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继续蹲守新出现的陈义强，但没意义。”
“为什么？”
“新出现的陈义强C，智力严重低下，等同于三岁孩童。开车接走他的，大概是监管人，绝不会让他再大摇大摆上街。”
“那辆车呢？老牛查到没？”
“没有。车子没有牌照，很难查。”
“有了！”一旁的程离突然惊叫。
两人同时回头。
“你们看，”程离把电脑放在两人面前，“去年的十二月六日，陈义强曾到过市医院，主动做了体检。”
沙砾不明白，“单体体检？”
“错！”程离又敲击了几下键盘，“体检内容主要是‘胃镜’检查，尤其检查了是否有‘吞食毒物’的反应。同一天里，全市所有医院中，做过这一检查的，共有……”她简单做了个加法，“800多例。”
“800！”沙砾吓得跳起来。
“还没完！”程离很严肃，“我随机搜查了这800人中的二十来人，检查了他们的社交账号，发现了同一件事！”
“什么？”沙砾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安。
“他们都曾在十二月五日，也就是检查的前一天，参加过一个有偿的‘志愿者活动’！”程离干脆坐在两人中间，“这是一个‘饮料市场调查’的活动，活动内容为‘试喝饮料’，并给出口味反馈。”
沙砾点头，“饮料厂商的市场调查嘛，大街上到处都有，很普通。”
“可他们给予的回报价格却一点都不普通！喝一瓶饮料能赚一千元，哪儿还有这样的好事？所以报名的人非常多，但最终只有不到一千人成功入选。不过，”程离给两人看了几条微博，“后续的发展却出乎志愿者的意料。除了喝下饮料外，活动主办方还要求他们在场馆内停留4个小时，每隔一个小时，检测一次他们的体温。”
“饮料有问题。”沈南小声说道。
“没错！一开始他们还觉得莫名其妙，但当晚回家后，有人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消息传出，这几百人恐怕都被吓到了，所以第二天蜂拥去了医院就诊。”
“检查结果呢？”沙砾问。
“很奇怪，医院得出的几百份结果都一模一样：无异常。”
“饮料没问题？”沙砾抓着后脑勺，彻底糊涂了。
“这不重要！”程离已经兴奋起来，“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找到了16位失踪者的共同点了。”
沙砾还没反应过来，沈南已经点头了，“他们都参加过这个活动。”
程离破天荒拍了拍沈南的头，却被他躲开，“聪明！你记不记得，警方曾调查过，这十六人全都有网络借贷经历？他们经济上有困难，也就难怪会去捡这个大便宜了。”
沙砾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活动主办方呢？”
“活动是由两个企业联合主办的。第一个，是饮料的生产商，名字叫……对，叫‘温云’。但我刚刚查过了，元旦之后，这家企业就申请了破产注销。”
沙砾瞠目结舌：“没了？”
“所有资料，全部被销毁。”
“第二家企业呢？”
“这个嘛……虽然我不是C市人，”程离无奈叹道：“但我也知道，咱们最好别去查它。”
“为什么？”
“因为它是蛇叔的公司。”
沙砾愕然，沈南伸了个懒腰。
蛇叔今年多大？身高多少？体重如何？全都是个谜。
在警方眼里，他是C市最危险的人，因为即使所有地下犯罪活动的线索都指向了他，警察们却拿不出哪怕一件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是幕后黑手；在市民眼里，他是神秘莫测的、只存在于茶余饭后闲谈中的“大人物”，手里掌握着无数资产丰足的公司；在那些被抓获的犯罪分子眼里，他的名字绝不可以随意挂在嘴边，否则便有灭顶之灾。
蛇叔的名头如此之大，但他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从未被官方抓住任何把柄。他似乎从不借靠在某些“保护伞”下，也从不肆意招惹是非，甚至从不露面。那些传闻中归属于他的公司，其法人代表不一，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但谁都知道，他是蛛网中心的那只庞大蜘蛛。
如今，蛇叔的名字出现在他们面前，挡在了他们查获真相的半路途中。
事务所里的空气凝固，气氛紧张。沉默了半晌，程离才小心翼翼问道：“……查吗？”
沙砾的烟头已经填满了烟灰缸，他心事重重。
“查，”代替他回答的，是沈南。
沙砾看着他的眼睛，彷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
最终，他下了决心，“查！大不了认识几个奇怪的朋友嘛，”他故作轻松，笑容却有些发颤，“再说了，我们也只是打听情况，又不干涉他们什么……”
程离却嘟嘴道：“怎么查？”
是啊，蛇叔是不出窝的，根本联系不上。至于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一定不会老实交代。
要想获取真相，兴许只有一条路可走。
沈南轻声说道：“花姐。”
花姐是蛇叔的老婆——至少外界是这样传扬的。和蛇叔不同，三十出头的花姐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在C市的媒体画面中。画面里的女人美丽而活泼，不是在慰问孤寡老人的路上，就是在支援贫困学童的现场。她既是本市知名的年轻女性企业家，又是慈善事业的发起人，更是名利场中的交际花。她赞助过的希望小学有好几十座，资助过的学生数以百计，帮助过的穷人更是成千上万。
提到这对夫妻，蛇叔总是蒙着一层黑纱，而花姐却透着一股白亮。
如果沙砾去拜托花姐，会得到怎样的答案呢？
沙砾低估了与花姐见面的难度。尽管电视里的她是那样和蔼可亲，但毕竟是富人阶级的一员，岂是他想见便能见到的。
沙砾与沈南叩响了花姐在郊外的别墅门，却被管家告知：花姐出差，不在省内。
重新想办法，联络了几乎所有能找到花姐的人，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花姐没空。
强龙不压地头蛇，就连赵老板也束手无策。他安慰沙砾说：“相信我，你搞出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好好等着。”
这一等，就超过了大半个月。月历撕页，来到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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