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琅洗完了澡，推门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换了个人。
罗茜上下打量她，小绿茶这是收拾好心情，又打鸡血了？
方琳琅开口：“刚洗过澡皮肤干，你去拿片面膜过来。”
罗茜没好气地说：“这里平时只有满婆婆住，没准备护肤品。”
“那就去买。”方琳琅挺着纤长的鹅颈，用命令的语气说：“水乳精华、面霜面膜一样都不能缺，我现在就要。”
罗茜拧眉，“现在都晚上八点了，我上哪儿给你搞这些？白天逛凯撒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方琳琅丝毫不虚，大方地和她对视，“八点而已，今天那个经理说了，凯撒宫九点才闭店，开车去来得及。”
罗茜惊讶又愤怒，“你在命令我？”
方琳琅牵了牵嘴角，睨着她，“知道是命令，还不快去？”
罗茜抬起手枪，怒不可遏，“小崽子你找死？”
方琳琅冷笑一声，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她赤着脚走到会议区，拿起无绳电话，毫不犹豫地按下数字1。
罗茜跟着她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轻蔑地说：“跟老板告状？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接你的电话？做梦呢！”
方琳琅不作声，只静静地等，按开了免提，嘟，嘟，嘟——
三声铃响后，对面传来严凌的板平声音：“喂，你好。”
“严特助，我是方琳琅，我有事要找少爷。”
方琳琅开门见山，她不问方不方便，只说要找厉云霆。
对面犹豫了一下，随后说：“稍等。”
十几秒后，会议区墙上的屏幕突然滴地一声自动开启。
“琳琅，回头。”
方琳琅正坐在会议桌上，背对着屏幕，听见厉云霆的声音，惊讶地转身。
屏幕上出现一张线条冷峻的面孔，真的是他！背景有些暗，周围还有呼呼的风声，他似乎在户外。
“少爷！”方琳琅吃惊地说：“你没告诉我这个能打视频电话啊。”
厉云霆弯唇，“家里的东西，我电脑上都能控制。想你了，看看你。”
方琳琅裹着一件宽大的白浴袍，精致的锁骨肆无忌惮地敞露在外面，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吹干，披散在身后。
“刚洗了澡？怎么不吹头发？小心着凉。”
厉云霆低头按了两下，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空调热风很快开到最大。
目睹这一切的罗茜内心直呼没眼看，老板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洗完澡没马上吹头发，至于吗？
方琳琅扁了扁小嘴，不说话。
厉云霆眼眸一黯，“琳琅不开心？”
他这一问，方琳琅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轻咬下唇，鼻尖哭得通红。
她轻声地啜泣，纤弱的肩膀轻轻颤抖。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哭起来都好看，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厉云霆顿时心疼，“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害怕……”方琳琅抬眸，梨花带雨，“少爷不在，罗茜整天拿枪指着我，琳琅好怕。”
厉云霆剑眉一凛，“罗茜！”
一声呵斥，罗茜立马到前面立定站好，但嘴上还不示弱，“老板，我没怎么着她，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厉云霆眼神肃杀，“你拿枪吓她？”
“我……”罗茜理亏在先，牵强狡辩：“我也不知道她胆子这么小，还这么爱告状。”
罗茜不服气地嘟囔，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
“出去。”
厉云霆冷冰冰地命令：“泳池中央的台阶上，两百个俯卧撑，做完进来回话。”
“老板！”
罗茜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老板会为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小崽子惩罚她。
但她跟在厉云霆身边这么久，看眼神就意识到老板这回是真生气了！
多说无益，罗茜脚跟一靠，应了声“是！”出门领罚去了。
枫林别墅用的大多是玻璃幕墙，会议区前面就是休息室，直通外面的泳池。
方琳琅坐在会议桌上，转头就能看见罗茜。
罗茜走向无边泳池，摘了棒球帽和墨镜放在椅子上，走上中央的石阶，俯身趴好，一丝不苟地做俯卧撑。
石阶不过一人宽，又不是完全相连，只要动作变形，身上就会被水沾湿。
小太妹的跋扈模样消失不见，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而准确地完成每一个动作。
方琳琅见状，大气不敢喘，试探着喊：“少爷~”
厉云霆面对她缓和了脸色，“罚她了，今后谁再敢让琳琅不高兴，我亲自教训。”
“嗯。”
方琳琅应了一声，她猜罗茜大概是白沙岛出来的，对那里的私兵来说，两百个俯卧撑不算什么难事。
外面风很大，泳池的水被吹起阵阵轻浪，一层层荡过石阶。
罗茜穿的卫衣很宽松，即便她动作标准，前面的衣服也很快沾湿了一大片。
方琳琅看了心里不落忍，犹豫着求情，“少爷，现在天色不早了，外面挺冷的。要不让她进屋来吧？”
厉云霆看出小家伙一直在伪装自己，撒娇也好，又作又哭让自己心疼也罢，都是她稚拙的小手段。
一个能为养母的病低头求人的女孩，一个会心疼“家生子”挨打受伤的女孩，内心是柔软的。见自己真的罚罗茜，她反倒后悔了。
“琳琅，”
厉云霆温和而认真地说：“有些事决定了就做到底，不要回头，不要犹豫，没什么可后悔的。往前看，问题总有解决的那一天。”
方琳琅茫然抬眸，有些困惑，他好像在说罗茜的事，又好像在暗示别的什么。
屏幕另一头一直有呼呼的风声，但厉云霆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你想要的，我都会给，给不了的，我也不会拦着。”
给不了的，我也不会拦着……
方琳琅蓦地抬眼，难以置信地望向屏幕另一端的厉云霆。
他知道，他什么都看得分明，他在给她选择。
灰蒙蒙的人生，仿佛拉开了一道帘幕，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原来，她是有选择的吗？
方琳琅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心思不知不觉飞出了这间会议厅，飞出了枫林别墅。
想到她和养母在江南的小家，想到那张没来得及细看的录取通知书，想到灯光灿烂的舞台，想到很多很多……
厉云霆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听进去，罗茜什么时候做完俯卧撑进来的，又怎么认错道歉她也没注意，整个人一直魂不守舍。
“琳琅，琳琅！”
厉云霆在屏幕另一头唤她：“我还有事，今天不能再聊了，说晚安好吗？”
方琳琅这才回神，点头道：“少爷，晚安。”
厉云霆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挂断视频通话，“晚安。”
罗茜已经没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公事公办地说：“我联系了凯撒宫的经理，你要的东西半小时以后送到，到时候我去取，你在家等着。”
“嗯。”方琳琅没再跟罗茜争口舌之快，紧了紧浴袍，回了自己的房间。
睡前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她还在想厉云霆今晚说过的话“你想要的，我都会给，给不了的，我也不会拦着。”
厉云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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