，做出体力不支的模样。
沈斐微微一笑。
“现在看清了吗？”他的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掠过我起伏的胸口。
我仰得累了，索性如他所想，贴去他的怀中。
沈斐瞬间松手。
“乖乖的多好，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带刺的模样。”他的脸埋入我的发间，细细磨蹭：“如果你一直带刺，我也只能一次一次，把你浑身上下所有的刺根根拔掉。你知道的，摧毁美好的事物，会让我觉得特别快乐，特别满足……”
我不寒而栗，双腮一紧。
“你不是想好好毕业？”他突然抛出我最在意的话题。
我眸子一亮，满怀期待地看他。
他望着我的眼睛，用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我的眼睫，低低道：“你毕不毕业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要是心情好，就让你安安心心毕业，要是心情不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垂下眼睑，微有委屈：“可你时时叫我出来，我也不能好好毕业……”
“嗯？你在怪我？”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新奇地盯着我看。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瑟缩着脖子，不敢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却穷追不舍。
“回答我？你在怪我？对不对？”他捧住我的脸，“你是不是在对我使小性子？嗯？”
我忽然从他这怪异的举动中捕捉到了什么，浑身像触电般，麻了一瞬。
使小性子……
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任何不悦，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快乐，如同他得到了渴求许久而终于到手一般。
原来他一直想要的是这个。
我忍不住扬起唇角。
每个人都有贪婪所求，当贪婪所求不得，便会演化为病态的执念。
是我太傻了。
我应该早些想到，最好的武器其实就是我自己。
我不能与他硬碰硬，也不能一味忍让，我要借着他对我这份执念，占回这场病态关系中的主导。
“是啊，我就是在使小性子，怎么了？”我扬眉，微微噘嘴看他。
沈斐更加开心，菲薄的唇勾起明显的弧度：“毕业很重要？有我重要？”
是试探，也是随性。
我维持着脸上的神情，伸出双臂搭去他的肩上，猛地靠近，抵住他的额头：“毕业可太重要了，也比你重要……怎么，要惩罚我吗？”一字一顿，尾音绵长。
他眼底的欲刹那如汹涌的浪潮，精光跳烁，愈演愈烈，如黑夜中静静蛰伏许久的猎豹，在发现我这只猎物之后，一跃而出，欲把我分吃殆尽。
我不再似之前那般隐忍。
摸到他探入衣襟的手狠狠捏住，留一寸令人遐想无限的空隙。
“嗯？”他微有不满。
我挑唇一笑，翻身将他按去床上。
居高临下地看他。
床头薄暮般微醺的灯光洒在他的眼睛里，明明黑得深邃，沉不见底，却又闪着期待的光芒。
我头一次发现，原来这样的姿态会让我心生胜利的快感。
我不断在心里喃喃：
他不是刀枪不入的。
他有弱点。
他迟早会被我送去他该待的地方！
……
恍惚醒来，我随手摸起床边手机看时间。
七点二十。
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一夜无梦，仿若过去了一个世纪。
很久都没有这般浑身轻松的时候了。
侧目朝身边仍在熟睡的沈斐看去，这男人若永远是这样的姿态，说不定我还会因为他的皮貌而爱上他。
可惜我从他身上，很早就学会了看人不能只看表象的道理。
轻轻翻身，我朝床沿靠近，头半悬在外。落地玻璃窗前的双层窗帘微微曳地，内层是墨绿色的厚绒质地，外层是一层浅浅泛金的纱。我盯着那层纱目不转睛，仔细捕捉从地板交接处透进来的一痕刺眼的光。
盯得久了，我想起曾有那么一个下午，教室的光也是如此。
我的座位靠窗，中午午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交叠着双臂，头枕在胳膊上，静静看窗外微有喧嚣的风，把窗帘吹得起起伏伏。
光和风都会透进来，撒在我的脸上。
那时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我放纵自己沉溺在这无边的温暖中，忽而感觉到有人拄了拄我的手肘。
回头，对上同桌笑得灿烂的眉眼。
他用指尖推来一颗草莓味的阿尔卑斯硬糖，轻轻告诉我：“你的头发是金色的。”
风吹乱了我的发，也吹乱了我的心。
细细想来，他是我二十六年中，唯一心动过的人。
没过多久，沈斐醒了。
他紧实的胳膊搭上我的腰，滚烫得让我浑身发抖。
“嗯？”他哼哼，“醒了？”
我没想撒谎，转过身来看他，手自然而然攀上他的脖子，前倾了身体去贴他的胸膛。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我撒娇着嘟囔。
沈斐的手放去我的背上，拍了拍，安慰我：“梦醒了，就没事了。”
我仰起头用鼻尖去撞他：“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梦？不走心！”
“嗯……”他皱了皱眉，看似有几分不悦。
压抑片刻，他还是开了口。
我顺势撞入他的怀中：“我梦到毕业论文出错了，导师不让我毕业。那么多人都过了，就我一个孤零零坐在下面，大家都笑我……”委屈巴巴地哽咽。
沈斐挑眉，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似在嘲笑我玩的这不入流的小把戏。
不过我猜他很受用。
事实证明也是。
几秒过后，他温热的手掌按住我的腰窝，往自己身前狠狠一凑。
“还有半个月毕业，”他敛目看我，“这半个月我可以不找你，但是半个月后——”
不待他说完，我已笑逐颜开，主动扑去他身上，对准他的唇重重吻了一下。
“半个月后，我把东西收拾收拾，以后就住公寓，天天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