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已经彻底束手无策，沙砾事务所也完全没得到新的线索。
受害人的尸体陆续还给了亲属，新闻报导终究见了太阳，一时间，C市居民人心惶惶。因为东城区是案子的重灾区，韩局长除了猛吃头痛药，最近又添加了安眠药，否则根本睡不着。
那位“惊鸿一瞥”的陈义强C再没出现过，不知是死是活。
又是一个日照炎炎的午后，沙砾拉上窗帘，阻隔闷热的阳光。程离在外间无所事事，玩着手机游戏。沈南侧过身子躺在沙发上睡觉。
门被敲开了，进来的人有些面熟。
花姐的管家像是接受过西式家丁培训，腰杆笔直，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就连鞠躬也显得正式而隆重。他今年该有五十来岁，两鬓已有些微白。
客人礼貌笑道：“沙先生，沈先生，你们好，花姐已经回来了。”
沙砾忙不迭问道：“那我们——”
客人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显得很机械，“不好意思，现在依旧不方便。听说两位到处找她，花姐很过意不去，特意嘱咐我给两位带了些礼品。”说着，将手里沉甸甸的精美盒子放在桌上，“请两位谅解，花姐她最近事务繁忙。”
沙砾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轻点头。
“对了，花姐想请教一下沙先生：为什么沙先生想查‘温云’这家公司呢？”
“因为……跟一个案子有关。”面对此人，沙砾总感觉压力很大，甚至没法撒谎。
“原来如此，”客人笑道，“那么，再请教一个问题：到目前为止，两位都查到了些什么呢？”
“我们——”
沙砾的话还没说完，沈南突然在沙发上直起身子，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客人，“你们呢？又在瞒着什么？”
沙砾注意到客人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动，很快回复了原貌。客人看向沈南，笑道：“沈先生不要误会，花姐也不过是想表达一下关心。”
“多谢。还有别的吗？”沈南针锋相对。
“有的。花姐托我转告二位，去年年末的那次活动，全为‘温云’公司主导。除了联络场地、负担部分场地租金，我方并未参与。”
沈南冷笑：“免费服务？”
客人迎合着他的笑，“既然是生意，当然有条件。但花姐向二位保证，这与你们查的案子毫无关系。”
“对了，”客人从兜里摸出一张纸，“这是我们在那次活动后找到的东西，好像是温云公司留在现场的资料。”他递给沙砾。
大概已经完成了任务，他退后两步，又一次鞠躬，“好了，话我已经带到，就不打扰了。”
客人走后，沙砾问沈南：“花姐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沈南也想不出来，“像是在……撇清关系。”
“那又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我们？”沙砾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名单？小七！”
程离推门进来，接过名单。
“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思索了一阵，沙砾得出结论，对沈南说：“我看，花姐是想警告我们。如果咱们后续查出对她和蛇叔不利的结果，就必须——”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几天后的傍晚，程离有了收获，甚至称得上是意外惊喜！
那份名单里有数十个名字，没有一位是本地人。经过数天排查，其中一位女性，竟与他们认识的一位熟人有关联。
“她是魏医生的前妻，”程离对于入侵官方的户口档案早已驾轻就熟，丝毫没有犯罪感，“曾和魏医生一起供职于一家私人生物研究所。”
“现在人在哪里？”
“地下，”程离耸耸肩，“两年前死了。”
“死了？那怎么会跟去年的活动有关系？”
“打电话问问魏医生呗。”
奇怪的是，魏医生的电话一直接不通。沙砾看看时间，又打给谢思文。
谢思文的感冒已经痊愈，这会正准备下班。
“魏医生？他有两周没来上班了。”
“病了？”
“听说是请了假出门旅游。”
“有说去哪儿吗？飞机还是火车？”
“应该是自驾吧。魏医生新买了车，总要试试手感。”
“这样啊……”沙砾与沈南对视一眼，又问：“先前听说研究所里有传染性感冒病毒，现在都好了吗？”
“没问题了。我们分析过，这是今年的新型流感病毒，传播得很快。”
“感染者会发高烧、流鼻涕吗？”
“有啊，我上个月不就如此吗？问这个做什么？”
“……魏医生家住在哪里，您知道吗？”
“知道啊，就在南城区的XX小区。”
“麻烦您现在去一趟，我们马上到。”
挂了电话，三人已经有了行动目标。
XX小区，离陈义强C出现的街道不超过一公里。
陈义强C出现在视频里时，鼻涕横流。
接走他的，是一辆没有上牌照的新车。
魏医生的前妻，与“温云”公司有关联。
而魏医生对于基因改造的知识，又是那样熟悉……
路上，沙砾不停拍打自己脑门。
“我怎么早没想到……那天去检测陈义强B的基因，魏医生说过：‘看来是同卵双胞胎’。他不应该知道的……”
“为什么？”程离很好奇。
沈南懒懒解释道：“因为他不该知道沙砾是从哪里找来的头发。”
想了想，程离明白了，“对哦！要是我的话，会以为师兄在别的地方发现了陈义强A的头发……魏医生之所以得出双胞胎的结论，是因为……”
沈南不耐烦点头，“他知道还有另一个陈义强。”
谢思文早已等候在小区门口。
沙砾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
谢思文皱眉，“这我……没想到。不错，魏医生在专业领域确实很较真，但他应该不至于会……犯罪吧？”
“他会不会……为了科研而不顾人伦道德？”
谢思文沉吟一阵，“我很少见他有特别狂热的时候……不过，有一回听他提起亡故的前妻，他有些激动。”
“说什么了吗？”
“他说：要是人类可以用基因改造的办法去除病痛，世上就可以少一些悲伤了……”
魏医生住在一楼，找来物管要到他家的钥匙，四人刚刚进楼，就听到一阵响动！接着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沙砾心知不妙，立刻掏钥匙开门。
刚迈进一只脚，身后的程离吓得尖叫一声，跳了出去。
屋里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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