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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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换了一身小沙弥装扮的灰色僧袍,显得沉静许多,那张脸却仍旧冷冽:“南阳郡主,你是在用私刑吗?”

  “太子表哥。”扶元焕一出现,吴青城就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靠了上去,连鞭子都扔了:“表哥,我是实在看不过她这肮脏手段,所以我才……况且她不过一个罪臣之女,表姑母心善才没有将她列为官妓,她竟然也敢……”

  “她哪怕无甚身份,你没有官职在身也不能对她用私刑,否则,你则是触犯法条,要受罚。”扶元焕打断她的话,说的铿锵有力。

  吴青城吃了瘪,不服气也只能忍着,却太过愚蠢的开口:“那难道表哥就这么打算放过这个下药的贱人?”

  “下药一事我自会查清,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干的,在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说着,扶元焕如炬般的双眸看向吴青城。

  吴青城本是想借题发挥,将火引在我身上,利用扶元焕的怒气治罪我,却没想到烧到了自己身上。

  此时我无比庆幸没有趁人之危,在扶元焕被下药时强上了他。

  否则现在死的人就真的是我。

  吴青城那一鞭打的及深,打的我皮开肉绽,我回了居住的客房,脱下里衣,背对着铜镜,侧头看那一鞭子的伤势。

  她这一鞭,打的力气十足,这么深的伤口,就算以后愈合也会留下不小的疤痕。

  联想到自己在想什么,我不由苦笑一声,都到如今的田地了,还在乎这些。

  ‘扣扣扣’木门被扣响,我疑惑,这大晚上的不知是谁,将里衣整理好,我打开门:“是谁?”

  门外,扶元焕仍旧穿着那身灰色的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沉香的佛珠,手中端着一个木托盘,上头放置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这是上好的伤药,用了后可以使腐肉生新,机理愈合,祛疤也是极好的。”

  原来他是送药来了。

  我一眼看到他手心那道不浅的口子:“太子手上的伤没事吧?”

  “无碍,小伤。施主既在相国寺,还是叫贫僧的发号吧。”他说的煞有其事。

  “无了大师。”

  “南阳郡主生性顽劣,不服管教,娇纵了些,今日是她不对,贫僧代替郡主向施主致歉,还望施主不要再计较今夜之事。”他冲着我鞠躬,模样诚恳。

  明明刚刚还说自己是六根清净的佛门人,下一秒却又为他那青梅竹马的表妹求起了情。

  他今夜这药恐怕也是为了他那好表妹才不得不送来的。

  想到吴青城,我又看了看眼前的俊俏和尚,媚色扬上眉梢,我拿起那白瓷瓶反复观看,捏着嗓子道:“这就是无了大师的诚意?”

  “施主还缺什么贫僧会尽量满足。”

  我想要的他一直都知道。

  将白瓷瓶放回托盘:“鞭伤在背上,小女子实在不方便,不知大师可否帮个忙?”

  扶元焕抬头,撞上我的眸子,清风下,我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微风拂过,发丝凌乱的吹起,微微荡漾……

  他终是没拒绝,因为我说:“怎么?大师的定力就是如此?也没多少悲悯之心嘛。”

  我以为不成,他却拿了白瓷瓶径直进了房间。

  我坐在铜镜前褪下衣服,红色的肚兜显露,他却目不斜视只看我背上的伤口。

  那鞭伤确实不轻。

  通过铜镜,我只能看到他站在我的身后,微微欠身,低垂着眸,好看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见情绪。

  他用指腹沾染药膏,涂抹在伤痕上。

  “嘶……”我不由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摁在伤口上的指腹微微撤离,随即更加轻柔。

  他做事的时候真的很认真,也确实对得起大师这个称呼,心无旁骛,毫无世俗的杂念。

  门窗被关上,冷风被阻挡在外,气息似乎在升温,通过铜镜我看着他的脸,暗暗狠心,就今天晚上吧。

  我伸手抓住他微凉的手掌,张口正要发挥,却听他淡漠的声音响起:“明天我送你离开。”

  “去哪儿?”我不解的转头看向他。

  他神色淡然的抚开我的手,将我的衣服拉好,目不斜视:“去边关,去你哥哥身边。他会保护好你。”

  我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原来他记得我……

  他从来都记得我,他记得我是谁,却一直假装不认识。

  鼻子有些酸,氤氲充斥着眼眸,让我有些看不清,我有些哽咽:“我不去,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了,况且哥哥现在自身难保,我去了只会连累他。”

  “你放心,我会力保你哥哥不出事,你去了边关也是远离京中是非之地。”

  我低头苦笑,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如何让我摆脱痛苦的方式。”

  “她是这么威胁你的吗?”他看向我,黑色的眸中只有冷漠。

  我回望他:“与我而言,是救赎,皇后娘娘让我的父亲在狱中不那么痛苦,又力保了哥哥在边关将功赎过,让我避免成为官妓任人践踏。”

  这难道对我不是救赎吗?

  皇后娘娘只是要我给她一个交代而已。

  扶元焕慌乱垂眸,不敢再与我对视,他在这寺庙中青灯古佛的时候,我家被抄家下狱。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帮你。”他收起药膏,对我退避三舍,最终退出房间,将门窗关严。

  我始终不争气的掉落了眼泪,趴在桌上哭的伤心。

  我俩曾经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没想到再次相认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何其可笑。

  他因为幼时变故身体孱弱,跟随高僧入佛门修行,一别数十年,再无相见。

  他虽贵为太子,是皇后娘娘唯一嫡出的儿子,可他却没有应有的野心。

  原本只是跟随高僧代发修行,最后变成一心向佛剃度出家。

  堂堂的大梁国储君,却自愿接管这落寞的相国寺做主持,再不归东宫。

  曾经,我是兵部尚书的嫡女,我父亲和母亲父亲恩爱举案齐眉,父亲没有纳妾,母亲身体不好,我家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子女。

  父亲官至兵部尚书,哥哥余承也很出息,年纪轻轻便屡建奇功,我们余家深受皇帝器重。

  可这一切都在皇帝病后悄悄的发生了改变。

  京中,皇上两个早早封王的儿子回京侍候,蠢蠢欲动,拉拢大臣,结党营私,直指东宫之位。

  我爹因为不愿站队,所以被构陷贪污军饷,下了大狱。

  而原本已经被封为都御史的哥哥也被降职,调到边疆抵抗金人。

  而我,却因为幼时与太子扶元焕有过一段短暂的情谊,所以被皇后秘密召见。

  两个王爷虎视眈眈,皇后也不得不为自己和她的儿子做些什么。

  太子没有野心,一心向佛,曾经起誓绝不踏出相国寺。

  皇后几次三番去请太子下山入住东宫都被冷漠拒之。

  所以皇后又想到诱迫让太子破戒。

  清晨,昨夜里下了小雨,空气中都带着泥土芬芳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更觉得这是自由的味道。

  一个小沙弥低头走了过来,手里拖着托盘:“这是主持让小僧送来的滋补燕窝羹汤,说是对施主后背上的伤好的,还请施主喝完跟着小僧走一趟,主持要见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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