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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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典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撑开双臂撒娇道:“典儿很轻,典儿还要抱抱。”

  乔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没吃早饭,没力气抱你。”

  叶典一听,马上往门外跑,却因跑得太快,“嘭”一下撞到来人的腿上,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来人及时扶住训斥道:“怎么这般淘气?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这般冒失!”

  “奶奶……”叶典叫了一声,似乎很怕来人,竟然挣开她的手,以极快的速度从门槛爬出,往一边跑得无影踪。

  进房的中年妇人正是庄主夫人林彩娟,发髻高高挽起,一身华贵的墨绿色衣裳,尽显威严之态,她一边踏进门槛,一边回头嫌恶地看了看叶典离去的方向。

  乔希不知古代的礼仪,在猜到她是庄主夫人后,过于紧张,竟“噗通”一声朝她跪了下去,说了一句古今结合的问候语:“娘,早安。”

  满脸端庄的林彩娟见势,破天荒地一改严肃之态,露出一抹浅笑,俯身扶起乔希道:“飞烟,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跪我?”

  伶俐的小瓦忙端来一杯茶,递给乔希,不住地朝她使眼色。乔希连忙接过茶奉上:“娘,请用茶。”

  林彩娟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乖。飞烟,我听海心说了,昨晚你甚是听话,娘很满意。”

  一想到昨晚脱得一件不剩与叶泠风同睡一个被窝的场景,乔希的脸又腾地红了起来,低眉顺眼地说道:“这是飞烟应该做的。”

  两人正默默无语时,叶海心跑进来道:“娘,侯神医来了。”

  林彩娟一听,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忙略带激动地吩咐道:“快快请他进来!”

  这个该千刀万剐的侯神医终于要露面了!

  乔希收起方才的乖顺相,静立一旁,微微扬首,双眸射出漠视之光,冷冷地向门外投去。

  “嘿嘿嘿……”未见其人,一阵尖笑首先传来,“侯晋见过夫人。”话落,一个老者的身影终于出现。

  老者穿一身褐色长袍,瘦峋矮小,像一根脱了水的黄瓜,最不堪入眼的却非他的身材,而是他的脸部,尖嘴猴腮,两撇八字胡挺拔地翘起,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朝前溜了一圈后,最终定格在乔希身上。

  他望着满脸不屑的乔希,非但不恼,反而得逞似的阴阴一笑,骄傲地扬了扬胡子,往床大步迈去,走路的样子像一只趔趄的老鸭。

  林彩娟和叶海心紧随其旁,在他为叶泠风诊完脉后,急切地问道:“侯神医,可有效果?”

  侯晋努努腮部肌肉,眯眼笑道:“夫人大可放心。”

  闻言,林彩娟和叶海心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母女俩的手喜不自禁地牢牢握在一起,充满感激地看了看乔希,眼里的泪光熠熠闪亮。

  若不是碍于林彩娟和叶海心在场,乔希早就对着侯晋冷嘲热讽,非骂即赶。

  侯晋突然站起,对着林彩娟恭敬地说道:“侯某有些细节欲单独跟少夫人交待一下,夫人和小姐可否暂且回避?”

  乔希白了侯晋一眼,她刚刚还嫌没机会和他单独相处,他倒好,自己送上门。

  乔希往椅子上大喇喇一坐,翘起二郎腿,显出十万分的鄙夷斜睨着他。

  “呵呵呵……奇妙呀奇妙,这人世间,有些人的眼神就是独特,哪怕过了千年万年,都难消初衷啊,无妨啊无妨,老夫绝不会再——”

  不知他为何说些莫名其妙的废话,乔希忍不住打断,咬牙切齿地骂道:“庸医!”

  若不是他,她也用不着嫁人。

  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昨晚脱光了衣……

  他是始作俑者,她讨厌他!

  侯晋拍了拍手,两根手指抵着他尖利的下巴一眼不眨地打量了乔希半饷才道:“好一个庸医!骂得好!虽然老夫让无数人起死回生,但独独面对你的恶疾,倒还真是束手无策。”

  他一脸奸相,乔希以为他的性子也一定极坏,且定是小鸡肚肠,却未料他对于她的辱骂非但不生气,反而倒过来骂她有病,看来她面对的是个老奸巨猾的庸医。

  她站起来冷笑道:“我身体好得很,劳烦你胡诌了。”

  “老夫问你,每年春夏时节,你身上是否会出现一些暗褐色的小疮痂?疮痂起初甚少,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来愈多?过了夏日,又会自行消失?”

  乔希闻言,脸色迅即变得苍白,他怎会知道?现在正是秋季,她身上并无任何疮痂,那他是如何看出来的?难道……他并非庸医?

  “你说得没错,但我早已看过名医,名医说,那疮痂对我并无伤害,劳你费心。”只不过每每夏日的时候,她出门只能穿长衣长裤以遮挡爬满肌肤的疮痂,幸好疮痂没有爬到脖子以上,不然她连门都没脸迈出。

  侯晋摸着两撇胡子,眯着眼神秘兮兮地说道:“依老夫看,你身上的疮痂是一种剧毒的隐灶——”

  乔希一阵胆寒,半信半疑,忙打断他道:“你不是说有细节要交待我吗?别尽说些废话。”

  “哎——”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叶泠风,又无奈地看了看乔希,掸了掸衣衫,叹道,“一切待少主醒了以后再从长计议。老夫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乔希狐疑,他明明什么细节都没交待,却似乎又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娘——”

  一声稚嫩的叫唤打断了她的思索。

  叶典捧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现,笑嘻嘻地举起。

  “你刚刚……叫谁娘?”

  “你呀。娘你不是饿吗?快吃。”

  “我不是你娘,不许叫。”

  “你嫁给了我爹,不是娘是谁?”

  见他捧着盘子有些吃力,乔希接过盘子,认真地纠正道:“典儿,你的娘应该是亲娘,也就是生下你的娘,而我并不是生你的亲娘。”

  典儿听罢,凝神想了一会儿,竟挤出几颗晶莹的泪珠道:“典儿问爹,爹说典儿的亲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典儿也问过奶奶,奶奶说典儿的亲娘已经没了。奶娘告诉典儿,谁嫁给爹,谁就可以做典儿的娘,所以,从今天起,你便是典儿的娘。”

  “可是,我希望你叫我华姨。”

  “你非华姨,岂能叫华姨?除非你告诉典儿你的真名实姓?”

  啊!乔希头痛了,怎么又绕到原来的问题上去了?他虽只是个三岁小孩,但她也决不能在他面前承认她是假冒的华飞烟。

  “好,叫娘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只有我们两个单独在场的时候,你才可以叫我娘,有别人在场,你必须叫我华姨,不然我可不理你。”

  叶典立即破涕为笑:“典儿答应你,娘。”

  “哈!典儿你犯规了,现在还有你爹在,你可不能叫我娘。”

  叶典却眨眨眼睛道:“爹睡着了听不见,不算。娘你快吃包子,吃饱了抱典儿。”

  乔希差点被包子噎住,喝了一口水问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抱?若想抱,找奶娘、奶奶,或者姑姑去啊。”

  叶典听了,气鼓鼓地嘟囔:“娘,典儿不喜欢她们抱。”

  乔希彻底无语,慢腾腾啃着包子,许是她初来乍到,他觉得新鲜而已吧?

  整一天,叶典都缠在乔希身边,不是靠着她,就是要她抱,当夜幕降临之时,奶娘唤他回房就寝,叶典急忙抱着乔希的腿不肯离去,说从今晚起要和她睡。

  正在这时,叶海心走了进来,见状拉了拉他道:“典儿乖,听姑姑的话,随奶娘回房。”叶典却仍旧不依,叶海心正色道:“典儿,你再不回房,姑姑可告诉奶奶去了?”

  叶典紧拽着乔希的手慢慢松开,嘟着嘴跟着奶娘离开。

  “嫂嫂,时辰已到,就寝吧。”

  叶海心虽未明言,但乔希已经猜到她的意思,于是爬到床上,拿一块手帕盖住叶泠风的脸,默默地开始脱衣,叶海心则知趣地背床而立。

  “海心,我这般脱衣需要几日?”乔希缩在被窝中,问正在整理衣衫的叶海心。

  叶海心头也未抬地回答:“待哥醒的那日。”

  乔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尽,差点翻了白眼,若是叶泠风昏迷三个月,她岂不是要脱三月?

  与其他醒来横生变数,不如期盼他昏迷三月,让她取他的青丝变得容易些。此屈此辱,为了汶汶,她忍了。

  一支新的红烛在桌上燃着,乔希了无睡意,侧着身把玩起叶泠风的青丝,想着它们到底有何奇妙之处?

  她将他的一撮青丝缠绕在左手食指上,再抽出手指,看看会不会有卷曲的效果,如此这般一次又一次反复,那撮头发在她无数次的缠绕下真的变得卷曲,她便又换一撮青丝继续缠绕……

  青丝的主人感到头部右侧被不住紧拽的异样,渐渐睁开眼睛,缓缓转头,一双深邃冷峻的黑眸与一双正有些困倦的迷蒙水眸在咫尺之距毫无防备地对接……

  二人瞬间呆滞。

  男人的凌厉黑眸似有摄人魂魄的功力,乔希完全陷进那一潭深邃中不可自拔,半饷才从呆滞中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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