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的手机反应是最强烈的。他翻看电话簿的来电显示，常局有三个，十三所技术科的两个，居然还有个本地座机号码，问李博奇才知道是酒店那边打来的。前台服务很周到细致，给他留了语音信息。他听了下信息，是个甜美女孩的声音。是这样说的：“您好！我是前台服务，最近查房没人回应，您还好吗？收到语音请及时回电，谢谢！”
李博奇听见这语音留言也是笑开了花，跟海洋开起了玩笑。“妹子这话讲得真甜！她是不看上你了吧？赶紧行动啊！鄂勒岗市的妹子可漂亮了。”
“案子没办成，弄个媳妇回去也不错！”
沈佳悦也在一旁打趣，脸色阴晴不定，猜不出好坏。
“得了，大家都这么累。拿我开涮，是吧？谁说案子没办成，我看差不多了。”
沈佳悦露出不屑的表情，冲他伸出大拇指，但拇指是朝下的。
自打欧海洋下了飞机来找李博奇。一直忙活这个案子，没有大吃一顿，也没有睡个踏实觉。就在酒店过了一个晚上，又再次投入紧张而刺激的工作中，3队的人如果还找不到他们，谁知道会在林子里待多长时间？诡异的林子在6人心底产生了莫名的恐惧，这段经历，他们没齿难忘。但破案要紧，即使这案情真的非常规，也得有个非常规的解释。玩笑归玩笑，在李博奇心中，欧海洋是好样的！
沈佳悦看了眼冰袋敷着的血液样本，它们又重新凝结了，形成一颗大血珠。看来自己对温度的判断是正确的，感染者的血液喜欢冰冷的环境。
佳悦也看了眼手机，有孙继方打来的四个未接电话，还有个304红楼院长办公室的座机号。她翻着孙继方的未接电话，底下有条语音留言。听完后，整个人如当头浇了盆冷水，连骨头都凉了！
孙继方的留言是这么说的：“护士和护士家属的尸体昨天夜里不见了。收到语音信息后，马上打给我！”
得知消息，沈佳悦赶紧拨通了孙继方的电话，良久后，才接通。简短交流后，确定这消息没错，尸体真的消失了。
佳悦坐在丰田车的驾驶座上，一脸的茫然。
海洋和李博奇近前问她。“又出事了？”
她点点头，用很严肃的语气对大家说：“我刚给孙继方打完电话，护士和护士家属的尸体消失不见了，就在昨天夜里。”
“大概什么时间呢？”
佳悦摇了摇头。“得去趟304，问问孙医生。”
——
不光是沈佳悦当头一棒，正在警局路上的3队队长也接到了孙继方打来的电话。
孙医生一开口，就把队长给惊住了。
“你胡说什么啊？尸体怎么可能没了呢？昨天我跟你一起把尸体抬进的冰柜啊！你不记得吗？”
“没错啊！但尸体就是没了，我一个大活人还能骗你不成。”
手机内再传来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了。“小伙子，我是304医院的副院长。我正在停尸间和孙医生一起。我也能证明，他们的尸体真的不见了！ ”
听副院这么一说，就成板上钉钉的事了，一点悬疑都没了。3队队长和车里的队员都傻眼了，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样？队长斗胆问了句很白痴的话，问完他就后悔了。“副院，有可能是盗尸吗？”
“你的意思是有盗墓贼进太平间来‘倒斗’？现代版的盗院笔记？你是干警察的吗？”
3队队长还想为自己辩解，可对方已经挂了，那边的副院长气得胡子都歪了。
车后座的队员都哄堂大笑起来。“头儿，你也太能想了！ 你写小说去吧！ ”
“滚蛋！ ”羞红脸的队长没好气的骂着自己的手下。
孙继方的电话刚挂断，李博奇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看来今天也消停不了了。队长身边的警员替他接了电话，李警官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挂了。
“啥事?”3队队长问。
“没说太多，让咱们改道儿。别回警局，直接去304医院，李队的人也随后到。”
队长听完，二话没说，把警笛打开，脚踩油门，加速向304医院狂飙。
这边也不落后，丰田SUV和李博奇的警车再次奔赴304医院。警队在那会合，继续侦破此案。期间沈佳悦给孙继方电话，让他保护好现场，等她到现场勘察。
“消失？”欧海洋有些不解的念叨着。
“你魔怔了，反复念叨这两字干吗？”佳悦余光瞥了他一眼。
“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304医院停尸房的尸体消失的时间，跟小警察死亡时出现的白光吻合的话。那说明暗物质不仅影响高闵山区丛林，还影响了外面。”
沈佳悦仔细听他的陈述，沉思了一会，也觉得有道理。“但时间上还不能确定，因为昨天夜里进了林子后，手机、手表都失灵了啊!”
“虽然失灵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起码知道是夜里啊！孙继方也说就是昨天夜里发生的啊！”
“到现场看看吧，停尸柜里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
一小时后，李博奇和佳悦的车才开到304红楼底下。
下了车，其他人都乘电梯去地下停尸房。而沈佳悦直奔登记处，把白色盒子交给值班医生，叫他把盒子直接送到实验室冷库冷藏。她要去处理些事情，等完事后再去实验室取盒子。值班医生同意帮她这忙，在白色盒子上贴了个“实验室样品，闲人勿动。”的纸条，走进电梯间，按了5楼的按钮。
3队的人在304医院地下停尸房内忙前忙后。孙继方保护现场，警员拉了黄色警戒线，把现场暂时封闭，其中一名警察拍了照片，用仪器简单勘察了现场，发现了两个人的指纹。
经盘问后得知—— 一个是孙医生的，一个是停尸间看门大爷的。3队队长只叫副院长离开了，把孙医生和看门大爷留下。
“这位大爷是目击证人，等李博奇他们来了再问吧。”孙医生看着3队队长。
话刚说完，外走廊的大铁门就被人推开了。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向这边逼近，正是李博奇和2队的人，后面跟着欧海洋。
过了几分钟，沈佳悦也从上面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并不宽敞的停尸间瞬间涌进了十多个人，大家乱乱哄哄的，根本没法展开工作。沈佳悦已经戴上眼罩、口罩、手套，正在穿防护服。透过口罩对大家说：“闲杂人员请退出房间，海洋，李博奇留下。”
听沈佳悦的招呼，警员们都退出房间。孙继方指着那位大爷说：“他是现场目击证人，这个？”
李博奇叫3队队长去大爷看门的房间做个笔录，等佳悦这边检查完，自己再过去。
人员暂时都调配走了，佳悦可以安心工作了。
为了以防万一，李博奇和欧海洋也穿戴上了防护设备，口罩眼罩都戴上了。尸体消失，不代表未知病毒消失，注意防护总是没纰漏的。
闪着金属光泽的停尸柜内，的确空空的。但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柜子的角落有高温烧灼过的痕迹，虽然不严重，但能清晰分辨出——曾经装护士的柜子，她记得第一次尸检时，头发和体毛都在，血肉全无，仅剩骨架。而现在却连骨架和体毛都没了，当初分析是毒素遇见低温形成食肉菌吃掉了血肉之躯，但现在的状况跟之前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佳悦认为发生这种现象已经超出了生物分解的范畴，如果硬用海洋说的“暗物质”来套的话，也不能完全解释的通。林子中的白光怎么能影响到外界呢？难道304医院这边也出现了白光？
佳悦把路上海洋说的理论讲给李博奇听，希望他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好是停尸房尸体消失与林子发生的事能结合起来的解释。
李博奇突然想起了3队队长跟他车里说的话。“有个推断，可能是合理的。咱们下山的时候，走的另一条路。我就问3队队长，为什么没走化肥厂？他当时跟我说化肥厂根本不在石桥的方位，它的方位应该在304医院附近的林子里。佳悦昨天夜里也说过，桥那边的未来时空是错乱的。我们在林子里面是错乱的，但对于外面的人呢？”
海洋一脸兴奋，接着李警官的话，继续往下捋。“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是正常的。昨天夜里，遇见红衣人把我们带出化肥厂，那大方位是没错的。白光的位置也正好在化肥厂附近，化肥厂的大概方位又是在304医院的外围。”
“能量！能量！能量云！”沈佳悦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那道白光有很强烈的能量，还记得天空聚集的黑云吗？电光闪烁，能量是有范围的，它可以传的很远，就像打雷。雷声虽然在高空，距离我们也很远，但仍然能听得清晰。能量也是一种力量，但我们夜里看到的具体是什么还不能确定，听到的也不该是雷声！”
“那就是昨天夜里的白光，304医院也受到了影响？”
“叫医院的人过来给停尸柜消毒吧！这里已经没实物能调查了。不管它们想要做什么，但都有个相同的能力，就是消灭证据，阻止调查。昨天看见那么多人的鞋印，却始终没见到一个活人，就足以证明这点了。”沈佳悦斩钉截铁的说。
欧海洋也看到了，真相在一步步揭开，剥丝抽茧，重见天日的时候快到了。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阶段，大家都需要继续努力。
3队队长的问询也非常成功，看停尸间的大爷是个诚恳朴实的人，他不会说谎，把所见所闻全都陈述了一遍。他发誓这是有生以来，看停尸房最刺激也是最离奇的一段经历，用他本人的话说——“比见鬼还可怕！”
三人脱了防护服，摘掉口罩、眼罩、手套出了停尸间。来到看门大爷的房间，3队的人已经完成了笔录，交给李博奇看。
沈佳悦不敢耽搁，她得赶紧去实验室，调查那瓶血样。跟李警官和海洋打个招呼就直奔电梯，去实验室了。
李博奇看完大爷的笔录，又将它传给海洋看。海洋给大爷倒了杯水，坐在他对过，想跟老爷子聊几句。
“大爷！辛苦了，我叫欧海洋，有事您找我就行！我看您的笔录了，听到停尸间发出动静是几点，您还记得吗？”
大爷仔细回想着眉头一皱更显得苍老许多。“好像是凌晨2点钟左右，我记不太清了。那时候我正犯困打盹呢！就听见停尸房那边传来金属碰撞声，开始声儿并不大，后来就不行了。我就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去后，我发现本来摆好的推车，手术床，全都聚在护士和护士家属的停尸柜那儿，我就想过去把它们都拉回来。可正走半道儿时，就发现停尸柜里闪烁着白光，那感觉就像电筒不断开关的样子。然后停尸房的灯就跳闸了，当时，给我吓得腿都软了。我之前在殡仪馆干过，也没遇见昨天夜里那么邪性的事！鬼了神了也不是没见过，但昨天夜里那光，我觉得是电光。停尸柜里，不可能安灯，所以柜子里发光肯定不对！”
海洋认真听着大爷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记在脑子里，来论证自己的理论是否正确。他扫了眼佳悦和李博奇，感觉自信满满。
就是佳悦所说的能量，影响到了304医院的地下停尸间。护士和护士家属跟小警察一样，是感染者或者被感染者杀害的人，这是在毁尸灭迹。
这力量太强大，也太邪乎了。林场能做到可以理解，那是案发地，而停尸间能做到就有点蹊跷了。它是如何透过建筑物达到毁尸目的的呢？还干的那么彻底！
“当时您听到电流声了吗？后来检查过电闸盒，电灯真出毛病了吗？”
“有电流的声音，闪一下就会有电流的声音。电闸盒没注意，肯定是瞬间电压过大， 跳闸了。没想到尸体会随即消失，我从来没碰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所以说比见鬼可怕！”
大爷的双手在剧烈颤抖，他不想再回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海洋看着惊吓过度的老人，心生怜悯之情。他叫来孙继方，嘱咐他能不能跟副院商量下，给老人个假期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他看老人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不能正常工作。
孙医生当初有点小看海洋，经过他一番调教后，对他有了重新的认知。所以，海洋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的。
刚跟孙继方交代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海洋看屏幕的号码，是十三所技术科打来的。弹壳的来历有结果了，他边往外走，边接听电话。地下室信号不行，电话断了。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