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成不敢怠慢，只得慢吞吞凑到熠王身边，刚要撤去桌面上的碗盖，就被熠王的冷哼声打断。
“王爷……”
“怎么？你这是要叛主？”
彭成无奈，神仙打架，就他这个凡人遭殃。
好在这几年都这样，他也习惯了。
“王爷，您再不让，待会皇上哭起来，京城里又会有不利的传言了。”
这声提醒，倒是叫萧长熠想起先前他喜爱人妇的传言，始作俑者不是面前的萧旭又是谁？
“萧旭，没事不待在宫里，从密道过来就为了美色之事，你难道忘了南安王的下场？”
被训的萧旭不敢还嘴，无他，那位南安王耽于美色，死于北狄美人的床上。
就因为此事，可怜的他才十二岁，身边的侍女都被换成了太监，还是老态龙钟，满脸皱纹的。
“王爷，你不如先看看画卷有没有看重的？也好早日给王府找位女主子啊。”
彭成看着可怜巴巴的小皇帝有些心疼，先皇去得早，兄弟年岁相差甚大，如兄如父，如今自家王爷几乎将皇帝当成自己的子嗣，难免苛责。
两人都享受这种亲人间的相处，外人却难免心惊，若是王府真有女主人做个调剂，他也不会整宿整宿地掉头发了。
彭成想起那些离他而去的头发，更下定了决心，他接过萧旭手里的画卷，细心将其展开，一幅幅放在萧长熠跟前。
“王爷，您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再不成亲，先前喜好妇人的言论，就要变成喜好男风了，您不想成亲，小的还想成亲，也当为了皇上，总得做个好榜样不是。”
萧长熠：“……”
这些年终归是他太惯着这俩人了，罢了。
他将眼神移向画卷，只瞧了一眼便移开，淡淡道：“只知诗书不知府邸公馈无用，熠王府的确需要个人来管，旭儿若真有心，便在年节之际设宴甄选吧。”
“设宴？选妃？？”
萧旭大喜，皇叔终于开窍了，他也能跟父皇和皇爷爷交代了，他乐得眯了眼，全然没有注意到彭成心如死灰的面色。
……
裴府柏茂堂。
乔婉容才坐下，外间就传来响动。
“小姐，夫人身边的周嬷嬷来了。”
这个时辰进来，想必是要看她的身子状况，她快速卧到床前，奶娘知晓她的意思，也急忙将帐子放下，只露出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请周嬷嬷进来。”
奶娘陪在一旁，眼见周嬷嬷进来正要迎上去，却见到她身后一身长衫，带着山羊胡须背着药箱的男子。
她心说不好，昨夜的事可瞒不过她，裴夫人这是使下人来算总账呢。
“周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后院中如何能使男子进入，你……”
周嬷嬷那张圆润的脸上带着汕笑，道：“听闻少夫人回门归家，夫人担忧她伤着身子，特吩咐我带了大夫来，顾奶娘放心，这位是慈济堂的人。”
她这般客气，想来是小姐先前的话起了作用。
顾奶娘余光瞥见乔婉容的小动作，缓缓挡住周嬷嬷打量的目光道：“既是夫人好意，那大夫请帮着看看，嬷嬷便先随我候着吧。”
周嬷嬷动嘴想说什么，却被床帐中露出的那抹晶莹如玉的皓腕给吸引了目光，肤白胜雪，还泛着淡淡霞光，她不禁想到了挂在夫人房里的仕女图。
中年大夫依旧顿了片刻，少倾后拿出手帕，轻轻盖在那截露出青色经脉的腕，附指片刻后，眉头紧锁，半晌后竟是汗流浃背。
“郎大夫，少夫人这脉？”
山羊胡的老大夫用衣袖将脸上的汗擦去，颤声道：“少夫人这脉相古怪，老夫闻所未闻，另请高明吧。”
说罢便急匆匆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脉相古怪？
周嬷嬷和顾奶娘同时看向帐子中艰难起身的人影，那单薄的手指上的白色丝帕红迹若隐若现，两人心中百感交集。
“姑娘，您……”
乔婉容打断顾奶娘的声音，看向周嬷嬷时眼神涣散。
“嬷嬷，我这身子不争气，正想向夫人请示，冬日难熬，我想带着柏茂堂的人去往京郊的汤泉山庄。”
“这……”
周嬷嬷一时不敢应下，她跟着裴夫人到今日，自然知晓裴府如今的境况，汤泉山庄是清河郡主的地盘，裴府虽是世家，却因老爷病退朝中无人，如何搭得上郡主？
更何况，府里的银子早已经捉襟见肘，若不是为了维持运转，夫人又何至于主动开口娶这位乔氏？
她想着，正要开口，乔婉容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今日回门，恰巧碰上熠王入府拜访，夫君与他相谈甚欢，说不得要宴请归家，我如今这身子，不喜喧哗，只得拖累，还望周嬷嬷替我转告夫人。”
熠王？
那可是个不能得罪，急于交好的人物。
他竟然会去拜访武英侯府，看好这乔氏暂时动不得。
裴夫人坐在红木椅前，缓缓品尝着茶盏中的老君眉，点点回甘令她眉目舒展。
半晌后，她放下茶盏，对着一旁哆嗦着手的裴老爷叹道：“老爷，您若是能好起来该多好，希望子期能一举夺魁，重振我裴家声誉才是啊。”
回答她的，是喉咙里传来的一阵呼噜声。
她无奈摇头，起身带着周嬷嬷到内室，屏退左右后道：“今日你去了柏茂堂，可看清了后面的库房？夜半子时，使个人去换个箱子，记得，药量足些。”
周嬷嬷心思一动，发财的机会来了，每次进来柏茂堂，那黄澄澄的物件就在眼前，勾得她心思发慌，此刻听得陪夫人的吩咐，她心思雀跃，急急应答道：“是，夫人。”
风声鹤唳，乔婉容托着下巴看着外间的雪，整个身子软得提不起精神。
以她本就孱弱的身子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唯一能让她坚持的，只有年迈的母亲和侄儿。
汤泉山庄虽难进，却难不倒同为勋爵的高门大户，何况，乔婉容依稀记得前世，那位清河郡主喜好特别，尤爱收集美男子。
将裴业这个负心人再次利用，也算是小小报了前世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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