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局把雪茄架在水晶烟灰缸内，从老板椅上坐起身来，眉头紧锁。
“这么严重？”
“事情可能比想象的严重，那两名护士死了。沈博士和院内医生正在医院忙二人的后事，起码要搞清楚护士的血样里有没有感染迹象。”
常局沉思了片刻，对海洋继续说：“你给我盯紧了这事，不能有疏忽。还有——给我注意安全，有进展随时向我报告。”
“好的。”
海洋挂了电话，冲李博奇对视一眼。“这案子越来越蹊跷了。”
——
李博奇把车停在了路边，用手机拨通了当局的电话，说清304医院发生的恶性事件缘由。命令1队、2队警员连夜赶往牛猛和刘磊家，如发现二人在家立即擒拿，押解回警局。
再看手表，已经夜里10点多了。
不久后，鄂勒岗市警局地下停车场开出两辆警车，一路警笛开道飞驰在公路上。
两辆警车分别往不同方向走，一辆车坐四人，1队奔牛猛家，2队奔刘磊家。两队到达指定地点时，已经深夜12点了。二人的家相对偏僻，鄂勒岗市又是山城。所以夜晚比较寒冷，二人家周围万籁俱寂，他俩的家都有个共同特点——都长一个样子，都是独栋的二层复式楼，1队和2队队长在第一次局里开的晨会上，听李警官讲过牛猛和刘磊的个人简介和档案。虽然李博奇搜集到的二人资料并不多，但他们还是挺关注的。终归这二位是受害者的身份嘛！
牛猛和刘磊曾经当过兵，好像还是战友，私下也是好朋友，在一个部队服过役，在部队中也没什么军衔。具体的军队番号，李警官也没有查到。这一区域小复式楼并不多，在鄂勒岗市郊区这片比较出名。属于军区房，按常规说，这种复式小楼根本不会给没军衔的士兵或者下级军官居住，他俩怎么会住在这里？也不得而知。
二位身世也曾引起李博奇强烈好奇心，试图私下调查，却根本找不到那支部队。家人第一次在医院闹的时候，他也试图问过二位的妻子，她们就是不肯说。后来，这事也就被搁置了。如果能从皮卡车的子弹壳挂坠找到线索，二位的身世可能就知晓了，一旦知晓了，或许对案情有所突破。
李博奇想利用这次机会，抓不到二人，起码能提审他们的妻子。这次不同以往，二位可是犯了命案！如果审讯再不配合，是可以扣上包庇罪量刑的。
1队和2队队长在房间周围踩点观察了一番，房间黑着灯，敲门无人应，更没人开。就制定了第二套方案，从下水管爬到二楼阳台，翻窗进了房间。
——
回到酒店的欧海洋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可是真没有睡意。为了躲避房间内的火警感应器，藏在卫生间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他注视着手机。很想给沈佳悦打个电话，问问那边进展。就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佳悦的电话。可对方手机无人接听，又连续打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难道这女人还在304研究所里呢？
他抽完烟盒中最后一支烟，打开排风扇，走出卫生间房门时。看床边落地窗，外面下起了雨，水珠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嘣！嘣！ ”的响声。
卫生间忽然传来手机响声，海洋回去接电话，是李警官打来的。
“海洋，我这边蹲点的人跟我说了。牛猛和刘磊的家是黑着灯的，家里根本没人！”
“他们进去了吗？”
“进房间了。”
“搜到什么东西吗？”
“共同点就是他俩的妻子都不在，不同点就是牛猛家找到一本烧掉的日记本。烧的很仓促，客厅桌子上有当晚吃剩的饭菜没来及收拾，喝了一半的咖啡还没有彻底凉透。说明他的妻子刚出去不久，但去了哪就不知道了。”
“日记本上写了什么？”
“重要的部分已经烧毁了，只留下了只言片语，但其他页都是白纸。有利的物证都取了，你明天来局里看呗？不早了，睡吧。我们明天九点在警局见？”
“好的，有沈佳悦的消息吗？”
“他没给我打电话，给你打了吗？”
“没有，先这样。明天警局聊，我要看看那份烧毁的日记。”
那天夜里，欧海洋睡得忐忑不安，他居然梦见了飞碟。飞碟上有两个人冲他招手，这两人正是牛猛和刘磊。
——
深夜无眠，让我们看看牛猛和刘磊二人跑出304之后发生的故事，把时间调回到三小时前。
对于牛猛和刘磊来说，斗志昂扬，激情澎湃。他俩并未对施暴者有更多的怜悯，而是带有强烈的负能量核，对生命漠视，对人也是无情无理。
他俩从3号病房跳出来，利用外挂空调中控机为跳板落到了地面。在医院人群还没聚拢注意时，跑出了写着“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红色大楼。抢了一辆正在门口运货的SUV，一路横冲直撞出了304医院，门卫处保安没拦住那辆窜出牢笼的“野兽”。
牛猛和刘磊逃跑的速度太快，让守备人员措手不及。等特警提枪携防暴盾聚过来时，SUV早就不见了踪影。
牛猛将原车司机打晕，抢了钱，又换了衣服，把他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刘磊开车到附近一家旅馆，用抢来的钱开了两个房间。再用房间里的座机分别给自己的妻子打手机，让她俩开车来这个旅馆。
牛猛把床前的夜灯调亮，按着座机上的数字键。给妻子打手机，偶然间，听见隔壁房间，男女一番云雨的声音。
“亲爱的，我到哪间屋找你？”
话筒里传来爱妻焦急的声音。
牛猛眼珠一转，突然坏笑着说：“315！如果前台让你登记，也写315。我在314，知道什么意思吧？名字也换个假的。”
“好的！我明白！等我，我马上开车过去。么么哒！”
——
当二位妻子开车往酒店来的路上，正好是1队、2队去他们家的时间。从时间点上分析就错开了，所以，房间没人是符合逻辑的。
巧合的是两位妻子开车往同一个旅馆，牛猛的妻子先到了。
在前台处登记，她故意填写了假名，房间号也写成了丈夫交代的号码。
徒步来到3楼，在314门口轻敲房门。见无人应答，下意识的用手推了下。门竟然“吱嘎！”一声开了条缝儿，但里面却黑着灯。
女人轻轻推开房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敲错了房间。再看下门牌号，是牛猛交代的号码。
“亲爱的，在吗？让你久等了。你在房间里吗？”
没有回应，女人心底有点犯怵，试图按墙壁上的开关。发现没用，灯没亮。
“把门关好，我在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深处传来。“声音小点。”
听到牛猛的声音，她稍微松了口气，把房门缓缓关上。屋子内仍然黑暗，但听到爱人声音，恐惧感就减弱了不少。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来自牛猛刚说话的地方。
“房间灯坏了吗？为什么不开灯。”
“因为开灯你会看见我啊。”
悉悉索索的声响还在继续，女人感觉周遭有股冷意传来。
“你在哪啊？开空调了吗？这么冷！”
“开车了吗？”
“开了，在旅馆外停着。”
悉悉索索的声音感觉离自己更近了，冷意也更近了。女人惊喜参半，走两步又退回去了，她不太敢往前走了。“牛——猛，亲爱的，别吓我啊。你快开灯，别吓我啊！你没事吧？”
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怪笑。“呵！呵！呵！呵！——”那笑声不太像牛猛的声线。
女人刚要尖叫就感觉脖子被瞬间勒住！叫声立即吞了回去，脖子上仿佛卡了个铁钳子。她双眼暴突，嘴巴努力张合着，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唔——”
一阵挣扎无济于事，双手下意识地按住黑暗中勒住她颈部的东西，冰冷而又滑腻，仿佛攥在蛇皮上的感觉，耳边不断传来非牛猛的阴笑声。
“黑暗中，我能看见你。你却看不到我，真是遗憾啊！”
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女人全身，手臂已经没劲儿了，双手垂下来，身体也被提离地面。在昏死的前一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丈夫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几分钟后，另一辆车停在了旅馆楼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位穿红色洋装的女人。她朝旅馆大门走去，第二段恐怖的故事开始上演。
——
第二天一大早，海洋就被李博奇的电话吵醒了，头条新闻大爆料！电话那头，李警官在昨日牛猛和刘磊的旅馆，他已经没时间跟海洋寒暄问候了，直接切入主题。
“海洋，一大早。就有位司机来报警了，他说自己昨天在304医院被两个男人打晕了，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自己却躺在草地上，他的车被劫持了。”
海洋听了这消息，立马坐直了身子。“牛猛和刘磊干的，车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附近一家旅馆外面，我现在就在这旅馆大厅。而且旅馆老板也报警了，发现314和310分别死了两名女士，难怪昨天1队、2队在他俩住宅没找到人呢。”
“是二人的妻子？”
海洋眉头又皱起来了。
“没错。”
“沈佳悦在吗？”
“她昨天干到深夜，才回局里。我通知她了，她应该开车去酒店找你了。”
海洋看了眼手表，再不敢怠慢。“那我收拾一下，酒店外等她吧。”
——
锁了房门，海洋快速走出酒店在外面迎着沈佳悦。
一会功夫，沈博士就开着那辆丰田银色SUV过来了，今天，她戴了副墨镜，衬着小脸更加白皙精致。
“上车！咱们路上说！”
海洋拉开副驾的车门，钻进了车厢。沈博士开车离开酒店，直奔案发地点——304医院附近的旅馆。
“佳悦，昨天那护士检查出什么结果吗？”
“血样检测中并没有找到二人身上的未知病毒，两名护士都是指甲划死的，在伤口里查到了指甲碎屑组织。经过化验，指甲屑里有剧毒，类似神经毒素，护士是受伤后中毒而亡的。”
“毒素？”海洋睁大了双眼。“他们指甲上有毒素？自带的？”
“我认为是他们的防御表现，就像臭鼬，遇见敌人会释放臭气那样？”
“你的意思是，两名护士对他们有冒犯？他们具备了动物的本性？”
“两名护士已经死了。没有其他人看到现场，病房又没装摄像头。我猜肯定是牛猛或刘磊按了病房呼叫器，诱骗护士进房间检查，二人就利用这次机会对她们动手了。”
“难道作案动机就是杀人逃跑吗？”
“因为二人知道正常出去不太可能，如果闹出动静，趁乱逃跑，概率就会很大。能到旅馆再次作案，说明二人的思路非常明确，电话那头。李博奇说死者是他俩妻子，死因说是勒死的，并没有看到外伤。这就更奇怪了，得到现场看尸体才能知晓。”
“如果这二人都六七不认了，为什么让两个女人去旅馆呢？二人一定有目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又再次出手杀人。”
“死了四个人了，而且都是女人。对抢劫车的男司机却没有下手，只是打晕扔在了草坪上。”沈佳悦说完，突然打了个哈欠，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昨天睡得太晚，脑袋还发昏呢！ ”
“那你找我啊？要不然我开？”
正说话间，海洋的手机响了。是李博奇打来的，问他到哪了？鄂勒岗市，他不太熟悉也说不出具体位置，就看了眼车上的导航仪，显示还有12公里的路程。
“还有十多公里。”
“海洋，我知道沈博士开车呢！你手机放免提，我得跟她说个情况。着急！ ”
海洋遵照意思办，把手机开免提状态。李博奇焦急的声音就从话筒内传来。
“佳悦！你先去趟304研究所的地下停尸间，那边又出事了！ ”
沈佳悦杏眼一瞪。“什么情况？是昨晚死的护士吗？”
“对！院长刚给我打完电话。她们浑身的肉都没了，就剩一副骨架了！”
丰田SUV此刻开进了一条隧道，信号瞬间断了。她没听清李警官说的话，就问海洋，他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护士尸体上的肉没了，就剩骨架了！”
欧海洋也瞪大了双眼，佳悦的脸瞬间就阴沉了，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下。她把车开出隧道停在路边，给李博奇赶紧追了个电话。
“刚才车进隧道没信号了！你说什么？尸体上的肉没了？只剩骨架了？”
“听着！佳悦，我听到院长这么跟我说，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他给我传个照片，我刚发你微信了。你看下，有图有真相。304医院这边都乱套了！旅馆老板吓得神神叨叨的，非说自己遇见鬼了。我这跟她聊半天了，还是疯疯癫癫的，完全痴傻状态。”
佳悦没心思看微信照片，穷尽脑汁，想方设法去合理性解释这护士尸体的奇怪现象。到最后，发现都解释不通，索性就没敢说话。
在一旁听的海洋突然插话道：“要不这样吧，让佳悦直接去304。我在院外打个车去旅馆找你，咱们两头行动，然后在旅馆会合，怎样？”
“就听海洋的。旅馆离304医院不远，你到地方给我打电话，不用打车，我派车去接你。”
“没问题！ ”
丰田再次开动，沈佳悦从柏油马路穿到了高速路上，一路100迈的速度向304医院狂飙。
一夜间，居然死了四个女人。而凶手却逍遥法外，线索如麻线，根本捋不出来。佳悦和海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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