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乌云拨弄出一丝光,打在陈昆仑身上。
想到要面对妻女,陈昆仑就着水龙头洗了把脸,显得体面些。
推开病房的门,赵虎守在女儿身边,妻子的床位空空如也,只有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娇艳的玫瑰。
心脏莫名的拉扯,陈昆仑急问:“我老婆呢?”
“送……送朋友出去了。”赵虎心虚垂头,眼神流露出一丝同情。
陈昆仑心跳加快,语气急迫:“谁?”
见赵虎不吭声,几步走到玫瑰旁,一张卡片柔情暧昧:“一生挚爱早日康复,爱你的凯悦。”
凯悦……
张凯悦?!
“啊!”陈昆仑一声怒喝,抓起玫瑰摔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凌乱不堪。
“送花的人是不是高瘦斯文,脖子上有一颗红痣?”
“是……”不知何处传来一股冷气,赵虎打了个寒颤,紧张的站起来。
“果然是他!张凯悦!”
陈昆仑低声嘶吼,阴沉着脸,他的眼神里满是怒火,带着浓烈的杀意。
特别是看着那张卡片,他的眼神渐渐变了。
冷漠、血腥、暴虐!
“他是谁?”赵虎问。
想到那个人,陈昆仑牙缝吸着冷气,咬牙道:“我从小长大的兄弟,当年我看他毕业找工作难,让他来公司当我助手,待他如手足……”
提到这个,陈昆仑双眼犹如寒星,散发着滔天的怒火:“直到我被送上战场的头一天,他出现讥讽我,我才知道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拜他所赐!”
“我去杀他!”赵虎怒气瞬间上头,紧咬着牙,起身往门外冲,没有丝毫犹豫。
“砰!”
门忽然被打开,顾景沫站在门口,看向陈昆仑的眼神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厌恶。
“你又想杀谁?还嫌干的缺德事少吗?”
说到此处,顾景沫下意识的看向昏迷中的女儿,眼睛通红,牙齿紧咬,心中越发的恨。
面对责骂,陈昆仑没有出声。
顾景沫对陈昆仑也从憎恨多了嫌弃,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不到一点价值。
这句话似乎在心中憋了很久,开口说道:“陈霆,既然还活着,我们离婚吧!”
听到离婚,陈昆仑眼底掠过一抹痛楚,想到当初那个二十岁少女,义无反顾与家里决裂,跟着他一起吃亏打拼。
即使他锒铛入狱,她也从未放弃过这个家,选择和陈昆仑家里人住在一起,照顾他们。
哪怕当初陈昆仑以为必死无疑,离婚协议签了字,她也不同意。
但是今天……陈昆仑看着残花,怒声道:“为什么要离婚?是为了嫁给张凯悦吗?”
“对!”
“不行!”陈昆仑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厉声道:“张凯悦就是一个人渣,当年就是他在我的合同上做了手脚,让我丢了公司。”
“也是他将我灌醉,是他带我去休息,才会出现我强了豆蔻少女的事情。”
“是他……”
“够了!”顾景沫恨铁不成钢的呵斥:“最没有资格说他的人就是你,你不对他感恩戴德,竟然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他将你当最好的兄弟,你却视他如仇人!”
顾景沫相信张凯悦,好,这不怪她。
毕竟入狱的之前,是他当着所有人面,情真意切的恳求张凯悦照顾一家老小。
可那时候陈昆仑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陈昆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的说:”好,我们都冷静一点,听我说,张凯悦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在我被送去敢死队的时候,是他亲口承认,这一切就是他做的。”
“我们都被他骗了,你看,他的目的很明显,他要的是我的公司,还有你……”
陈昆仑的声音颤抖着,他知道,顾景沫能想明白的。
谁想到顾景沫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四年不见,真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
“陈霆,你爸妈病重,是张凯悦出钱出力,背着他们跑医院。”
"你女儿因为你的原因无法上学,是张凯悦上下打点,欣欣才上了幼儿园。“
“你姐姐姐夫的公司频繁出问题,是张凯悦去解决问题。”
“还有我……”说到此处,顾景沫声音哽咽:“都是因为你欠的那你债,要不是没有他,我早就被逼卖肉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吗?那是因为你爸妈,说他是好人,劝了我四年。”
……
顾景沫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睛越来越红,看着陈昆仑的眼神越发的恨。
陈昆仑却摇头:“不对,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当初我也是被这么骗了的,他……”
“闭嘴!”顾景沫怒喝一声:“我只相信我看见的,陈霆,好好做个人吧!”
“现在你们都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这些事情太复杂,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陈昆仑看着病床上的女儿,沉声道:“我不会走,我要看着女儿醒来。”
“我也不会离婚,既然回来了,我要让你们成为最幸福的人,再不会离开。”
这些话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梦中,但是此刻听来,却字字扎心。顾景沫说不上自己是一种什么情绪,只觉得心烦意乱,怒吼道:“你走不走!”
陈昆仑稳坐不动。
她眼泪又掉下来了,从陈昆仑出事的那天,她就不再相信眼泪。
但陈昆仑回来的时候,她变得爱哭了。
顾景沫讨厌这样的自己,吸了吸鼻子吼道:“好,你不走,我走!”
她背过身就跑。
“景沫。”陈昆仑赶紧追上去,吩咐赵虎看好女儿。
顾景沫跑的很快,她曾经了解陈昆仑,知道他从不说谎。所以顾景沫迫切的想要去找张凯悦问清楚。
她想要甩掉身后的人。
“景沫,你冷静一点,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
“我不听,我只相信我自己。”顾景沫再一次气愤的甩开陈昆仑。
陈昆仑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耳朵动了动,神情有些恍惚,眼神陡然犀利。
举起路边的自行车,朝着车流不息的公路猛的丢了出去。
“你疯了?”顾景沫吓得惊叫一声。
“哐当!”
自行车直接落在一辆红色轿车的挡风玻璃上,轿车顿时失了准头,方向盘猛的一转,“咚”的一声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玻璃碎了一地,惊叫声四起,。
顾景沫一把推开陈昆仑,冲过去一看,红色轿车车头已经变形,挡风玻璃成了一地碎渣。
一个女人趴在方向盘上,满头是血,不知死活。
“陈霆,你干了什么?“
”你怎么变得戾气这么重?连无辜的路人都要害死?“
”你这样的人,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顾景沫对着血淋淋的现场,无助又崩溃。
”无辜?她无辜吗?“陈昆仑的声音冷的像是从地狱中冒出的寒气。
他阔步上前,这些小血腥丝毫入不了他的眼,他只是冰冷的探出手,抓住车祸女人的头发提了起来。
露出女人的满是鲜血的脸来。
当看清楚这张脸,就连陈昆仑都不由一怔,这个女人正是当年诬陷他入狱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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