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最大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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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凌晨,安逸被噩梦惊醒,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开了床头灯,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还是安心不了,心跳得很快。

梦里,莫远程满脸是血的出现在安逸的面前,她大叫着奔跑,可是无论怎么逃开,莫远程总是在她以为安全的时候猛然出现在她眼前,无法摆脱。

这还是莫远程死后,安逸第一次梦见他。

似乎是觉得房间的光线不够亮,安逸又跳下床开了房间里的水晶吊灯、各个角落的壁灯,这些她很久以前收集来的灯一下子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房间瞬时变得多彩明亮起来,减少了她的恐惧感。

反正也睡不着了,安逸干脆起身穿上衣服,她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下一秒,惊呼出声。

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依然飘着鹅毛般的雪花,这个世界一下子静了许多,仿佛置身于童话故事般,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安逸一时童心大起,忽然想要下楼去玩雪,于是多穿了件羽绒服便出门了。

寒风冷冽,心情却出奇的轻松。她弯腰捧起一大把雪,向着天空撒去,仿佛把烦恼也一起抛开了。静静地走在飘雪的天空下,安逸感觉到有很多压力正在慢慢释放,不由自主的便跑了起来,看着身后雪地上留下的一排排脚印,她终于可以开怀的大声笑出来。

一不小心踏进了另一片更深的积雪,她没有反应过来,跌倒在雪地里。

安逸索性躺下,静静的看着夜空。

突然一声咔嚓,安逸往着南边方向看去,居然是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莫子肖,他手里拿着相机,刚才估计在拍雪景吧。

莫子肖走到安逸的面前,俯身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安逸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莫子肖将她拉了起来,安逸忘记挣扎,等到她站直后,就开始懊恼了。

“你怎么也在这呀?”这样的遇见,安逸是没有想到的。

“都多大的人了。”莫子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满是讽刺。

安逸有些气恼,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莫子肖不打算再进行口舌战,转身想要离开。而后听见安逸“啊”了一声,他快速回头,却见她又坐在了雪地里,这一次,她没再需要他的搀扶,靠自己站起身,只是想要走路的时候,却发现脚跟处已经疼得不能触碰。她疼得紧皱着眉头,看也不看莫子肖,想要倔强地一个人走。莫子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看着她这样忍痛,一步一步地走,终是不忍,打走几步就拦住了安逸。他弯下身,示意安逸趴上去。

可是等了会,安逸还是没有动作。他又催促了声:“快点,我背你回去。”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但是莫子肖太过坚持,安逸还是乖乖地爬上了他的背,任由着他把她背到电梯里。

到了家门口,莫子肖仍背着她,一点要放下她的意思都没有。

“好了,你放我下来吧。”安逸的语气不似方才的强硬,毕竟他帮助了她,如若她再不语气温柔些,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送你进去。”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说完等着安逸插卡进门,可是安逸也没再动作,两人僵持了会。莫子肖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安逸开门。

“我不懂你这么坚持做什么?”

“我背了你这么久,你难道不应该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病还没有好,现在晕得厉害。”

见莫子肖也不像是假装,因为安逸从后面看到他的侧脸确实苍白了许多,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门。

莫子肖把安逸放在沙发上,就问她:“药箱在哪?”

安逸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那里打开就能看到。”

“放这吧,我自己来。”安逸头也没抬,抱着自己的腿,脱下脚上的袜子,准备自己简单抹点药酒。可是莫子肖并没能让她如愿,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莫子肖会亲自为她擦药酒,给她揉受伤的脚。她愣住了,表情呆滞地看着这一幕。莫子肖只是很仔细的做着眼前事,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你忘记了吗?我是安逸。”她无奈地说。

莫子肖依旧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我行我素。随后才说:“我知道。”

这一说,安逸更加不懂他了。周边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安逸只觉得尴尬,她们这样算什么呢?

药酒擦完,安逸想要赤脚走几步,看看到底疼不疼,脚尖刚落地,就被莫子肖握住,安逸诧异地望向他,一连戒备地想把脚往后缩,“干什么?”

“穿上袜子。”

安逸有些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下地走了几步,脚后跟已经没有那么痛。她的脸上也不再是面无表情,多少带着点笑容。只是当她回身时,正好看到莫子肖也在看着她,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安逸挪不开眼, 鬼使神差的喊了声:“小小。”

话一说出口,安逸和莫子肖都懵了。安逸有些懊恼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下一秒,莫子肖的声音让她如同站在冰天雪地里样寒冷。

他脸色有些阴郁,表情也是一瞬间就冷了下来,“小小已经死了。”莫子肖没有再说任何,只是给了安逸一个决绝的背影。她听到空气中碰得一声巨响,这样大的关门动静,她猜测莫子肖心里有着很大的怒气。

这是为何呢?她苦笑,摇摇头,不愿意多想。

莫子肖的这句话让她清醒了,他们之间,死了、过去了。

如今,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莫子肖一个人呆立在安逸家门外,也许生病的人内心都脆弱,竟在这个夜晚生出了许多不舍出来。站了许久,直到腿僵硬了,才向自己家门走去,一步一步的,走得极其艰难。

他的体温还是很高,许是刚才外面的凉气,他的脑袋也没有那么的浑浊,变得清楚起来。头痛得厉害,爬起身吃药,却没有想到居然看到楼下有个傻妞在玩雪,他移不开眼了,就那么站着看着她。

她摔倒了,好像爬不起身,他想都没想,就立刻套上衣服拿起桌上的相机下楼去,深怕他去得晚了,安逸被冻生病了。

等到他到了楼下,看安逸一脸轻松的看着天空,对于雪花落在她脸上这件事,似乎很享受,他没忍住,拍下了那一幕,也让她发现了这个白色世界里还有他的存在。

她脚扭了,他硬是要背着她,他知道她可能没有伤得那么严重,可是他就是想要背她,他强行进入她家,因为一次次的,他看着她家的门紧闭着,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里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风景,借着这次机会,他进去了,他看到了她住了好些年的房子,空气中淡淡的香气,暖色调,一切的一切都与她的气质那样贴近。那时,他心里想,这房子也该是这样的。

他给她擦药酒,他给她揉扭伤的脚。他把一切都做得理所当然。当时的他根本就不曾想现在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为她做这些。直到她喊他“小小”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当时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他这是在做什么?

与她在一起,他总是这样不受控制。

他回她:“小小已经死了。”他看到她惊在原地,眼神复杂到古怪。那落在他眼中的悲伤,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好像,也只能如此,有距离。

他一直都觉得报复一个人,就是要折磨她的心。可是,却一不小心,折磨到了自己。

临近中午,安逸在床上醒来,习惯性地起身拉开窗帘后,发现窗外依旧在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细看下却也是不同的,因为这些雪花带了些金色的光芒。

这样神奇的天气不出门,实在是可惜的。

安逸深知卓离最近正是在气头上,也不敢贸然的打去投降的电话,就先出门为那丫头挑份礼物吧。她给卓离买了礼物后,无意间路过一家陶艺店,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倒回去一看,橱窗里的展示架上正放着曾经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套彩绘茶具。

安逸一下子来了兴趣,推了门进去,里面的温度与外面的温度相差个十万八千里。安逸捧着店员递给她的白开水,仔细研究起店里的东西。

她看着橱窗里的那套手工彩绘茶具,心情一阵澎湃,激动地问店员:“这套卖多少钱呢?”

“这套茶具是老板自己做的,放在店里都好多年了,再高的价码也不卖,老板最满意的也是这一套。”看得出来,店员对那位老板充满了崇敬之意。

的确,这种爱艺术超过金钱的精神,实在是令人敬佩的,安逸想,试问这世界上能够有多少人可以抵得住金钱的诱惑?

她又仔细的观察了那一套茶具,茶具的样式倒是很常见的类型,但就是彩绘的图案是那么的令人移不开眼,也不是多复杂的图案,可是就是令安逸觉得,没错,这就是她想要的,一个穿着白色长衬衫的长发女子站在油菜花田里,张开双手拥抱着蓝天,阳光一泻而下,落在她的身上,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整个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的惬意。

“你也喜欢?”清悦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安逸转头看见一个满头沾满雪花的男子正朝她走来,也认真的凝视着那一套茶具,不算多英俊的男人,但是安逸肯定的是他有着一张迷人的侧脸,以及看东西时的专注神情,这些都是不常见的。

“这位就是我的老板。”店员笑着介绍,礼貌的打过招呼后便走进内室去了。

“你好!”安逸点头致意,由衷的夸赞道,“这套茶具做的很棒,你真厉害!”

“你想要买它?”那男人依旧盯着茶具看,深邃的眸子里,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

安逸木讷地点头,想着下一句话也该是要拒绝的吧,可是她等到的那句话不是“我不卖”而是“好”。

“什么?你说什么?”安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害怕是太想要得到而出现了这类的幻听。

“我说我卖给你。”

“为什么?”

听到安逸问出这么傻的问题,那男人终于看了眼安逸,随口答了句,“我不要它了,算你运气好吧。”

这运气未免太好了点。

那男人走到一个橱柜前,蹲下去在橱柜里翻找着些什么,看起来似乎很着急,安逸走到他身边,“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帮忙。”

“盒子。”

安逸帮忙翻找着,终于找到了艾图南想要找的玉色锦盒。安逸率先打开了锦盒,入眼的却是一张照片,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灿烂地微笑。安逸有那么一瞬间竟移不开眼,她只觉得这照片里的人很幸福。

艾图南拿起那张照片,静静看着。

“你女朋友吗?”安逸猜测。艾图南看得极为认真,安逸也没想艾图南会回答她的问题,可是下一秒,她看到艾图南点头,嘴里发出“嗯”的音。

她不禁有些欣喜,这个男人也没有看上去那样难以靠近呀。

后来,他们坐在店里喝茶,艾图南已经收起他女朋友的照片,在认真地擦安逸买下的茶具。

“这套茶具上的女孩子就是你女朋友吗?”

“嗯。”艾图南头也没抬,只是认真地擦着茶具。

“还在一起吗?”

艾图南手微动了下,放下手中的茶杯,“已经分手了。”

这个回答让安逸觉得讶异,“为什么?”

艾图南看向安逸,眉头蹙着。安逸有些尴尬,也许他是觉得她太八卦了。

安逸勉强扯动嘴角,弯着小小的弧度,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对你女朋友还是很喜欢,却没有想到你和她已经分手了。”

“她已经嫁人了。”艾图南有些冷淡的说,将茶具轻轻放进锦盒中,然后合上,用缎带打了个结。

看得出对面这个男的对这套茶具还是很眷念,安逸不由得问:“你真的要卖给我吗?我看你明明还是很喜欢。”

“人都不能在我身边了,如果我还留着这些东西,是不是对自己太残忍了。”

“你看得蛮开的。”安逸没有想到艾图南会这样说,不免有些佩服起他来。

“以前没这么看开,不过今天看开了。”

“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安逸有些不明白。

“她生了小宝宝,我在医院里看到她和宝宝熟睡的样子,她和我在一起,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吵架,我常常惹她流泪,可是她离开我后,连睡觉后嘴角都能隐隐看见笑容。”艾图南笑了,安逸能够感受到他笑容里的温暖气息。

“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甜蜜的时候没有吵架的时间多,虽是如此,但是彼此真的很爱,也曾分过许多次,可是分分合合就是不舍得离开对方。朋友们都觉得我们能在一起五年简直就是奇迹。再后来,都变了。我们的争吵少了,敷衍却多了,很多话常常憋在心里也不愿意说出来,大概都吵累了吧。我因事得离开国内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她爸妈安排的男孩子订婚了。我做了这套茶具,想要她能够回心转意,她犹豫了,但终究还是抛下了我。后来,我舍不得扔掉,这套茶具就一直摆在店里。”艾图南说完就陷入了自己的思想里,安逸仿佛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因为她也一样有过悲惨的过往。

“我叫安逸,交个朋友吧。”安逸伸出手。

“艾图南,你好。”艾图南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安逸离开店里时,艾图南送她出门,虽是第一次相见,却觉得彼此间有一种默契,大概这就是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吧。他们,都为爱苦过。

奔波了一天,安逸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将一身的疲惫都洗净后,她拆开盒子,想着就看最后一眼,因为明天就不属于她了,明天就要变成一份贺礼恭祝一对新人白头偕老了。

骆清夜打来了电话,告诉安逸明天他会来接她,到时候一起去新世纪大酒店,也就是莫子肖和孟洁订婚的酒店。

安逸答好,互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

安逸重重的叹了口气,爬到床上睡美容觉去了。

雪依旧下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停止的欲望。骆清夜和安逸准时出现在新世纪大酒店,莫子肖和准新娘孟洁站在门口迎接着客人。孟洁身穿洁白的婚纱,手挽着莫子肖,一脸的幸福娇羞。她接过安逸送给他们的贺礼,也接过骆清夜的礼物。

安逸说:“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谢!”孟洁依旧笑得灿烂,“里面请。”

中央空调的温度很足,与外间的世界成为了两个极端,几个老人带着小孩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雪。

“这是瑞雪呀,小洁和那位莫先生真是好福气啊,还有他们的女儿,真可爱。”

安逸停住了脚步,回头又看了眼莫子肖和孟洁,淡淡地笑了。骆清夜也是听到了那几个老人的话,觉得奇怪,“女儿?什么意思啊?”

“他们有个四岁大的孩子,订婚、结婚也不过就是形式。”

“竟是这样。”骆清夜微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觉得可惜了?”走在弧形楼梯上,安逸半开起了玩笑。

“是啊,可惜了。”骆清夜故意的把头靠在安逸的肩上,语气委屈。

安逸退到了一边,想要推开骆清夜的头,却在正前方看到了孟之寒站在那里,俯视着她们。安逸微笑着,牵起了骆清夜的手,声音娇气的说:“正经点,别闹了。”

骆清夜觉得肉麻,刚想对安逸说她是不是吃错药了,在看到孟之寒后,好在没有说出口,宠溺地为安逸将头发理了理。“走吧。”

安逸默契地点点头。

孟洁清楚了看到了那一幕,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从后面专门为了放礼物的桌子上挑出安逸刚给她的礼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惹来所有人的注意。孟洁假装心疼地蹲下,查看着礼盒,脸上满是抱歉与懊恼。

安逸闻声,拉着骆清夜下楼,重新返回到门口处。

“怎么了?”安逸紧张地问。

莫子肖扶起孟洁,一脸镇定的说:“小洁手没抓稳,正巧把你送的礼物给摔了。没事,没事,摔了就摔了,安逸不会怪你的。”莫子肖安慰起孟洁来,脸上充满着怜惜,多么的体贴。

安逸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盒子,这样一摔,该是全碎了吧。艾图南曾经最舍不得的瓷器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她其实是生气的,为什么要这么不小心呢?自己好不容易买到的茶具,为什么要送给他们呢?如果不是她所爱的,她想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惋惜了。

“安逸,摔了就摔了。”骆清夜拍拍安逸的肩膀。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安逸的怒火一下子增多了,“你知道什么?”她冲着骆清夜吼道,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嗒,往酒店外走去。

“安逸。”骆清夜没有料到安逸会这样生气,忙追过去。“等等。”骆清夜适时拉住安逸的手臂,阻止她前进。

莫子肖和孟洁也都追出来了,孟洁冻得厉害,莫子肖脱下外套披在孟洁的身上,这让安逸觉得是那样的刺眼。雪地里的天气,让她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我再去买一份礼物。”安逸为自己的失礼找到了个适合的理由。

“不用了,你的礼我们已经收下,怎么好意思再要你送礼呢?”孟洁的语气有些冷淡,但是却是礼貌的。

安逸被骆清夜重新拉回了酒店。

莫子肖和孟洁走在后面,孟洁见莫子肖的脸色不太好,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肖哥,我不该任性的。”

“算了。”莫子肖看着安逸以及骆清夜的背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到了吉时,安逸冷眼看着莫子肖和孟洁在孟洁父母的面前切下订婚蛋糕,莫子肖为孟洁戴上了订婚戒指。小舒苒由孟洁的妈妈抱着,瞧,多幸福啊。

安逸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但却阻不住那满心的失落。他们的笑容在她看来是多么的刺眼与锥心。对于这样的幸福,她是真的嫉妒了。

眼看着大家起哄要莫子肖和孟洁接吻,安逸看着四周,人都疯狂了起来。

她在心里呐喊着:够了,够了。

当回过神后,莫子肖笑着吻上了孟洁。

宴席开始,大家都开始品尝起面前大桌的山珍海味,安逸觉得自己的胃翻搅的厉害,抓着筷子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某个方向,骆清夜一直沉默着,从刚才到现在。

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要把自己心里的问题问出口,否则他会被憋死的。

“安逸,你刚才是怎么了?”

安逸侧过头看着骆清夜,摇摇头,“没事。”

“骗谁啊?没事会那么失礼,没事会这么难过?”

安逸放下筷子,无奈,“我后悔自己干嘛要送自己那么喜欢的茶具给她们,结果人家又不在乎。那打碎的茶具,对我来说或许只是喜爱,但是对它的原主人来说意义重大。”她是生气,将人家当做宝的东西就这样一下子就毁了,就算再怎么无意,安逸也很难释怀,没办法,她自认为自己的度量就到此为止。

“我以为你是嫉妒了才故意找茬的。”

“师兄,你想太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师兄,我去趟洗手间,失陪。”胃越来越不舒服,安逸用拳头抵着胃,安静离席。

酒店里的卫生间,男女共用一面大镜子,安逸洗完手将手放在烘干机下烘干,她无聊地倚在洗手台上,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的变干,也会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气质动人,容颜姣好,只是眼底已经透着沧桑,再不复当年的清澈。

她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出神的想着心事,连镜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直到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她看着莫子肖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甚至听到了莫子肖的呼吸声。

“你……”安逸轻轻地发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是如此的诡异。

“跟我来。”莫子肖将安逸拉进了女厕所,随便找了个格子进去,她的唇毫无防备的被莫子肖压住,安逸忘记了反抗,炽烈的吻夹杂着浓浓的酒气,莫子肖粗暴地蹂躏着她的唇,仿佛要把满心的愤怒都要发泄出来。

安逸回过神来,用力地推开了莫子肖,莫子肖的身体撞在隔板上,发出了厚重的响声。

“你疯了吗?”安逸怒斥道,不敢太大声,怕引来别的客人,到时候见到他们,会更尴尬。

莫子肖冷眼看着安逸,嘴角微微上扬,笑容绽开,连眼眸中都是浓浓的笑意,但在安逸看来,多么的讽刺。

“你忘记这里了吗?”

安逸身体一僵,无措的问:“你……说什么?”

“安逸,你不用装,这里,曾经的远程酒店,别对我说你忘记了。也是在这里,我平生第一次求人,我求你离开我父亲,我求你,我卑微的求你放过我的家庭,我说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不要跟我父亲。记起来了吗?”

莫子肖抓着安逸的手腕,紧紧的,仿佛要把她的骨头给拧碎。安逸忍着痛,“放手。”

“放手……”

不管安逸说多少次,莫子肖还是不松手,牢牢的抓着,安逸的手腕已经出现了红肿。他就是要看着她痛,只有她痛了,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这个女人,他用尽全身力气恨着的女人。

在这里,给了他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

几年前如果住在A市的人,现在一定知道新世纪大酒店原来就是远程酒店,在莫氏倒闭后,那栋楼被拍卖出去,装潢过后,褪下远程的标志,脱胎换骨,又变成了这城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只是,它的名气是不及远程的。

21岁那年,安逸的报复计划已经展开,莫远程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时间长了,莫远程也会带着一身酒气的回家,他被那个叫做老陈的司机扶回来,心底说不出的原因,每次见到这个老陈,安逸总觉得害怕,不,该是心虚,是的,心虚,老陈的眼神总是那么的犀利,安逸觉得这个人可以看穿自己,所以,每次老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总是低头,不敢瞧着他。

老陈见到安逸也不说话,但安逸知道他看她,带着鄙夷之色。又一次的,他将莫远程放在了沙发上,只轻轻的说:“莫哥喝了不少酒。”

安逸点头,算是明白。

老陈走后,安逸才松了口气,看向莫远程,安安静静的醉样,重重的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莫远程仍旧闭着眼,但是安逸知道那是他在说话,声音清明,一点也不含糊,安逸想也许他没有醉。

莫远程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手遮住了半边脸,坐起身来,静静的看着安逸,一脸的关心,“怎么了?不喜欢我醉酒回家吗?”

安逸点头,“嗯,有酒气。”

莫远程听到这话后,笑了,“原来你不喜欢我喝醉回来啊,那我下次不喝酒了。”

他对她仍旧是尽全力的满足。

“你今晚没醉?”

“嗯。”莫远程轻轻地哼了声。

安逸去了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递给莫远程,“擦擦吧。”

莫远程接过,直接将毛巾搭脸上,然后开口道:“安逸,也只有在这样的醉意下,你才能不对我防备啊。”

“我没有防备。”安逸语气淡淡的说,同时感慨着莫远程的细微,从寒假过后,她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她妈妈的电话,等待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结束。

莫远程将冒着热气的毛巾递给安逸,站起身来,猛然抱住了安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和好之后,你每次的笑都是那么的有距离,那么的冷。安逸,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没有。”安逸承受着莫远程的重力,这才肯定,莫远程许是真的醉了,他的头靠在安逸的肩上,没多久,就已经熟睡。

安逸把莫远程推到了沙发上,从房间里拿了床被子给他盖上,她蹲在沙发旁,静静的看着莫远程的脸。

其实,莫子肖和莫远程是相似的,他们的眉,他们的鼻子都是一样的。林诺今天在不经意间告诉她,莫子肖要出国了。安逸想,林诺也许是故意的吧,她是故意想让自己知道这个消息。

她和林诺已经闹翻了。也许是被莫子肖要出国的消息刺激到了,安逸对林诺生气,她质问林诺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消息,其实,她是无心的。可是后来林诺说出来的话却让安逸觉得自己又傻了一次。

林诺毫不避讳的在安逸的面前承认,她喜欢莫子肖,她一直都嫉妒着安逸,就连莫子肖和安逸分手的消息也是她传出去的。

安逸当时只觉得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看着林诺的眼泪,她看着林诺愤然离去的背影,她的心苦苦的,她想这就是被朋友背叛的滋味吧。

后来,她想了想,其实,林诺说得都是事实,如果自己是林诺,看着自己的好友与自己一直暗恋的人成天的幸福着,也许自己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林诺的心里应该很痛苦吧。她明明不是个会隐忍的人,明明就很豪爽,可硬是在这件事情上做了回小人。

最后,安逸还是决定选择原谅。但,后来的生活里,安逸懂得,她和这个大学里第一个朋友是真的越来越疏远了,大家都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安逸算是彻底的从大学宿舍里搬到了莫远程的公寓。

眼前的男人依旧沉沉的睡着,安逸再一次的深叹了口气,将空调的温度打高,回去自己的房间里。床头柜子上的手机依旧静静的在那里,安逸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按了几个号码,却迟迟不愿意拨通。已经好多天过去了,那个家里的号码还是没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安逸有些丧气。

年后寒假的最后一天,安逸从家里不告而别,在她妈妈的房间里留下了一封信。她把所有不敢说出口的话都写了出来,脑袋里能够想像到妈妈看了信后的表情、泪水、眼神,一幕一幕的,可那封信还是给得坚定。

她以为她的妈妈会很快的就给她打电话,可是,这么多天,一天天的在焦急中度过,从未安稳过。那最祈盼的属于家里最独特的手机铃声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安逸深吸了口气,终究是按下了那个绿色的通话键。她仔细的听着电话发出长长的“嘟”的声响,却迟迟等不到被接通。

在最后一刻,就在安逸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安逸有些欣喜。

“妈妈。”她的声音颤抖着,认真地握紧手机,想要听清楚她的妈妈会对她说些什么样子的话。

“妈妈。”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答复,安逸不死心的又叫了声。

这一次,她直接清楚的听到了那头的抽泣声。安逸的胸口猛的有些紧缩,呼吸不了般的痛苦,眼泪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地落下。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紧紧的,然后又开口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直都说着这三个字,她心里清楚的记得她的妈妈为了抚养她长大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大的罪,而长大后的她,竟然这样的不自爱。说实话,她真的连自己都没有勇气去原谅。

“小心、保重。”

短短的四个字,千金般重。那固有的温柔的话语,给了她一直都想要得到的心安。安逸还想要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只能传来急促的嘟嘟嘟的声音,安逸固执的一遍一遍的听着这声音,假装着妈妈还在那一头听着她说话,假装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电话,假装着原先的样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手臂因为酸胀到麻痹,手机摔落下来,她这才冷静下来。抽出几张面纸,将脸上早已干了的泪痕擦去。

又一个周六,莫远程在书房里忙着处理公事,今天似乎是不一样的,往常,他们从不会叫外卖解决午餐,莫远程总喜欢带着安逸去一些非常考究的饭店,亦或是自己亲自下厨,因为莫远程说过,他喜欢看到安逸脸上满足的笑容。

安逸坐在客厅沙发上,抬眼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又瞅了瞅书房紧闭的桃木门。从早上就一直待在那里,或多或少的能够知道莫远程打过一些电话。可是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于听得并不是有多清楚。

安逸有些无聊的调着电视频道,在播放着城市新闻的这个频道停下,打算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新闻,本该是最庄重的节目,可是今天却是和往日不同的,竟然插播了一条另类的新闻。听着主持人面露喜感的播报着今天在工地上举行的一场婚礼,现场的记者也是一脸的激动,大家都似乎是第一次的见到有人把结婚现场改在工地上,那么乱的地方,被那两个新人一渲染,竟也有不错的意境。

风很大,新娘的白纱随风飘动着,被刻意设计的发型也被吹出了些碎发,但是却一点也不狼狈。

有人曾经说过,每一个穿上婚纱的女人都是最漂亮的,白净的婚纱,美丽的笑容,无疑不为这漂亮又增添了许多的成分。

主婚人问新娘,愿不愿意嫁给新郎为妻,新娘落落大方的大声承认,仿佛希望整个世界都能够听到她的坚定,在那一声我愿意之后,新娘没能控制好情绪,哭了。新郎温柔地笑笑,轻柔地为新娘擦去泪水,在主婚人问新郎愿不愿意娶新娘为妻后,新郎也哭了,虽哽咽,但是却是吼着说他愿意,然后吻住了新娘,久久。在场的许多人都被感动了,都为这对幸福的新人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安逸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场普通的婚礼可以上得了电视新闻。可是随着后来在场记者介绍下,安逸才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新郎是一位工程师,与新娘本是大学恋人,可是毕业后,双方父母都反对他们的交往,新郎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给新娘带来幸福,就一个人远走他乡,来到A市,常年在工地里生活,做事比任何人都勤奋,反复辗转了那么多年,当新娘从自己的家乡毅然决然的选择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情分虽仍旧感动不了他们双方的父母亲,可是却感动了A市大大小小的市民,尤其是当新郎因为自己对这个城市的贡献而被当选为年度最受感动的人之后,大伙都期盼着这对恋人能够修成正果。

可谓说这场婚礼是对新郎最好的回报,看到这对新人激动的对着镜头说,以后再难,也一定共同承担。

安逸的眼泪瞬间爆发,并不说对这对新人的遭遇有怎样的同情,而是被这么多年的感情给感动了。这么多年,他们都能坚守着这份爱,都希望着不管多少年总能在一起。而不是,若干年后,他们再次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在见面,新郎孤身一人,而新娘的身边已经牵着两个小孩。

“怎么哭了?”身边传来莫远程充满关心的声音,安逸慢慢地擦去掉落下来的泪水,看着莫远程,微笑,摇摇头,“他们很感人啊。”

“什么?”莫远程端着个空杯子,坐在安逸的身边,右手将安逸的肩膀搂住,让安逸的头抵在他的怀里。

新闻的最后一幕是工地上,成堆成堆的粉红色气球飞上了高空,婚礼现场的人都在欢呼,新郎抱住了新娘,那对眼神深深的凝视着,仿佛这个世间惟独只有他们。

莫远程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一幕,又看了看怀里的安逸,心里也已经猜测出大概来。

他让安逸正视自己,亲手将安逸眼角的泪抹去,“安逸,我们也办个婚礼吧。”

安逸睁大眼睛看着莫远程,“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刚才所听的话语,她甚至怀疑,那是不是她的幻听。

莫远程被安逸的样子给逗乐了,放下自己手里的空茶杯,再一次郑重的宣布,“安逸,我想给你个婚礼,虽然现在桑青还是不肯签下离婚协议书,可是总有一天会签下的,不过,在那之前,安逸,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办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婚礼,或许祝福的人不多,可是只要你是新娘,穿着漂亮的婚纱,与我站在一处,就已经足够了。”

安逸明明白白的、一字一句的听清楚了,她不能否认这些话语,是有些感动了她,可是,她在心里是抵死不愿意的。

“可我现在还是个学生,如果被学校知道了,我又该怎么处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又该传遍了。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考虑。”如果可以借这场婚礼削弱莫远程在众人面前的好形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莫远程微微有些遗憾,但也只能作罢,也许是真的不该提出这么荒谬的事情,毕竟,他与桑青仍然是名义上的夫妻。

可是,让安逸成为他莫远程的新娘却是那样的让他期待,他多怕,自己会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多怕,就像当初失去安加尔的害怕。这么多年,他这辈子就欠安加尔一个婚礼,所以,他是真的想让安逸帮她圆了这个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房间里,安逸抱着靠枕倚靠在床边,看着被自己上了保险的门,异常的笑了。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生气。因为莫远程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也并没有那么轻易的就可以左右她的情绪,这个世界上,能够轻易的让她喜怒哀乐的那个人除了自己的妈妈,也只能是莫子肖,也只能是他呀。

只是,此刻的安逸没有想到几天后的她会主动的提出想要一个与莫远程的婚礼。

安逸在房间里整整待了一个下午,昏昏沉沉的睡着、清醒,反反复复的,迷迷糊糊中,她脱口而出叫出来的“莫子肖”三个字回荡在整个房间里,让她一下子被惊醒。她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这么大方的叫出那三个字,她极力的回想着刚才做过的梦,可是再怎么努力,还是记不起,究竟是个怎样的梦,让她会那么大声义无反顾的叫出莫子肖的名字。

很久之后,安逸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整理好自己,打开了门。

莫远程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风尘,发也有些乱着。看到安逸的瞬间,绽开了微笑,“安逸,出来吃晚饭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

看到莫远程这样刻意的讨好,安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清楚莫远程是忙碌的,可是在这样繁忙的时间还要出去为她买来晚饭,其实是有些讽刺的,因为安逸从来没有告诉过莫远程她最爱吃的菜是什么,只是莫远程还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总结出了她爱吃的东西。

安逸扯出了一抹很大的笑容,眼睛笑成了月牙状,“谢谢你!”

莫远程见到这样的安逸,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因为可以很确定的是,安逸没有生气了,对于他来说,这样,就很好了。

“你今天很忙,干嘛还要特地为我做这些事情呢?”饭桌上,安逸有意无意的提起。

莫远程又为安逸的碗里夹了菜,很是真诚的说:“再忙,也没有你重要呀。”

安逸有些愕然的盯着他看了几眼,莫远程笑了,“怎么了?这么奇怪的看着我。”

安逸摇摇头,继续埋头吃饭,后来,气氛一直都这样沉默下去了,安逸不愿意再说什么话,而莫远程也似乎是累了,认真的吃完饭,嘱咐安逸早点休息后,就又回去了书房。安逸收拾好了碗筷,倒是对莫远程这一天忙碌的事情愈加的好奇了。

她虽曾经看过莫远程的笔记本,可是从之后莫远程带回来办公的笔记本电脑来看,虽然型号与颜色都是相同的,可是安逸知道那却是不一样的。想来莫远程的秘密,并不是那么轻易的让自己知道的。

安逸在厨房泡了杯蜂蜜水,敲了书房的门,很久,莫远程才允许安逸进门。

门被打开后,莫远程正在看一本书,看着安逸进去,很随意地将书放下,起身走近安逸,然后从安逸的手里接过装有蜂蜜水的杯子。

安逸看着莫远程大口大口喝着蜂蜜水,绕过莫远程,走到莫远程的电脑桌前,好奇地凑上去看。“你这一整天都在忙什么呢?”

莫远程很淡定的说,“没忙什么。”随即将安逸盯着的笔记本电脑合上。

“去睡吧。”莫远程将杯子递给安逸,语气满是宠溺。

安逸无奈地撇撇嘴,道了句“晚安”,然后走出莫远程的视线。

城市慢慢的寂静开来,安逸为自己留了一盏灯,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三点,安逸去上厕所时,发现莫远程书房门下仍旧有着光亮,安逸觉得纳闷。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会让莫远程如此?安逸越想越觉得不安。急忙回到房间,拨通了西楚的号码,从上次见面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系,安逸蹲在床边,压低了声音说话,西楚的声音并不似刚睡醒的样子,很精神。

安逸向西楚说明了今天莫远程的反常后,想要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电话那头,西楚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挂断了安逸的手机,安逸仿佛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她想,也许是西楚的老婆吧,心里由不安又多了些许怅然。

良久,西楚才发来短信叮嘱安逸这一夜不要睡觉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在安逸等候了很长时间,在黎明将要到来前,安逸隐约听到了莫远程的司机老陈的声音,接着便是关门、开门的声音,安逸从床上冲下来,开了门,碰巧看到莫远程在玄关处穿着鞋子。

“这么晚,你去哪里呀?”安逸的声音成功的让莫远程停止了他的动作,许是没有料到安逸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所以看到安逸时,有些愣住。他看了眼老陈,老陈很快离开,莫远程走到安逸的面前,一脸的温柔样子。“被我们吵醒了吗?”

安逸揉了揉眼睛,点头,”嗯”了一声。

“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一觉吧,临时出了些事,我去处理,很快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吃早餐。”

“好。”安逸听话的答道。

莫远程给了安逸一个拥抱后,也匆匆地离开。

在确定了莫远程的车子离开小区后,安逸这次直接给西楚发了短信而不是打电话,因为害怕西楚又不方便接电话然后急忙挂断电话,她不喜欢那种感觉,甚至是对西楚身边的女人极度的厌恶。那个女人是莫远程的小姨子,是路晗没有敌过的情敌,是西楚的最无可奈何……

等了很久,西楚仍旧没有给她任何回复。安逸也不敢再发短信问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想法。

她直接进了莫远程的书房,开了灯,第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莫远程的书桌上已经不见了莫远程的笔记本电脑。她仔细的回想,并且很确定的是,莫远程出门的时候,又或者老陈走的时候,并不见他们的手上拎着电脑包呀。

安逸环顾了下书房,很简单的构造,几乎是一眼望到底的感觉。有一块墙面是用来放书架的,书架上的书很多,很紧凑的放着,有些格子还很凌乱。

安逸翻了翻这个房间里她认为可以藏东西的任何隐蔽的地方,可是都没有发现她想要找到的电脑,她想,那个电脑一定有着什么重要的不可告人,不然,莫远程不可能对她那么的防备。

找了很久,不大的书房,简单的陈列,安逸觉得烦躁,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呢?安逸想着是不是被放在了其他的地方,于是又去搜看了莫远程的睡房,连客厅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安逸又回到了书房,盯着眼前的大书架,看着一排排放得整齐并分类有序的书,心里有些困惑。脑袋里临时想起了林诺曾经的一句戏言,那时候,她刚上大一,与林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晃荡,吹着免费的空调,看看家电那里电视机里放着的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动画片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她们曾经去了一个区域,那里卖着打印机、扫描仪,又或是保险箱,林诺看着那一个大小不一的保险箱,又看了看它们的标价,不由得感慨,如果有一天她有钱了,一定要搬个小点的回家,不是为了能够防盗,而是家里放着这么个东西,实在太有意思了,可以存放着自己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私密,只有自己知道的密码,太有神秘感了。

安逸不确定是不是太具有想象力,可是不试试,她是不会死心的。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在莫远程回来前,找到莫远程藏起来的电脑。即便那是已经加密的电脑,她也想要找到,因为那种知道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感觉实在是太无力了。

这个书房,安逸来得次数不是太多,因为她第一次来这个书房的时候,发现书架摆着的大多是些有关哲学的书,很多很多哲理深奥的书籍,安逸曾经随意的抽出一本书来看,翻看了几页,都是不易懂得,很枯燥的文字,于是就再没有想要来这个书房找几本好看的小说的心情了。此刻,安逸想起了莫远程曾经那颇为诡异的笑容,大概就是希望她会如此兴趣缺缺吧。

安逸深吸了口气,然后痛快地吐出。她今天算是和这些书耗下去了,如果不检查个清楚,她是不会安心的。

安逸开始一堆一堆的将书从格子里搬出来,将一个格子清空后,又仔细的看了看后面的墙面是不是实心的。也许是古装电视剧太多了,总觉得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是件很幼稚的事情,可是,在她的字典里,她所有的猜测都必须要得到肯定的证实。

好在,最后的努力以及她所以为的幼稚行为都是值得的,因为在那一块书籍相较来说比较凌乱的格子的后面,她看到了银白色保险箱的一角。她惊喜的连忙将周边的其他格子间书都给清空,后来她发现,原来用来遮挡保险箱的那一块书架的格子是活动的,可以自由拿下来的。

她想正如她猜测的那样,莫远程应该是将笔记本电脑放进了这个中等大小的保险箱子里了。她情绪有些激动的拍下了保险箱的照片,然后又一堆一堆的书将它们放回原位,制造得凌乱些,后又整体看了遍,满意放心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为自己发现这样的秘密而感到兴奋,虽然整夜都未睡,却也不算太过劳累,就那么一直睁着眼睛到天外泛白。莫远程回到家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动静,后来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安心的睡过去了。

莫远程果然说到做到,和安逸出去吃了早餐。安逸看着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胃口极好,心思细腻的她也不难发现莫远程脸上的困倦。

她用勺子捣鼓着白瓷碗里的粥,状似关心的问:“夜里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抱歉,让你睡不安稳了,也没什么大事,都处理好了。”莫远程回答着,不无敷衍。安逸在心里嗤之以鼻,他所谓的事能有什么正经的事情,面前,还是假意的微笑,然后继续未完的早餐。

周末结束后,安逸回到学校,在一个教室里,看到林诺的时候,还是很尴尬,尽管她仍旧不改变的坐在林诺周边的空位上,但是却不讲话了。

安逸知道她与林诺之间确实需要点时间,想到此,她想要与林诺先开口讲话的勇气一下子消失了,两人就一直僵持着,虽然坐得近,但是就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好似赌气般,谁开口了,便是谁输。

课间休息的时候,安逸接到了西楚的电话。她有些紧张,却又是必须要与西楚见个面的。周一这一天总是安排了满满的课,放学下课后,她也是没有时间的,因为和莫远程在一起后,每到下课,她都是必须要在那个时间段左右回到莫远程的公寓,不然莫远程准要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里。有时候,莫远程也会给她些惊喜,亲自来接她放学,而这样的惊喜,在安逸看来,显然是多此一举的。

无奈,最后的选择也只能是逃课。

她看了看课表,如果说逃课不被发现,最好的方法便是逃掉下午的第一、二节课,因为算是大课,几个班合上的,不容易出现点名的情况。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安逸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如果被发现逃课的话,扣学分是免不了,关键是还要写下五千字的检查,这才是一件难事。

不得已,她只能放下自己自尊,给林诺发了短信,想要请她帮忙躲过下午的两节课。发完信息后,安逸紧握着手机,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回信。她小心翼翼的偷偷瞄着林诺的侧脸,不确定她是不是会理睬她。

当手机在很长时间后震动后,当安逸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信息来自林诺的时候,她的心头有了些安慰,至少是回了短信的。她有些紧张的打开了短信,结果算是比较满意、惊喜的,因为在林诺答应了她的请求后,在信息的最后赫然是“对不起”三个方块字。

那一刻,她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果真,这一年多的友谊并不是那么容易破碎的。

安逸回了句“谢谢”,在下节课到来前,坐到了林诺的身边,林诺对着安逸微笑,安慰也回以同样温暖的微笑,他们之间,算是正常了。

与西楚依旧是约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见面,安逸到达那里的时候,西楚显然已经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他的耐性还算很好,面上丝毫看不出不耐。

“抱歉,为了不引起家里的怀疑,我那天没有回你短信,但是我已经告诉师父了。”

安逸掏出手机,将此前拍下的那张莫远程书房里的保险箱的照片给西楚看,“那天,莫远程出去后,我发现他的电脑没有带出去,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能找到电脑,所以想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于是,就发现了这个保险箱。”

“莫远程这只老狐狸,做事果然谨慎。”西楚咒骂道。

“他每次让我看到的笔记本电脑都是同种颜色,同种型号的,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不管再怎么隐瞒,仍旧是不一样的,因为那些电脑新旧程度是不一样的,在一些细节方面,其实是很容易辨认出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坏事而能不被发现,他的细腻是超乎常人的。你那天告诉我莫远程五点多出门,师父去追查的时候发现莫远程去了他旗下的一家高级会所,师父进不去又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只得放弃,但是肯定的是,又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西楚的脸上全是遗憾,如果是在一般的场地,做些什么事总归是能够发现些蛛丝马迹的,可是那样的情况,那种无奈,他能够想像到师父的愤恨,那种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到达不了的感觉,如同噬骨的毒药般,令人痛到窒息。

回去学校的路上,安逸竟然在校门口看到了莫子肖,他手里捧着收纳盒正往他的车子走去,安逸定在了原地,静静的看着莫子肖的背影。林诺的话语浮现,莫子肖就要出国了。现在见到,他该是来收拾最后的东西吧。

看着莫子肖的车绝尘离去,安逸的心里悲伤到了极致。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从说出分手后,他们就一直未见面,时至今日,当安逸以为自己一定该大哭一场的时候,安逸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悲伤填满了,却是一滴泪也落不下来,她的眼睛依旧干涩,就是那种哭不了,却悲伤到能够嗅到死亡的感觉。

在那个白日里见到莫子肖后,安逸所有的悲伤似乎都被勾起了,整夜整夜的失眠,持续了两天后后,她终究是因为身体的疲惫晕倒在了家里。

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消毒水的味道袭入鼻尖。莫远程握着安逸的手坐在床边,眼神专注的看着她。她眨巴眨巴眼睛,动了动干涩皴裂的嘴唇。

“口……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安逸说完这两个字,嘴唇就开始冒血。血腥味延漫到嘴里,混杂着仅剩的唾液,让安逸觉得呕心。

莫远程见到安逸醒来,为安逸倒了水后,就叫来了主治医生。医生为安逸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对着莫远程说:“已经没事了。”

莫远程放下心来,医生走后,莫远程又重新握紧安逸的手,“安逸,你吓死我了。”

“医生竟然说你因为疲惫过度加上营养不良所以才会晕倒的,我就说不可能,可是后来医生将检查单子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自信在那一瞬间被摧毁,我以为我把你照顾得很好,其实,原来是这么的不好。”莫远程充满抱歉的说,一脸心疼的抚着安逸的脸庞。回想起安逸在他眼前倒下去的场景,就觉得惊怕。

“现在已经没事了。”安逸缓缓说,想要安慰莫远程。

听到安逸这么说,莫远程更加不放心。“安逸,是不是最近学习任务比较繁重,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认真的学习。”

安逸摇摇头。“最近有些失眠而已。”

听到安逸这么说,莫远程又是一阵紧张。“失眠,怎么会呢?”

“嗯,睡不着觉,喝了很多的蜂蜜水,都不管用,就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无论再怎么努力,将那些用来阻止失眠的方法都试遍了都没有用,她的脑袋里总是止不住的想起莫子肖,想起她和莫子肖分手的那一晚,以及幻想着未来一些也许会发生的事情,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不歇停,悲的占去了大半。

莫远程又给安逸找来了医生,医生询问了些情况后,和莫远程去了病房外。

“莫先生,根据安小姐的症状,我估计是抑郁症,我还是为您推荐位心理医师吧。”

“抑郁症?”莫远程显然不相信。他虽不懂抑郁症的医学知识,可是常理来讲,安逸在他面前算是比较开朗的女孩子,怎么会好好的就突然得了抑郁症呢。

“我想是的,莫先生,您先在此稍等,我打电话让罗医生来住院部为安小姐诊断。”

莫远程回到病房,仍旧不死心的问:“安逸,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安逸看了眼莫远程,摇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呢?”

后来,罗医生为安逸检查后,正式确定安逸是得了抑郁症。

听到这个诊断消息,安逸还算比较镇定,但是莫远程显然是不能够相信的,甚至一再的要求医生再进行其他的问答,他只想听到安逸很健康的诊断,而不是这神经质的一种——抑郁症。

“很抱歉,莫先生。这么多方法都试过了,我已经很肯定是抑郁症了。”罗医生无可奈何的对莫远程又一次的汇报了结果。

“该怎么治呢?”安逸问。

“安小姐,你这算是抑郁症的早期,症状还算是轻微的,经过一些药物的控制,或是心理医生的开导,应该很快就会康复的。”

“如果严重呢,我会不会死?”这个问题是故意问给莫远程听的,她就是要故意让莫远程知道她的病,然后心疼她,亦或是心疼着她这个能够代替安加尔在他身边陪伴的人。

莫远程果然有了反应,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如果药物和心理治疗都没有用,抑郁症会越来越严重,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患者会不会自杀的问题,这种病,通常患者会局限在自己的思想里不能自拔,然后做出过激的行为。但是安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治好你的,这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听到罗医生的话语,安逸放心了,更加的镇定了。而莫远程也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平静了下来,送走了罗医生后,莫远程重新坐到安逸病床前,“放心,你一定会好的。”

安逸不回答,将头转去了另一侧。她没办法回答:“嗯,我知道会好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病因,她多么的害怕她就这样一辈子,好不了了,也许还会在某一个绝望的时刻选择死亡,她怕自己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思想,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又一下子涌进了大脑。她拼命的想要阻止自己不要去想,可就是做不到啊。

之后的两天里,莫远程倒是没有离开过安逸,专心的照顾着她,忙起来的时候,也是将电脑带来病房,边陪着安逸边工作。

罗医生也来为安逸做过几次治疗,加上一些药物的作用,安逸的失眠好了很多。但是在莫远程看来,安逸的情况还是不太令人满意的,因为就算不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可还是要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入睡,一到第二天早晨五点多就又清醒了,人如果不能维持八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是不正常的。

在医院住的日子里,安逸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是却一时之间想不起,她到底是丢失了什么。每天里,病房里播放着医生指定的几首对治疗有帮助的轻音乐。

当有一次看到莫远程出去接电话后,才猛地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家里,如果西楚和马征有事要联系她而联系不到她,该有多着急。

安逸对莫远程说她想要回家,不想再在医院里待着。一开始莫远程很反对,但是安逸的反应很坚决,莫远程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安逸出了院。

回到家后,安逸为手机充了电后,果真有几个西楚的未接电话以及信息。安逸趁着莫远程出门买东西的空隙,打了电话给西楚。

西楚接通后,很担心的询问她到底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消息,他和师父甚至怀疑是不是安逸被发现了。好在师父让多等几天,不然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我没事,你们放心。”

安逸又嗯嗯啊啊的答道,便挂了电话,将西楚的嘱咐记进了心里。突然间就想起了,前一段时间里莫远程说想要和她办个婚礼的提议,安逸没忍住笑了。

也许,这也是个办法。她在心里想着。

莫远程拎着大包的东西回来后,安逸正坐在沙发上调着电视机频道,她跑到莫远程的身边,想要接过莫远程手里的塑料袋,却被莫远程拒绝了,他一样一样的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放好,然后系上了围裙,对着安逸说,“今晚要熬汤给你好好地补补身体。”

安逸走到莫远程的面前,“我想要个婚礼,我怕我会死。所以,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我们办个婚礼吧,虽然得不到结婚照,可是婚礼是每个女孩子一生中最梦寐以求的。”

莫远程显然没有想到安逸会提出这件事,从上次安逸那么生气的样子,他本已经放弃的事情被安逸这么一提,顿觉意义十足。

“好。但是,我不允许你再说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你还那么年轻,当然会好好的活着啊。”莫远程将安逸搂在自己的怀里,吻了吻安逸的额头。

安逸的手回抱着莫远程的背,满意的笑了。

莫远程与安逸的婚礼,基本上都是莫远程一个人在操劳,尽管安逸总是说简单就好,可是莫远程却还是盛大的给了安逸最奢华的一切。安逸只在学校里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而在这假期的最后一天也便是她与莫子肖的婚礼举行日。

他们去拍了三套婚纱照,莫远程出了巨资,让照相馆尽快的整理一张最唯美的照片做成很大的尺寸,到时候放在婚礼现场。

大多时候,莫远程都是和安逸一起在外面奔走着,为新房重新布置家居,安逸想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说,想要换去家里的窗帘,添置些家具等等。

到了婚礼的前一夜,安逸和莫远程终于等到了莫远程专门从法国巴黎定制的几组婚纱和礼服。许许多多繁琐的事情,安逸的累是比较轻的,莫远程是每晚回到家倒床就睡的。

婚礼这一天,莫远程与安逸天未亮就起床,去了远程酒店,先前预定好的化妆师已经敬业的等候了。安逸和莫远程分别在不同的房间里受着化妆师的摆弄,只是两人的心境是明显的不同的,莫远程是开心幸福的,而安逸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忐忑。她一遍一遍的想像着今天在婚礼上可能会发生的场景,有两种结果,她不敢确定自己将会走向哪一条。

而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酒店房间的门开了。

来人竟然是,莫子肖。

他对着一大堆的化妆师吼着:“都滚出去。”

其中一个化妆水拿出电话,莫子肖看到后直接夺过手机狠狠砸向了梳妆镜,镜子破碎的清脆声在房间里回旋,莫子肖的气势十足,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安逸。

莫子肖跑过来,拉着安逸的手就要把她带走。

他们奔跑在走廊上,高跟鞋嗒嗒的声音与空气中两人粗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那一刻,安逸的心里得到了安慰。可是,却不得不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在。

等待电梯的过程,安逸甩开了莫子肖的手,莫子肖冷笑一声,重新抓住安逸的手。

“别离开我。”

安逸有些惊慌失措,这么无力哽咽的祈求声是莫子肖发出来的。

“安逸,跟我走,所有的过去我都不追究,我只要你。我原谅你所有的欺骗,只要你跟我走。”

“我……”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安逸不知道了。

莫子肖一下子就吻住了安逸,唇舌交缠间,安逸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莫子肖,回应着他的热烈。

莫子肖欣喜,结束这一个吻的时候,安逸眼底的迷离,令他痴迷。

“走吧,时间不多了。”电梯打开,莫子肖就要拉着安逸进去,却不想安逸退开了好几步,离莫子肖远远的。

“不,我不走。”

“你……你说什么?”莫子肖显然不相信。

“对不起,小小,我不能跟你走。”

莫子肖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你还是要跟我爸结婚,为什么?安逸,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

“那刚才的吻,明明……明明你也是想念我的。”

安逸艰难地笑了,眼泪迅速划过脸颊流至嘴里,咸咸的。“那个吻算是我们最后的告别。”

一句话令莫子肖如临地狱。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莫远程出现在他们身边,身后带着人,一下子把莫子肖抓住了。“送少爷回家。”

莫子肖被拖着进电梯时候对莫远程说:“爸,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安逸盯着莫子肖看,直到电梯门合上。

“你没事吧?”

“没事。”安逸摇摇头,给莫远程一个安慰的笑容

等待结果的过程虽然难熬,时间却是短暂的。

当莫远程牵着她的手走向神父的时候,她这才有机会看到婚礼场景的布置,有一大块的墙面都被血红的玫瑰花装饰成了爱心装,不论是宾客的人数还是场面的壮观,还是到场记者的人数众多,安逸心里都清楚,这无疑是一场最风光无限的婚礼,且令人印象深刻。

只是当神父问莫远程,愿不愿意娶安逸一大帮警察冲进来的时候,场面的滑稽却也是令人这辈子再也无法遗忘的。而安逸却将提着很久的心放下了,因为她知道,这一条路,其实是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路。

莫远程终究是没有来得及说出“我愿意”的话语,但是安逸觉得莫远程脸上的自信却是那么的令人不安。在场的宾客都沸腾了,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记者们的闪光灯不断,场面一片混乱。

“爸。”这一熟悉的声音,终于让安逸知道,莫子肖还没有走,他的身后是一群追着他的保镖。

安逸以为在莫子肖卑微的恳求她不要与他父亲结婚,在她很确定的拒绝后,她给了他一生的屈辱,在那样的情况下,安逸以为他早该离开这里的。只是在婚礼中出现了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莫子肖是愿意见到哪一种呢?他虽见不到莫远程与安逸的婚礼,但是也有一件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便是莫远程被警察逮捕了。

在对莫远程提出她答应举办婚礼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为自己设想了两条路,如果莫远程没有被发现犯罪的证据,如果这个人是无罪,那么即便是婚礼的最后一刻,她也会坚定的说出这场婚礼无效。但如果莫子肖的保险箱被破密了,那里面真的装着他所有的犯罪行为的话,那么他就会被警察带走,这场婚礼同样也是举办不了的。

安逸平静的看着莫远程被带上**,可笑的是,在最后的时间里,莫远程还要掉过头来看着她,并对她说:“放心,我很快回来。”安逸当时就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多想说,不,还是不要回来的好,如果你回来了,那老天爷真的是瞎了眼了。

“爸。”莫子肖跟在警察身后,呼喊着莫远程。

安逸也追了出去,别人以为她是因为受到惊吓,而去追着莫远程的时候,只有她心里清楚,那是想要确定莫远程被警车带走的那一刻,还有,她想要跟着莫子肖,这个她心里一直都惦记着的男孩。

莫远程的司机老陈也被逮捕了,可是他们脸上的镇定自若却深深地刺痛了安逸的神经,她是多么的害怕还会有什么变数会出现。

警车离开后,莫子肖也开车追着警车离开,丝毫没有在意过这里有一个叫安逸的新娘。

安逸不安的打了电话给西楚,这是属于莫远程的婚礼,但是却不被祝福,尽管西楚是莫远程的下属,但是因为西楚是属于桑青那边的亲戚,所以也不在莫远程的邀请范围内。

“喂。”好不容易接通后,安逸刚“喂”了一声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安逸不死心的又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西楚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刚才带头来抓莫远程的警察中就有马征,所以安逸暂时不敢打电话给他情况。在这种情形下,她只得坐等消息。

西楚曾经让安逸想个办法让莫远程变得忙碌,且注意力分散,安逸第一个想法便是莫远程曾经的提议,办一场属于莫远程和安逸的婚礼。其实从准备婚礼的第一天起,莫远程的书房里的保险箱就已经被运走,因为害怕在家里会突然想到要去看看保险箱,所以安逸总喜欢拉着莫远程在家居城里逛,一遍一遍的,挑剔的选着自己要买下的东西,在莫远程看来,他以为是因为安逸第一次结婚,所以才会那么介意自己所买的东西是不是满意。而在安逸看来,这样不计其数的走下去,莫远程才会累到,才会一回到家就倒床就睡。

在这期间,她也是担心事情会被败露的,整整六天的心里煎熬,终于是熬出头了。

安逸回到酒店房间,换下自己的婚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远程酒店。

莫远程被逮捕的消息被传得满城皆知,公安局门口每天都要被大批的记者围堵着,不仅是远程花园里莫远程的房子,就连他和安逸的小公寓也被挖掘了出来,大家都死等着,看谁家的报纸能够挖出最有效、最有价值的报道。

安逸重新搬到了学校宿舍,在马征给她打电话之后,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遍一遍的播着西楚的电话而每每关机。

在莫远程的保险箱被破密,当他和他的同伙所有的犯罪罪行被整理出来后,西楚对着她的妻子提出了离婚的请求,他似乎一刻也等不了的迫切的希望得到自由。

他的妻子无论怎么恳求,西楚终是不愿意改变心意,所以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守住了她的婚姻,一把火烧去了一切,她、西楚以及他们的儿子。

马征在说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他的徒弟,那么年轻的生命。

“叔叔,你在哪?”安逸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虽曾经恨着西楚,可是这样的惨剧,她的心里是万不会设想的,一家三口因为一个女人的癫狂,而被大火活活烧死,就在西楚离自由一步之远的时候。

老天爷,何其的残忍啊!

安逸终究是不够坚强,在见到马征的那一刻,就情绪难以自控地扑到了马征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她要哭的原因有很多,她忍辱负重那么久,那么卑鄙的,终究还是将莫远程送进了监狱,所以她哭。她和西楚虽然不是很亲近的朋友,可是因为路晗,因为莫远程,她是见不得西楚那样子死去的,所以她哭。她与莫子肖是没有未来了,在他再不屑看她一眼之后,她知道即便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了也只是换来更多的恨,再也不会有爱了,所以,她哭……

马征由着安逸撕心裂肺的哭着,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安逸的背。眼泪从他已经布上皱纹的眼角落下,西楚,这个他疼爱的徒弟,为别人活了那么久,终于熬到为自己活得时候,却走得那么凄惨,那么凄惨啊……

当安逸的情绪稳定后,这才想起要问马征的正事。

“叔叔,保险箱里到底有些什么?莫远程的犯罪证据到底够不够判上死刑?我父亲的死到底,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马征神色复杂的看着安逸,“他是被人从高楼上推下来的,安逸,你父亲却是死得冤。保险箱里有一本日记本,是莫远程写给你姑姑的,我们花了一个晚上看完了,也提到了你父亲,说了推你父亲坠楼的全过程,我算是看不明白这个男人了,几乎每字每句都是在向安加尔忏悔,这真的是一个复杂的人啊。” 马征甚至觉得,这个男人可恨又可怜,可能他是真的一直爱着安加尔,只是做那么多错事得到的名利地位,莫远程或许已经分不清孰轻孰重了吧。

听到这,安逸捂着嘴,想要止住眼泪掉落,想要阻止自己哭喊出来,这么久了,终究是真相大白了啊!

“孩子,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苦吗?安逸仿佛早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这个字了,也许是真的很辛苦,可是,到如今,她还是熬出头了。只是,在某些领域,她没办法告诉马征,令她苦的,其实并不是莫远程。因为信念,她在莫远程身边的几个月,都是认真的。可是,谁来告诉她,她的未来到底被她遗失在了哪里了?到底还能不能再找回来呢?何其的害怕,何其的卑微,和莫子肖再回头,这样的念头却一次也没有出现在她的心里。

莫远程的案子终于在一个多月后在A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法院外早早的就守着大批的记者,安逸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敢上前一步,害怕被那群记者围攻,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她还是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是早已变了。

本想着要去旁听莫远程的案子,可是安逸想她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她找了家附近的咖啡屋,点了杯卡布奇诺,透过白净的玻璃,隔着一条宽阔的路,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从眼前出现,然后消失。她一直都够镇定的,心里默数着时间可以早一点到来。

这些天,电视新闻里几乎都要播到莫远程以及莫氏。全城的人都对这个曾经是A市的首富震惊了,那利益的背后牵扯出了多大的肮脏,更甚至安逸大学里政治系的一位老教授发表了文章,暗射那些政府机关里面的人有些人也许是脱不了干系的,所有的都在媒体的曝光下变得人人自危。

城市虽还是原来的城市,却早已人心惶惶,波涛汹涌。

莫子肖扶着一位女士出现在了安逸的视线里,安逸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震惊,许是早就猜测到了,只是看到桑青,莫子肖的妈妈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也挺可悲的。在嘴里嚷嚷着要离婚的丈夫面前,她依旧是一种低者的姿态,如果要追究其原因,安逸不吝啬的想,该是爱吧。

手机突然想起了自己专为家里的电话设置的铃声,安逸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她有些不敢按下接通的键。

在面对她的妈妈,她有着说不起的内疚与心虚。妈妈曾经打过电话来质问她,究竟要一个人做决定到什么时候,究竟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最该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究竟还要让她担心多久?听到这些满是关怀的疑问,安逸只能认错。

她太不孝,从来只在乎着自己的感受,从没有站在她妈妈的角度考虑过问题,是过于自私了。以至于到最后她对她妈妈说出那句“都结束了”的时候,是那样的有气无力。其实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早已传遍,她一下子成为了学校里最有名的人,一下子背负了太多的骂名。甚至学校因为害怕她的事影响到学校的名声,已经对她提出了留校察看的处分。那些看笑话的人,死死的盯着安逸,仿佛她要是再做错一件事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中,永远也无法翻身了。

如今能够陪在她身边的,一下子只有了林诺。

“喂,妈妈。”安逸还是接听了电话。

“情况怎么样了?”

安逸知道自己的妈妈和自己一样,都在等待着结果。

“我还在等,有消息了,我会马上通知你的,妈妈,你别担心,证据确凿,无论是他莫远程请了多厉害的律师,也是辩护不了的。”

莫远程的辩护律师在业界是非常著名的,泰斗级的人物,不得不说,桑青能够为莫远程请出这样一个已经退休些年月的人来,真的是费尽了心思。只是,安逸又是觉得可惜的,这样本该受着很多人尊重的人,却晚节不保,为莫远程担任辩护律师,遭到了许多社会上人士的质疑,就连许多他的门生也是不理解的。

安逸只能说,在理性上,她觉得他有着做律师的职业道德,但是在感性上,她是无法原谅的,那样的一个人,值得吗?

安逸在咖啡屋里坐了半天,直到看到对面的法院门口的记者一下子不安定起来,看到莫子肖扶着摇摇欲坠的桑青出来,脸上竟挂着泪,她知道审判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马征很兴奋的给安逸打了电话,是死刑立即执行,听到这样的结果,安逸又看了看对面的那对母子,左眼角不断地掉下眼泪。“谢谢。”

挂了电话后,她又给自己的妈妈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这样的消息。

安逸回去宿舍,不久,宿舍里的电话就响了。

林诺接通了电话,嗯嗯啊啊的说了几个字,就让安逸来听电话。

安逸感到纳闷,到底谁打电话来找呢,因为宿舍的电话基本上她们是不用的,也很少响起,所以安逸住在这里差不多两年了,也还是不清楚宿舍电话号码究竟是多少。

“喂,你好!”安逸狐疑地接过电话说。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但那尖细的声音令安逸觉得有种熟悉感。后来,又听那女人说,是楼下宿管站的阿姨,安逸觉得好笑。

“哦,阿姨,有事吗?”就说熟悉,原来是那个几乎要天天见面,早晨总要被那大嗓门吵醒的阿姨呀。

管理阿姨让安逸下楼去趟宿管站,有人要见她。

安逸觉得奇怪,到了宿管站,那里倒是站着两个陌生的人,有些岁数了,可是安逸很肯定的是她不认识他们。

“请问,你们找我?”安逸好奇地问,想着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是安逸?”男人问。

安逸点头。

妇女有些着急地又走近了安逸,抓着她的手,问:“那你认识西楚吗?”

西楚?安逸又盯着两个老人家看了几眼,莫非……

“认识的,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西楚的父母,我们能不能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聊聊?”

“好。”

安逸跟着两位老人上了他们的车,车里,两位老人总时不时地瞅几眼安逸,安逸终于发现有哪些不对劲,但也知道这两个老人也不是什么坏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带着自己去哪里。

“阿姨,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瞧啊?”安逸摸着自己的脸,怕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可是摸了半天,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那妇女想要说什么话,但是被身边的男人拉住了手,这里还有个司机,安逸看得出,这两人显然是不想让司机听到他们要说的话的。

安逸有些不知所措,从未见面的两个老人,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呢?自己虽认识西楚,可是西楚已经离开了,又有何理由这俩老人要来学校找她呢?

车子在路上开了很长的时间,从繁华的城市开到了不是很发展的地区。到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大片空地里,安逸随着西楚的父母下车,他们的司机留守在原处。

“安逸,走吧,西楚就埋在这里。”西楚的妈妈抹着眼泪哽咽着说。

安逸有些不忍心,因为也能够理解他们老来丧子的心情,可又因为知道路晗的故事,所以对这两个当初那么反对路晗的老人也并不是有什么好感的。

这里过不远竟是一座很大的墓园,安逸随着西楚的父母走过一片一片的墓区,空气中似乎处处弥漫着香油的味道,令安逸毛骨悚然。直到走到了尽头,他们才停下脚步,安逸看着老人盯着的那座新墓哭着。

墓碑上写着“爱子西楚长眠于此”,从知道西楚出事后,甚至是西楚的葬礼,她都没有涉足,因为她是个外人,又该以什么样子的理由参加呢?

安逸又再次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

“你们带我来是为了什么呢?”等到西楚的爸妈哭累了,安逸才敢开口问。

西楚的妈妈看着安逸,“小楚被救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我们将他的骨灰交给一个叫安逸的女孩子,说完这句话他就晕厥过去了,我们在抢救室外等着,可是小楚就那么狠心的扔下了我和他爸爸,就那么狠心呀!”西楚的妈妈说得咬牙切齿的,但安逸看得出,那里面饱含着浓浓的爱。

“阿姨、叔叔,请节哀!”安逸扶起快要跪在地上的西楚的妈妈,这丧失亲人的痛苦安逸是能够理解的,这样的痛还得要痛上好多年。

西楚的爸爸从安逸的手里接过西楚的妈妈,两个老人这么不顾形象的在安逸的面前大落眼泪,也只是因为这悲痛太大,要不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是万万不会在小姑娘面前哭得这样撕心裂肺毫无形象的。

“你为什么不哭呢?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呢?”西楚的妈妈皱着眉头看着安逸,有些心寒、不满。

这个儿子到死还挂在嘴边的女孩,究竟是有多狠心?在他的墓碑前,竟是显得那么的平静。想到此,心中有了些愤然。

安逸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对不起。”

“你和小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西楚的妈妈语气有些冷然,眼睛直直地盯着安逸,在安逸看来,她的眼神是极其矛盾的,似乎有那么一丝仇恨的意味。安逸疑惑了,她难道又做了什么事?

“什么时候开始?你是指?”安逸不懂到底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问她与西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合作找出莫远程的罪证?

“我们小楚为了你,不惜要跟他媳妇提离婚,孩子都那么大了,不管我们怎么劝小楚都不听,他从来没有那么决绝过,我不知道你这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我们小楚为了你做这些,甚至是最后丧命。”

听了西楚的妈妈的话,安逸才明白,这两人可能误会了她与西楚的关系了。“不是的,你们误会了。”

她与西楚?为什么要这样认为呢?安逸的心里有些忐忑。

“我和西楚没有关系的。”安逸说得坚决。

西楚的父母互望了一眼,又十分困惑的看着安逸,想要寻求答案,因为他们也是越来越迷茫了。如果按照这个女孩子的说法,那么为什么他们的儿子要他们将骨灰交给这个女孩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小楚要我们把他的骨灰交给你呢?”

安逸抿了抿嘴,看了看西楚的墓碑。有些事,也许她是懂的。

“阿姨,叔叔,西楚也许是想让我将他和路晗葬在一起吧。哦,路晗才是西楚喜欢的女孩子。”

“路晗?”西楚的父母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也变了。西楚的妈妈身子颤动了下,倚在了她老伴的怀里。“是那个女孩子,是那个女孩子啊。”

安逸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冷哼了声,也该是记得的,毕竟当初反对得那么厉害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是和这女孩子,真是孽缘啊!”西楚的爸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又好似一种宿命。本以为是分开了他们的,本以为时间真的可以淡化感情的,可是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这对他们当初那样反对的恋人竟然还是一直在纠缠着……

“那个叫路晗的女孩子也死了吗?”

安逸“嗯”了声,移动了几步,才看清楚在离西楚不远的地方赫然也立着两座新墓碑。是西楚的妻子和儿子的墓,竟然没有合葬在一起。

“我们怎么也理解不了他媳妇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按照我们家乡的传统,夫妻俩死后是要合葬在一起的,可是我们害怕西楚会不安生,毕竟,他也是他媳妇害死的。孙子才这么点大,真的不明白他媳妇是怎么忍心的?”

也许是恨到了极致。安逸猜测着,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能选择沉默。

很多年前,路晗曾经对安逸提起过她的妈妈是被气死的事情。那个时候,是西楚的妻子跑到路晗的妈妈家,直指着路晗,是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是个祸害。路晗的妈妈因为受不了刺激,这才被气死的。路晗备受打击,机缘巧合下,她跟了莫远程。安逸记起路晗曾说过的原因,她要西楚悔不当初,如果西楚知道她成为莫远程的情妇一定会崩溃的,她就是不要他好过。

其实西楚的妻子也就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是个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角色,更不可能大方到让自己的婚礼挤满三个人。

不爱即死,安逸想,就是这样的观点吧。

宁愿毁去,也不愿意成全,宁愿消失,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远离自己。

“为什么都已经要西楚安葬在这里了还要来找我?”安逸不解。

“我们那个时候想,为什么要把小楚交给你?所以把他葬在了这里,和他媳妇儿子一块,可是这么些天来,我夜里一直都做噩梦,小楚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不好的事情,他很惨很惨的哭着,到今天,我们也是不得以才找上你,我们会完成小楚的遗言,将他的骨灰交给你。”

曾经说过的那番话,安逸还能够想起,她曾经恶狠狠的说不会再让西楚与路晗再有什么瓜葛,她也说过这辈子西楚是再也找不到路晗的。可是,现如今,安逸发现,其实她婉拒不了这样的请求。

路晗的苦、西楚的痛,其实都是令人心疼的,这两人,何其的不幸,在往后,该是得到幸福的。

“好,我知道了。”她的坚决被动摇,她同意了。

又一次去了Q市,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是莫子肖在身边陪着了。西楚的父母请了和尚念经超度后,就将西楚的骨灰盒从墓里挖了出来,一直由西楚的妈妈捧着,老人撕心裂肺的大哭了几场后,安逸就陪着他们一块去了Q市的海边。

还是几个月前的那个渔民,还是几个月前的那条船,不同的是,这一次,安逸是一滴泪也没有落下。她为西楚献上了小菊花,亲眼看着西楚的父母一捧一捧的将骨灰洒向大海,在死亡面前,安逸甚至认为他们其实也很可怜。

离开之前,安逸只是默默的看着不算平静的海平面,向着迎面拂来的海风,心里暗暗想,西楚,加快你的脚步,也许还能够追上路晗姐,这一次,请千万别轻易说分手了。

而今,安逸和莫子肖在同一个地点,做着曾经做过的一件事情,只不过那一年,莫子肖的语气卑微,他哀求着安逸和他离开这里,他要他们在一起,结果是安逸拒绝得彻底。而现在,莫子肖将安逸困在厕所里,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逼着她去回忆那段不愿意提起的往事,此刻的安逸俨然成为了一名低者。

“我以为你至少是为了钱和我爸在一起,可是没有想到,你图的是他的命。”莫子肖加重了握着安逸手的力度,身子向前倾,离安逸越来越近。他的气息萦绕在安逸的周边,在无形之中给了安逸一种逼人的压迫感。

但她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人,表面依旧镇定,笃定莫子肖是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在这样的情形下,安逸还是笑了出来。在莫子肖看来,讽刺意味十足。

“是的,可笑的是,你爸到死都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可笑?”莫子肖冷冷重复着,诡异地笑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可笑?”说完,便低头强势地吻住了安逸。

安逸睁大了眼睛,用手推着莫子肖,可无论再怎么挣扎,莫子肖一步也没有移动过,安逸狠下心来,紧闭着双眼,狠狠地咬住了莫子肖的舌头。莫子肖吃痛,用尽全力推开安逸,安逸重重的撞上了厕所隔板。

满嘴的血腥以及疼痛感,让莫子肖的愤怒又更上了一层楼,他看着安逸嘴边的血,竟觉得有一种诱惑,令他无法移开眼睛。

安逸啐了一口血水,咬牙切齿的骂道。“疯子。”

莫子肖冷冷地笑起来,“疯子?这两个字一直是我对你的评价。”

在听着莫子肖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安逸看到了莫子肖的眼泪。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无疑成为刺痛安逸内心最尖锐的凶器。

她竟然在这一刻,心疼起了他。

“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我妈是怎么死的,一直都没有机会对你说。”莫子肖干练地抹去自己眼角的泪,双手抵在隔板上,将安逸束缚在自己双臂之间围成的空间里。

莫远程自杀后,安逸没有想到桑青爱得那么深,竟在隔天夜里就在家里自杀了。

“我妈妈用刀扎在了她的心口,安逸,你能想像到我妈妈的痛吗?”莫子肖抽泣着,吼出来。

安逸震惊了,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怎么?觉得内疚了?”莫子肖握住安逸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他看着安逸的泪水滴在自己的手上。

曾经妈妈说过的话,莫子肖想起了。“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一定一定不要再爱上莫远程,一定不会再爱上。”那时候桑青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语气坚决地对莫子肖说。

他哭着打了急救电话,常识告诉他,是没得救了。他就是不能死心,去医院的路上,他握着自己的妈妈早已冰凉的手,祈盼着上天能够赐给他奇迹。可是,最终,上天还是残忍的。他还是成为了一个孤儿,只身一人的活着。

“这些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安逸,在我妈妈那样死后,我是有多恨你,有多恨你呢。”莫子肖忽然打开了隔板,拖着安逸出了厕所,因为脚下不稳,她险些跌倒。

彼时,厕所外站着的人,孟洁、骆清夜、卓溪、Joy,甚至是彭妈,都在用很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们。安逸还没回过神来,莫子肖也是异常狼狈的样子。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孟洁的大吼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大家的所有反应都集中到了一件事情上,那就是为什么莫子肖会和安逸从女厕所一同出来。

莫子肖不说话,安逸止住了泪,终究是记起今天是孟洁和莫子肖订婚的日子。她和莫子肖这样,引起了误会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她只能低下头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做什么?我要知道的是,你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孟洁冲过去扯开安逸,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小洁,冷静点。”骆清夜将孟洁拉到自己的身边,双手抓着她的手臂,这样的孟洁,对于骆清夜来说是陌生的,仿佛这样的情绪就是一种病态。

“喂,莫子肖,你倒是解释呀。”骆清夜冲着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莫子肖吼着。

莫子肖嘴角上扬,终是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孟洁大哭着,安逸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就连骆清夜也无法认同安逸了。

“安逸,我对你很失望。”

卓溪拉着还想着要看好戏的Joy,想着要去追莫子肖,因为虽然心里猜测着,这可能是一场戏,但是第一次见到莫子肖这样狼狈。

孟洁哭着跑回了宴会厅,在众目睽睽下,一字一句的宣布:“订婚取消,我和莫子肖分手了。”

骆清夜跟着孟洁,没料到她竟然这样说出了分手。一下子,满座的宾客都沸腾了,孟洁的家人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及收起,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所有的情绪一下子都滞在了脸上。

“小洁。”孟夫人快步走到孟洁的面前。“到底怎么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儿戏呢?”语气中略带着责备,却也心疼孟洁的伤心。

“胡闹!莫子肖呢?”孟洁的爸爸也走到女儿面前,这么大的事情,关系的利益太多了,他的考虑显然要比孟夫人要多。

“爸,他对不起我,他对不起我……和我订婚,还和前女友一直纠缠不清,爸,订婚无效,无效。”说完,孟洁捂着头,晕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洁……”骆清夜快速地扶住了孟洁,眼看着孟洁瘫倒在他的怀里,心急如焚,立刻抱着孟洁往外面跑去。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孟夫人头晕目眩的,所有的一切都乱套了。

另一侧,彭妈抱住了安逸,“孩子,怎么了?”

安逸摇着头,情绪比刚刚恢复了不少,也镇定了许多。“阿姨,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给我这么温暖的怀抱,谢谢!”

“你和我们家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彭妈继续问。虽说已是心知肚明,但是却想要听听看当事人的想法。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安逸从彭妈的怀抱里离开,“阿姨,我累了,想先离开了。”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到家了就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了,什么都好了。”彭妈拍拍安逸的肩膀,尽力的说着轻松的话。

出租车里,安逸将头靠在车玻璃上,看向外面的世界,彭妈心疼着这个女孩子,一直握着她的手。

“先生的办公桌上曾经放了一张你的照片,我第一次见到你,觉得你真的是很眼熟,但是又不敢认,后来看到你冲进先生的家,那个时候,我终于确定了,就是你。安逸,我看得出先生很痛苦,你们两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相互折磨呢?”

“阿姨,我和他,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有任何的瓜葛,莫子肖也是那样想的,可是我们无法忽视对彼此的恨意,那份恨时刻存在,时刻浓烈,都没有办法呀。”

“我不懂,既然不能相爱了,为什么还要去相恨呢?很多的恋人都说那种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关系,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可以呢?”

分手后做朋友,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

她与莫子肖很爱,可是却是无法在一起。一直以来,莫子肖恨着她,可是莫子肖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来,她也是一直在恨着莫子肖的。那一年爱了有多深,恨了就有多深。其实,尽管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安逸想,他们俩都是那种不愿意让对方好过的人。

“如果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也许阿姨就不会想着要我做他朋友了。”安逸继续开口说着。

如果不是那最后的致命一击,莫远程不会死得那么快。

马征叔叔说,她父亲当年那么尽心尽力的调查莫远程,从另一个层次看来,可能也是为了安加尔吧。这句话,安逸一直放在心上,这是前一段时间自己萌发出的想法,那便是找一个机会去一趟S市,S市的尼姑庵有好几座,但是要真的花心思找了,也并不是太难的。

她没对自己的妈妈提起要去寻找安加尔。只当是顺路,只当是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个姑姑。

可是后来,安逸在得知这样一个人早就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消息后,竟止不住的落泪,心里空空的,又仿佛千金般重。安逸这才懂得,这是一种表面上可以说着无所谓,可是在最深处却是最透彻的血缘亲情,她是有悲伤的。

她在老尼的带领下,最终还是找到了安加尔的坟。

“您确定是她吗?”安逸有些怀疑。

老尼猛地点头,“是她,这坟的四周还是有些竹子的,是师父特地挑选的地方。”

“跟我讲讲她好吗?”

老尼看到她脸上的泪,叹了口气。“她来山上的时候肚子已经挺大的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可能是求菩萨保佑她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吧,可是后来,我又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她还挺平静的,后来就找上师父,想要出家。师父见她一个人挺可怜的,可也没有答应她,不过到说了庵里可以成为她的家,我们这些人以后就叫她尔尔。可是,没过几个月,她就生病了。挺可怜的一个人,临死的时候还一直叫着‘哥哥’呐。小姑娘,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呀?”

“姑姑,她是我姑姑。”安逸缓缓地说。

回到庵里,老尼觉得天暗了,女孩子下山不安全,就让安逸不着急走的话就在庵里住一晚。

安逸很想拒绝,因为不是很喜欢庵里的氛围,但是看着天上星星都已经出来了,一个人下山也挺吓人的,便答应了。吃了斋饭后,老尼想起了什么似的,让安逸等她一会,说是有东西要给她。

等老尼回来后,她的手里多了件东西。老尼将东西交到安逸的手里,“是你姑姑临死的时候留下的,这东西她一直都宝贝着,说不愿意带到地下,我就替她一直放着。没想到现在你来了,正好可以让你带走,好歹也是亲人的一件东西呢。”

安逸看着手心里的玉佩,虽是年代已久,但是还是晶莹剔透的。能够让安加尔这样的宝贝,这块玉应该不简单吧。

回去A市的车上,安逸又将玉佩拿了出来,反复看了看,忽然发现背面是有字的。尽管有些磨损,但还是能够辨别出来是两个什么字。

尔城。安逸看着这两个小字,有些怅然,竟然才发现。安加尔与莫远程,尔城。

姑姑之所以这么宝贝,原来竟是与莫远程有关的。

安逸的心里有些复杂,老尼说安加尔死的时候嘴里叫着的是“哥哥”,又是那么的宝贝着这块玉,还以为玉和自己的爸爸有关,可是没有想到,竟是与莫远程有关系的,即便是莫远程伤她再深,安加尔的心里,莫远程才是最重要呀。情这种东西总是让人忘却苦痛,一直沉浸在甜蜜中,虽说甜的时光短暂,可也最愿意去回味。

安逸不自觉地握紧了玉,笑得苦涩。

莫远程被关押后,安逸一次也没有去探望,以至于在莫远程见到安逸后,内心还是很激动的。

安逸眉眼极冷,但莫远程却是没有留意到的。

“安逸,是不是怕了,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呢?”在监狱里,他想了很多,安逸一直都不来看他,他为她编造了许多的借口,也许是这样的事情让安逸害怕了吧,这是莫远程为安逸找到的最恰当的借口,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他也担心着安逸的抑郁症是不是有所好转,有没有每天都坚持吃医生配的药等等。

“我找到了安加尔。”很长时间过去,安逸才开口说。

莫远程显然没有想到安逸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住。“什么?”

安逸从包里拿出安加尔的玉如意,放在莫远程面前的桌子上,莫远程带着**的双手好不容易拿到了在他看来久违了的玉。可是安逸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硬生生的看着自己曾经心爱的玉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她的确怀了你的孩子,但是后来孩子没有保住,可能太伤心了,就去了庵里,没过几个月就生病死了,那么年轻的生命。”安逸尽量简洁地说着一个本来该用长篇大论讲述的故事,她曾经一直都觉得,一个悲惨的故事,语言越是冷漠,越是简洁,就越能够令人觉得悲惨。

安逸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到莫远程的手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抓到的玉就掉了下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紧张地蹲下看,这样的高度,竟可以碎成这样。安逸重新坐直身体,看见莫远程仍旧低着头,看着地上。

“别看了,可能真的是缘分尽了。”

莫远程抬头,惨淡地笑:“是啊,缘分尽了,尽了。”

“她是我姑姑,我后来知道了,还有,我是安兴元的女儿,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对不起,但我必须得这么做,因为,为了你,我抛弃了你的儿子。”安逸又说,满意地看到莫远程听到这些话的神情,如此的震惊。

第二天晚上,安逸接到了马征的电话,说莫远程自杀了。

挂断电话后,安逸彻底蒙了。

那一夜,她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量。她终究为自己的爸爸报仇了。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她起舞。她又一次告诉自己,她是对的,她并没有错,尽管她在莫子肖面前,错得一塌糊涂。

几天后,莫子肖跑来学校质问她,为什么她去探监后,他父亲就自杀了?

安逸当然不会轻易说出原因。

她的沉默也成功的激怒了莫子肖。

“路晗,我们送走的那个女人是你父亲的情妇。你父亲看上去正人君子,可是他就是卑劣的小人,他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我就是希望他死。”

安逸的话噎得莫子肖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最终隐忍着眼泪离开。

安逸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苦涩地笑了。

恨着我吧,既然不能爱了,那就恨着,我只要你还记得我。

安逸与彭妈分别后,回到家里,无力地倒进沙发里,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直射在安逸的身上,暖洋洋的。

外面的雪大片大片的融化,她环顾着这个住了不长时间的房子,从原先的简单,到现在的样样齐全,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设想,没有请任何人设计,想着能够怎样觉得幸福就怎样布置。她本以为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尤其是她这么的爱这个地方,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为自己泡了杯凝神茶,放在茶几上冷却。好几天了,卓离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安逸知道这一次卓离是真的生她气了。卓离说她是真的变了。其实,真的变了吗?安逸倒不这么觉得。

想着再过几天就要回去和妈妈一起准备过年的事情,安逸觉得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A市再也不会是她长久待下去的地方了吧。

几天后的晚上,安逸打了电话给卓离约她出去吃饭,安逸点了卓离最爱吃的菜,也算是赔罪道歉。卓离仍旧是有些别扭,但到最后还是来了。

“阿离,别生我气了好吗?”安逸恳求着说,她也就这么一个很亲近的朋友,每当生气难过时,也只能对着卓离才能说出口。

卓离看了看安逸,摆摆手,“不气了。”

安逸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整顿饭吃起来倒也和睦,只是两人的话变得少了,安逸并不认为卓离还在为了她的事情而不开心。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安逸有些担心,卓离很少这般,情绪这样的低落,安逸还是第一次见到过。

卓离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没什么好说的。”说完这句话,卓离就哭了。

安逸付完帐,拉着卓离上了自己的车,把卓离载到自己家里去了。卓离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不管安逸怎么敲门就是不愿意出来。

没办法,安逸给卓离的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今晚卓离要睡在这里。说话间,安逸也问到卓离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卓妈妈叹了口气,只让安逸好好的安慰卓离,伤心的话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安逸挂了电话后,一头的雾水。她又狠狠地敲了卫生间的门,“阿离,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找备用钥匙了。”

这话很管用,卓离终是乖乖地开了门。

“跟我说说吧,怪吓人的。”安逸拥抱住卓离,小心地安慰着。

卓离接过安逸递给她的纸巾,整理了下自己后,才恢复了些精神。

“我们家和方毅家见面了,可是不是很愉快,方毅的妈妈当众给了我爸妈难堪,我长这么大以来就没见过那么泼的女人,比我还三八。我爸妈凭什么要去受那份委屈,我难受,他们把我养那么大,为我操了多少心,临了,我还让他们去受别人的侮辱。”

安逸知道卓离将父母放在了什么位置,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的,经常说话不着边际,可是心里比谁都懂得孝顺。

“我第一眼见到方毅的父母就不喜欢,后来他们嫌我不够娇气,我当时特别火,真想回一句,你他妈的娇气能当饭吃啊,可是怕说了这话后,我跟方毅就真的毁了。安安,真的,我每次想起方毅的父母那么说我爸妈,我就很生气,我气得肺都要炸开了,可是我没办法冲着方毅大吼大叫,因为现在,是我急着要嫁人。”

因为想要逃离开卓溪,因为想要尽快的嫁人,因为就是不想让卓溪那么轻松。

“阿离,其实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的。幸福,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而能够得到的,如果委曲求全了,那也就不会是幸福了。”安逸想,还未嫁去他们家,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不愉快,接下来的相处也不会顺风顺水,方毅的父母没有办法喜欢卓离,卓离也没有必要非得在乎他们是否喜欢,这样的卑微,安逸觉得不值,她的阿离不应该受着这样的委屈,她该有最好的人来疼爱。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方毅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因为很好,所以她真的舍不得放手,可今天,还是耐不住性子,说出了分手。

安逸觉得无奈,“他的好,与生活是并不相干的,也许你会因为他的好而甜,可是一辈子那么长,他的好根本就换不了一辈子的不悔。阿离,相信我,其实分手后,你说不定会找个更好的人。”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好,并不是个长久的东西,看看现在的莫子肖,想想也就知道了。

“我讨厌卓溪,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他认识方毅事务所的老板,方毅最近一个案子也没有接到,我知道是卓溪搞得鬼,我们都不在乎这样的捣鬼,还是一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可是在父母都不满意的情况下,我们才知道,也许并不该那么下去了,所以就在我来见你的前几个小时,我和方毅提了分手,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挽留我,可到如今,大家都是没有办法的。安安,你知道吗?到最后一刻,我看着他,其实满心的内疚,我奇怪着以前怎么就那么欺负他呢。”卓离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让安逸有些心疼,她的自责总是分量最足,卓离要不就是没心没肺一直闹下去,要不然就是良心突然发现,感性地懊悔着曾经自己的幼稚。

“别难过了,大不了明年,我们一起努力,多走几场相亲会,一定能遇到优秀的男人的。”反正她是打算这么干了,安逸劝着卓离看开点。

卓离笑开了,“对啊,我又不是非方毅不嫁,方毅他们家人不懂得欣赏我,我又何必自寻烦恼,事实证明,他不是我的菜。”

安逸最喜欢卓离性格里的一点就是会在做难过的时候自己找到安慰自己的话语,然后破涕而笑,乐观到令人羡慕。

“对,就是要这样想。”这样说着,安逸也笑了。“好了,不提这些伤心的事情了,我年后可能不会回来了,打算把这里暂时租出去,你帮我拍些照片做个小广告放到网上吧。”

“不回来了?”

安逸笑着点头,“对啊,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答应我妈明年一定尽快的将自己嫁出去的,A市是不打算回来的。”

“你也打算放弃我了吗?”卓离难过的问。

“有时间了,你也可以去找我玩,我家随时欢迎你的。”安逸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将房子租出去而不是卖出去,其实也是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没有做到最绝。

卓离看安逸注意已经定下来,也不再说什么。“随你高兴,但是一定答应我,要经常保持联系啊,不然我会把你忘记的。”卓离威胁道。

这样甜蜜的威胁把安逸给逗乐了,她忙点头,“一定经常联系的。”

“对了,那天莫子肖和那个叫孟洁的订婚礼,你去参加的吧,两个人相配吗?卓溪那坏蛋想要我也去参加,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注意,又不是我的朋友,干嘛要那么的坚决,幸好我躲家里了,我爸现在还在生气,他也不敢回家。”卓离想到这,就来气,好像不陪她参加那个订婚宴,自己会有什么损失一样,就算再怎样,也只会与安逸一个人有关系啊。

提起这件事,安逸沮丧起来,“我的心情又被你给弄坏了,原本轻松了一点的。”

安逸说这话,完全勾起了卓离的兴趣,她凑到安逸的面前,“怎么了?快给我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安逸摆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卓离。

卓离觉得眼熟,“这不是我给你拍的吗?怎么了?”

“这个男人后面的那一套茶具,我好不容易买来了准备送给莫子肖和孟洁做礼物的,可是被孟洁不小心给摔了,对这个男人有些过意不去。”

卓离知道安逸是在故意的转移话题,这女人转移话题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没得办法,她总不能回一句,这又关你什么事情呀。

“好啦,安安,我知道你善良,可是也不能这样感性吧。”卓离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安逸是懂的这个故事的,卓离不知道,所以也能理解卓离的事不关己,但是她没办法做到,虽说是自己用钱买来的,可是看那茶具那样的下场,总归是含有歉意的。

“我们,去喝酒吧。”安逸提议道。

“听说蓝冰Pub里最近来了位唱歌超级好听,长得超级帅的歌手,我们去听他唱歌吧。”卓离对于这个提议举双手赞成。

“好,今晚玩个痛快。”安逸和卓离击掌约定。

蓝冰Pub里客人很多,安逸和卓离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点了瓶烈酒后,两个人干杯仰头一口饮尽。

安逸的酒量没有卓离好,卓离就像是那种天生就会喝酒的人,用她的话就是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她的亲爸爸就会用筷子蘸酒喂到她嘴里了,而安逸则是在长大后若干个应酬里,一点点积累下来的酒量,在同龄女子中,也不算太差。

“啊,出来了。”卓离高兴地推了推安逸,示意她看那边的舞台。安逸无所谓地侧过头,舞台的灯光打的有些暗,安逸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背着吉他,在调整麦克风。

他认真的唱着歌,台下的女孩子尖叫着,但是他一眼都没有向那些女生投过去,反倒是目光深情的看着远方,是的,那眼神,安逸觉得很迷人。

一曲结束,台下大家齐喊“安可”,男孩笑了笑,也不推辞。

手机忽然响起,安逸看见是家里的电话,四周实在吵闹,看了看卓离那边,拿着自己的包,挤着人群出了Pub。

安逸告诉安妈妈明天回家,道了“晚安”后挂了电话。回到座位时,安逸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找卓离的,已经在那边和人厮杀起来了,歌声消失了,周边都是些女孩子因为害怕刺耳的尖叫声。安逸跑过去,却又无法阻止这场混乱。

经理着急跑过来,额头都是汗,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档子事虽然平时也会发生,可是今晚偏偏大老板在,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啊,要是让大老板知道自己办事不利,这份工作估计是不保了。

正要开口的时候,从人群后来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怎么回事?”

经理拿出纸巾,抹了抹额头的汗,走到老板面前,“出了点小事。”

“你觉得这是小事吗?”莫子肖没有想到他手底下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员工。

安逸看清了莫子肖,直骂了句“见鬼”,拉着卓离想要离开,却被一旁跟来的卓溪拦住。

卓离看到卓溪,也是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异口同声的。卓溪一把抓住卓离的肩膀,想要看看卓离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发现手肿了后,卓溪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都受伤了,你的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么不会爱惜自己。”

卓离听到这样的话,也是一头的火。“关你P事。”

“张经理,处理好。”莫子肖先一步离开。地上的几个男孩子也都站了起来,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有那么大的气场。

不到片刻,卓离揉着自己的拳头,被卓溪拉到莫子肖的静区,安逸跟在后面。

莫子肖坐在黑皮沙发上,冷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虽说空调温度很足,可是就是觉得背后有一阵阴风吹过,令人瑟瑟发抖。安逸没说话,故意忽视他。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打架?”卓溪责怪道。

“我气不过嘛,谁让他们敢调戏我?”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这样放过他们,实在太便宜他们了。”说完,卓溪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寒意。

安逸靠在墙上,酒的后劲很足,这会正感到头晕目眩。卓离的手不那么痛后,也不安份起来,走到莫子肖的酒柜前,打量着这些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莫子肖,“都是你的,看不出来,还挺有品位的。”

莫子肖不理会卓离,站起身来走到安逸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安逸眨了几下眼睛,没撑住,倒在了他身上。

“安逸。”卓离大喊着,跑到安逸面前,才放下心来,“竟然睡着了。”在这样的情形下,卓离开始有些佩服起安逸了。

“你到底给她喝了多少酒?”莫子肖扶着安逸,冷脸问道。

卓离不干了,瘪着嘴道,“还不是因为你啊。”

“我来送她,你回家吧。”莫子肖想要扶着安逸,被卓离一手推开。

“不用,我今晚住安逸家。”卓离坚持。

卓溪笑了,“我住在莫子肖家,正好在隔壁,我送你,你别忘了你手还肿着呢,况且还喝了不少酒,小心路上出车祸。”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酒量比你好。”卓离一点也不给卓溪面子,直接拒绝。

“你觉得你能带着安逸出得了这间Pub吗?”莫子肖不慌不忙地威胁道。

“你——”卓离气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子肖从自己手里接过安逸,可怜安逸这只猪醉成这样,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虎口了。“你不是挺恨她,我怕你谋害她性命。”

“我还不会傻到为了这个女人而赔上我的一切。”莫子肖扯了扯嘴角,冷笑。

卓离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挑眉:“你想欺负她?”

卓溪的脸有些抽动了,这个问题,也只有卓离这丫头敢问得出来。“肖,把安逸给卓离,我负责送。再这样纠缠下去,准备半夜回家啊。”

安逸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她撑着头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确定了这是自己的房间后,安心多了。头痛得厉害,肚子里空空的,安逸下床,刚开了门,就闻到了肉的味道,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卓离正在摆碗筷,看到安逸,眉眼笑开,“醒了,刚从外面打包回来的,本想着先吃再叫你起来吃残羹剩菜的,你不知道你昨晚让姐姐我多受罪,差点跟人动手。”

安逸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卓离将汤端上桌,安逸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子,实在是饿得慌。谁料筷子刚伸出来,就被卓离打落在桌子上,发出脆脆的声响。

“怎么啦?”安逸纳闷。

“先回答我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你和莫子肖两个人恨得死去活来的,怎么在我看来,还是在爱着呢?”虽说卓离自认为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可是经过昨晚那么一遭,也觉得这个莫子肖对安逸实在是太诡异了,怎么说呢?虽然有些冷漠,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关心安逸的。

“爱?别对我提到这个词,不过你让我想起来了,我们昨晚去喝酒了,怎么回家的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安逸揉着自己还痛着的太阳穴,怎么也回忆不起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开的车吗?”安逸又问。

卓离摇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安逸,“当然是我开回来的啊。”

安逸拍拍胸口,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今天还得回家呢。”

“回家?今天?不是吧,安安,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刚对我妈说了,我要在这里住几天的。”卓离懊悔着,怎么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说通了自己的妈妈,居然在安逸这里出了岔子。

“你住这里,你干嘛住这里?”安逸觉得奇怪。

卓离撇撇嘴,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可不能让安逸知道她其实是想就近观察观察安逸和莫子肖到底会按照怎样的情节发展下去,又是情人,又是仇人的,现在又是邻居。常识告诉她,邻居往往能牵出许多千丝万缕出来。隔了几米的距离,挺危险的关系。

“吃你的饭,昨晚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从莫子肖手里抢出来的,开车回来,差点追尾,幸好姐姐我福大命大的。你是没看到,昨晚大桥上,出了多少车祸,五辆车就在我前面连环追尾,前面还撞死了两个人,人家夫妻俩骑着摩托车遇到个雪天路滑的,刚摔下来,就被后面的车给撞死了,可怜呢。你个丫的睡得比谁都香。”不过,后面跟着的一辆车,卓离还是认出来的,从蓝冰Pub一直跟着的保时捷,副驾驶座位上还坐着卓溪那头猪。

吃过饭后,安逸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刚打开门,就看到对面的莫子肖,安逸也没有多看,自顾搬着自己的行李箱乘电梯下楼去了。

卓离则继续住在她家,安逸本来想着晚会再走的,头痛的厉害,可是看外面的雪还没有化掉,卓离想起昨晚的车祸就觉得后怕,车子不断的打滑,她可不觉得安逸有那样的好车技可以安全开回家,只得让她趁着白天雪没有冻住时回家。

莫子肖用尽全力关上了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完全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出门,等到看到自己手里拎着的黑色垃圾袋时,才恍然,愤怒地将垃圾袋扔到了卓溪的身上。

“以后在我家,这种事自己做,不然你就回自己家住去。”

卓溪觉得莫名其妙,“又怎么了?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脾气这么大,还有点喜怒无常的,人家女人这样还能理解,都说了女人大姨妈来的时候特别暴躁,可是你是女人吗?”

“吃完饭,就赶紧回公司去。”

听到这话,卓溪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只能说:“行,你狠,无良的资本家。”

到玄关穿鞋子,卓溪终于想起来自己从昨晚就想说的事情。他掉过头,看着莫子肖还是板着一张臭脸,“不去医院看孟洁?就算不是真病,好歹也要去装装样子啊。”

“知道,下午就去探望,好歹也是因为我才气晕的。”

“你们可真能装,就算你不说你那天订婚日和安逸待在一起哭过,我也能想像那种感觉,这样一个女人,尤其是曾经爱着的女人,尚且还有几分姿色,居然把自己整的那么惨,那种恨啊,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可是,肖,我也曾听过这样一句话,爱得越深,恨得越深。你确定,到此时此刻,你对安逸真的没有半点爱了吗?”

爱,该是没有了吧,早已被恨消耗尽了。

安逸刚才的表情,莫子肖一直记着,那样的平静,就好似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那种神情,多刺眼,多伤人。

下午,莫子肖和彭妈拎着花束和果篮去了市医院看孟洁,彼时,孟洁的病房里坐着个人,莫子肖浅浅的微笑,随后收起,一脸正经的进入病房里。

孟洁微笑的脸在看到莫子肖之后,迅速冰冷,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小洁,还在生我的气?”莫子肖一脸的玩世不恭样子,“清夜,你怎么也在?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未婚妻。”

骆清夜听了这话,怒火迅速窜上来,“莫子肖,你这次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小洁,不要生肖的气,好吗?身体好些了吗?”彭妈拿走莫子肖手里的东西,放在孟洁的床头柜子上,将娇滴滴的玫瑰花放在孟洁的身边。

“谢谢你,彭妈。但是,莫子肖,我在几天前就已经在订婚宴上宣布,我们的订婚取消了,所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于一个精神上出轨的人,我想我还没大方到能够原谅你在我们的订婚宴上躲着我亲吻别的女孩子,莫子肖,你明明知道我有狂躁症,你还那么对我,是不是想逼死我?”孟洁拿起枕头就朝莫子肖扔过去,大声的喊着:“滚出去。”

“小洁,你冷静点,你也知道我有过去,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得让我放下那些过去、无视那些过去呢?是不是太残忍呢?”

骆清夜有些听不下去了,“肖,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和孟洁订婚了,就该整理好你过去的感情,况且你们还有女儿,怎么能对孟洁这样呢?都过了这些天,你才来看小洁,你知道她被父母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吗?你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承受这些本该是你犯下的错的后果呢?”

“我忍受了你那么多年里心里藏着个女人,但是我还是坚信着你可以忘记你的过去,可是一直都没有要和你举办婚礼,我们的女儿都那么大了,我以为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再深刻的感情,你也该放下了,可是,怎么就是不行呢?”孟洁痛哭出声,猛咳了起来。骆清夜拍着孟洁的背,帮着她顺气。

彭妈困惑地看着这三个年轻,想着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女儿,小洁和肖的女儿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莫子肖,你要是觉得因为有了女儿,所以一定要和我绑在一起,对不起,我不稀罕,女儿我可以自己抚养。”顺过气的孟洁继续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只能尊重你的意思。”莫子肖冷漠拉着彭妈快速走出病房。

坐上车子,莫子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得彭妈一惊一愣的,“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啊?”

“彭妈,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彭妈更疑惑了,“怎么回事啊?”

“刚才在病房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小洁爱了许多年的人,Joy的小舒苒也就那样成为我和孟洁的女儿了。”

“坏小子,哪有你们这么胡闹的?”彭妈显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无奈地皱着眉,忍不住在莫子肖头上敲了一记。

莫子肖没有想到彭妈会生气,只好跟她解释,“彭妈,那都是因为想要让骆清夜心疼孟洁呀。”

“可孟家那么多亲戚朋友都知道小洁和你有了孩子,你这不是在毁了小洁的名声嘛?怪不得昨天我仿佛听到女儿这一类词的,我就当时没留意,要不然哪容得下你们这么胡闹。那安逸,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我不想提。”莫子肖也失了情绪,眉眼冷了下来。

“我昨天是陪着安逸回来的,我看得出她委屈,你怎么能让她这样误会你呢?”彭妈的语气里有些责备的意味。

莫子肖也不想再多解释,彭妈说安逸委屈,可是在他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那些年,他才是最委屈的一个人。

无缘无故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可是后来,这所谓爱上的女孩,却毁了自己的家,毁了他所有的支撑,比起她对他做出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委屈了吗?

根本就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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