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透过轻薄窗帘洒进卧室，照亮了床尾，逃离被子掩护的脚丫被阳光捕捉到，像猫咪爪爪开花似的动了动。
很快，“咻”的缩回去，带着恐惧的低低呜咽声响起。
陈醉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皱着，双手抓紧被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红唇溢出不自觉的呓语，“接电话，接电话.......对不起......”
睡梦里，陈醉又看到了令她心悸窒息的画面——
被醉鬼动手动脚的女孩奋力挣扎，她在夜幕中飞快奔跑，掏出手机拨打一串号码求助。
她浑身颤抖，只求对方能快点接听电话。
“嘟......嘟......嘟......”
可惜，她只听到了忙音。
男人追上女孩，醉醺醺的扯着她的头发，嘴巴里不干不净，手还贪婪的在她身上游走，撕扯着她的上衣。
情景一转，昏暗厂房内，女孩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脸颊上的巴掌印明显。
“轰隆！”
大门被打开，警员冲进来，最前面那人迅速脱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把她揽入怀中。
女孩嗓音沙哑的像是在砂纸上滚过，“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陈醉。”
......
一小时前。
“叮铃铃铃铃~”
“小陈，你怎么不接电话？”
“外地号，不认识，应该是骚扰电话。”
......
陈醉猛的从梦中惊醒。
最后两段话交织着在耳畔回荡，年少的她语气漫不经心，与女孩冷漠怨恨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胸膛急促上下起伏着，额头沁出冷汗，后背也是黏腻腻的，心脏跳动频率加快，愧疚情绪萦绕久久不散。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孙莹了。
或许是黄小丽的遭遇让她忆起往事。
或许是昨晚孙明的话在她心里扎了根。
陈醉知道，她心里没有放下这件事。
黄小丽的无心之举，间接让她认为自己害死了母亲，而当年她无意间挂断的一通陌生来电，也毁掉了一个明媚女孩。
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陈醉只觉得手脚冰凉。
“笃笃笃。”
门板被礼貌敲响，男声清爽又慵懒，“陈皮皮，太阳晒屁股了！快八点了！上班迟到了！”
混沌的脑子有半刻清明，陈醉抬起手腕看着表盘上的时间，6:38。
你管这叫快八点？！
怎么跟蒋花花女士叫她起床一个骗小孩德行呢？！
不情不愿的起床，换好衣服推开房门，陈醉却没有看到某道高瘦身影，挠挠鸡窝头，直奔洗手间。
手搭在门把手上，猛的往下一按！
呦呵！这公狗腰！这腹肌！
视线缓缓向上，落在熟悉的清俊面孔上。
陈醉：！！！
李代：！！！
两人大眼瞪大眼对视几秒。
陈醉轻咳一声，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竖起大拇指赞扬，“身材嘎嘎不错。”
李代迅速把上衣衣摆放下，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掩饰性摸摸鼻子，假装自己很忙，还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
看的陈醉内心的小人露出土拨鼠尖叫——
这眼角带泪，这清爽少年感，这劲瘦身材！
啊！
“你昨晚没睡好？认床吗？”陈醉装的人模狗样，“还是想到我了？”
黑眸转了转，李代沉默点头，“确实想到你了。”
“吓得我没敢睡觉。”
陈醉：“......真想不到我还有提神的功能。”
“不过我觉得你今晚就能睡个好觉了。”她还在狡辩。
李代点头，“对，毕竟近墨者黑，近皮者像小猪羔，你的脸不仅提神还辟邪镇宅。”
陈醉：“我镇的就是你这个邪祟！呔！八戒，还不快快现回原形！”
李代：“......”
洗手间的小插曲以两败俱伤为结尾，被两人默契的缄口不言。
吃完饭，一起下楼钻进粉红色五菱宏光小mini里。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变化，李代敏锐发现和昨天的路不一样，侧过头，“不去警局？”
“去山沟沟里把你卖了，”陈醉专心开车，声音逐渐认真起来，“今天带你出外勤，查百草枯来源和丫丫快递。”
*
农副用品商店。
“警察同志，我们家不卖百草枯，”老板笑盈盈像个弥勒佛，“这东西太容易出事，万一谁不小心喝了丢了小命，我还得赔钱，不划算。”
“你们仓库里有存货吗？”陈醉打量着周围。
“我们卖都不敢卖，哪里有存货呢？”
“那你知道哪里卖百草枯？或者进货渠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老板忧愁的叹气，带着些抱怨的口吻，“这年头农药不好卖，这店都要开不下去了，哪还有功夫去整百草枯，去联系渠道啊？”
他的表情苦哈哈，眼里都是对现实生活的妥协。
询问好一会儿，笔录都抄了好几页，陈醉朝着身旁男人使了个眼神，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橘黄猫猫站在门口，摇晃着尾巴“喵喵”直叫。
“别喊了别喊了，给你吃饭。”老板习以为常，从柜子里拽出见底的猫粮，用简易不锈钢碗装着放在门口，又贴心的在旁边小碗里添上清水。
猫猫乖顺的在他裤腿上蹭蹭，尽显谄媚。
“老板，你喜欢猫？”陈醉有些惊讶。
想不到外表粗犷豪迈的老板，也有一颗喜欢毛茸茸的心。
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力所能及的帮帮这些可怜小家伙。”
“听说最近有很多给宠物粮投毒的，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剩的猫粮也不多了，再买的时候得让商家隐私发货喽！”
小猫听不到老板的自言自语，李代和陈醉却听得到，深深看了眼一人一猫的喂食画面，虽然短暂，但也温馨。
两人一边研究笔录，一边往丫丫驿站走，李代回忆起刚才和老板的对话，冒出疑问，“我们调查到的所有农副用品店铺都不承认贩卖百草枯。”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承认了才不对劲儿，你见过贼喊抓贼的吗？”陈醉脸上挂着狐狸的蔫坏笑容，眉眼弯弯，又清纯又妩媚，带着矛盾的攻击性美感，“肯定有人扒瞎扯犊子。”
“李桃桃，你就瞅着吧，自作聪明的山炮，往往最先露出马脚。”
被大碴子味包围，李代很想把她的嗓子毒哑。
看脸：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青梅。
听声：我感觉她三拳能打死我。
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李代无奈摇头，嘴角扬起的纵容弧度在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时猛然消失不见。
迅速把陈醉拉到身旁，两人躲在墙壁后隐藏身形。
陈醉警惕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劲，默契噤声。
那人不停的东张西望，拉低了帽子遮挡住五官，动作很快的从衣兜里掏出针筒塞进袖口。
然后装作没事人，大摇大摆进入店铺。
那店铺正是丫丫快递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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