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墨不禁暗道一声高明。
普天之下，唯一不需要看那些士子眼光的皇帝陛下，没听说要对鱼花魁如何。
后宫佳丽三千，倒也不缺少绝色，而且以皇帝的身份，等闲也不可能跑到倚红楼那种地方，撞到才貌双全的鱼花魁。
其他有身份权势者，如几位皇子，唯恐自己的形象不够好，怎么可能做这等自污之事。
正在崛起的右相文臣势力，正依赖于士大夫阶层的支持，若行强逼之事，等于自毁根基。
其他勋贵豪族，则是被右相等文臣打压得极惨，岂能再白送把柄到政敌手中。
鱼花魁的手段虽然高明，可是她毕竟身处青楼之中，光鲜的背后不知道承受着多少压力和暗算。
“所以鱼大家的如意算盘就是，想让在下持续为你提供词曲，加固你身上的光环，让你在士子之中的形象越发稳固，别人想对你出手自然也就有更多顾忌，对否？”
鱼花魁已经习惯了李子墨的直来直去。
“不错，只不过公子诗才虽高，若每一首都价值千金，便是小女子的财力也力有未逮。”
鱼花魁就算是倚红楼首席，也不可能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
更别说按李子墨这种索要钱财的叫价，假如他思如涌泉，只怕连大夏国库也未必能支撑得住吧？
可是李子墨的词曲质量摆在那里，既要让他贱卖，又希望能有稳定的“供应”，鱼花魁自然要亲自登门，方显诚意。
李子墨却只能摇头苦笑。
鱼花魁急道：“公子莫不是每一首诗词皆要价千金？”
“恕我直言，若如此，用不了多久，便没人能买得下公子新作，而且如此惊人的高价，宣扬出去，他日公子必定会受到他人非议的。”
李子墨可以“引经据典”，保证每一首诗词的质量。
可是，自古以来都是文人相轻。
别看大量的文人都靠着自己的诗词作品或直接售卖，或以为这敲门砖，希望得到大人物的赏识。
说白了，所求之利与李子墨并无二致。
可是，人家嘴上肯定是不会承认，做法也会极尽委婉之能事。
李子墨的佳作刚一问世，必定惊艳四座，纵然价值千金，很多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这种事情多了，眼瞅着不知多么巨大的财富被李子墨吞下，其他文人心理自然不会平衡，到那时，必定会疯狂地攻奸。
鱼花魁之言，绝非虚言洞吓，而是直指人心险恶。
李子墨连连摆手。
“在下知道鱼大家的提醒虽为自己，也是一番好意，只不过家中已有安排，不日我就会前往楚王府，只怕难以经常欣赏鱼大家的琴艺了。”
鱼花魁眼中难掩失望之色。
但她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过问这等事情。
回想到这两日突然面临的巨大压力，鱼花魁并未带着失望之情离开，而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若公子只是无暇他顾，那小女子愿意时时登门，自荐于侯府之中为侯爷和公子担任琴音教习！”
“啊？你要入侯府？可是你……”
鱼花魁可是倚红楼的头牌，倚红楼的老板岂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摇钱树？
更别说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必定暗中给倚红楼施加压力，她若无法从倚红楼脱身，又岂能进入侯府担任教习？
鱼花魁说出这番话来，似是心中卸下重担，微微一笑打断了李子墨的疑惑。
“小女子自己也算颇有私藏，而且早就与柳娘有约定，只要交给她足额银钱，她必定不会为难。”
“也就是说，我随时可以脱离贱籍，不会给侯府带来麻烦的。”
李子墨没想到对方意志如此坚定。
问题是，现在外间说不定已经开始流传起关于他们二人的“佳话”，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直接把人接纳入府，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可是，看着现在鱼花魁的神态，想着她若非私下里面临天大的压力，断然不会冒然提出此请。
李子墨直接开口拒绝是容易，但那会不会直接把眼前的佳人推入绝境呢？
稍作沉默，李子墨从腰间掏出一枚玉牌。
“此事还容我稍作思量，等侯府做好准备，我再传信予你，此玉牌便是你日后入府的信物，如何？”
鱼花魁轻轻接过玉牌，美目定定地看着李子墨。
“公子既如此说，小女子自然兴地怀疑，这便先回倚红楼，静待佳音。”
……
楚王府坻之奢华，完全表现出了楚王受宠的程度。
镇武侯府多代积累，虽说到李海川之前就已经开始衰败了，可是多代积累也是非同小可。
然而跟近些年才不断扩建起来的楚王府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李子墨这才发现，自家跟人家真正的王府相比，简直就是土包子。
没办法，李家的积累虽然还有得剩，但历代的先辈皆为武臣。
可能这几代人脑中的艺术成分加起来都比不过人家楚王府的一名师爷。
镇武侯府气派是有的，但唯一可称道之处也就只有“气派”二字。
就连这唯一的长处也被楚王府爆得渣都不剩，更别提其他的了。
李家与楚王府中管事早已经约定好，看到李子墨登门，出面的李管事态度颇为亲切地引着他往府内行去。
镇武侯府虽然现在不受陛下重视，而且还受到文臣打压，但是王府内的下人还不至于对他这位侯府世子使什么脸色。
这就是“祖上阔过”的好处。
或许外间的朝中实权大臣，根本不在乎你个失宠的侯府祖上何人，可是王府之内还是要讲究些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还是事先打点要给得足足得。
李管事借着大家同姓的亲近之处，与李子墨表现亲善，好意地提醒他，在王府中种种的注意事项。
楚王年纪不大，家中还没有王妃，现在也正是喜欢玩乐的年纪。
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无人敢于管束于他，又不需要操心学业之重，平时楚王专心于犬色声马之间。
只要他不闯出大祸来，陛下也不会见责于他。
李子墨听得微微皱起眉头，看起来自己的差使未必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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