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驿道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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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三月,万物刚刚复苏。驿道两旁树木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几株不耐寂寞的,偷偷长出几只嫩芽。

  这时,却有四人乘马在驿道上疾驰。四人都是一身白衣,腰悬长剑。一看就知是江湖人士。自从三十年前,盘云岭一战,名门正派和武林正道人士,一举消灭道天教之后,江湖着实平静了一段时期。盘云岭一战,道天教自是土崩瓦解,但武林正道人士,凡参与此役者,无不元气大伤。

  驿道疾驰的四人俱是满脸风尘,四匹骏马也都鼻孔冒着白汽,看来四人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跋涉。

  在不远处,驿道旁有一个茅草搭建的茶棚。四人中的一个面色微黑的少年道:“大哥,前面有家茶棚,我们稍作歇息,喝杯茶,也叫马儿休息一下,再赶路如何?”

  最前面的一位,年纪四十许间的汉子回头冲刚刚说话的少年道:“我们一路赶来,已经赶三天了,沿途并未有所发现,如若在此耽搁,只恐误了正事。”

  “大哥,此次我们四兄弟一起出马,谅他们有多大本事,大哥不必大惊小怪。”少年不以为然道。

  那汉子回过头来,眉头微皱,道:“四弟,切勿不可轻敌。此事不可小觑。你年纪尚小,行走江湖,如此小觑敌人,将来必定吃亏,切记!”

  那少年见大哥面色不善,只好口中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

  那大哥瞧在眼中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后面一位长相颇为儒雅的汉子赶上前来,和大哥并行,道:“大哥,四弟之言也有道理,这般赶路,我们兄弟自是无碍,恐怕马儿受不了”。

  那大哥道:“既然二弟也如此说,我们就到前面稍事休息吧”。

  当下四人放慢速度,来到茶棚一起下马。将马儿拴在一旁树上。茶棚只有四张桌子,其中东首一张桌子坐着五人,两名老者,三名中年汉子。看打扮也是武林人士无疑。

  西首桌子上坐着三名道人,一名道人身穿葛色道袍,面前放着一把浮尘,另外两名却穿着灰色道袍,身边放着长剑。

  四人走进茶棚,在南首一张桌子坐下,东首桌上的一名老人抬头打量了一下四人,露出思索的神情。其余人却自顾吃喝,对四人到来并未理会。

  四人点了两笼包子,一壶茶。路边茶棚甚是简陋,也并无什么好吃的。但是四人赶路已久,均已腹中饥饿,一待包子上来,立时大吃起来。

  这时,东首桌子一人道:“大家快吃,吃完好赶路。”声音甚是响亮。四人不由向那桌望去,见说话的是一名老者,红光满面,双眼炯炯有神,并未故意大声,声音却是极其响亮,可见其内功修为颇为深厚。

  四人刚一往过来,老者立时转头向四人望来,双目如电,对四人一一打量。四人中为首的大哥,见老者向他们瞧来,马上微微一笑,略微颌首,向老者打了个招呼。红脸老者毫无反应转过头去。

  那四弟年轻气盛,见大哥主动向老者打招呼,老者却毫不理会。心下不由大怒,但见大哥没有发话,自己也不好发作,只是哼了一声。

  这一生哼并不响亮,两桌相距也不甚近,但那桌两面老者却同时听见。那红脸老者又转过头来瞧着四人,面色不善。另外一直没有抬头的老者,这时也转过头来,看着四人。只见这名老者,年纪和红脸老者相差无几,一张脸却是黝黑,一脸苦相,脸上肌肉紧绷,让人怀疑从未笑过一般。

  那红脸老者目光如炬,盯着四人中的老四道:“你方才哼什么?”语气颇为强硬。

  那少年见老者如此看他,本来心中有气,这时听老者质问,便冷冷道:“我爱哼就哼,你管得着吗?”说完毫不示弱迎上老者目光。

  这时,坐在老者旁边的一名少年,猛然站起,向着那四弟喝道:“小子大胆,敢对无师叔无礼,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四弟漫不经意的道:“我这人向来对有礼之人有礼,对无礼之人或者非人之人便不讲礼。”

  四人中的大哥见少年,说话刻薄,甚是无礼,便出言道:“四弟,休得无礼。莫要徒惹麻烦,耽误正事。”

  四弟尚未说话,那东首少年已经大怒,“小子找死”。话刚说完,身子一晃已经到了四人桌子面前,一掌向那四弟拍去。

  那少年年纪不大,内力倒是不弱,这一掌甚是刚猛,掌未拍到,一股炙热的掌风已经罩到那四弟面门。

  那四弟却一动未动,像毫不知情一般。眼见一掌堪堪击中面门,那四地倏地食指点出,所点之处正是那少年掌心劳宫穴。时机拿捏之准,令人惊叹。那少年一见大惊,撤掌已然不及,他也是了得,变掌为爪,向那四弟手腕抓去。那四弟马上指变成掌,切向少年手腕。少年不等招式用老,又变爪为掌,迎上那四弟手掌。

  只听“啪”一声,那四弟端坐未动,那少年却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站稳身形,脸上却青一阵红一阵。

  那红脸老者见四弟一掌击退少年,不由的“咦”了一声。那少年想自己在两位师叔面前,被人一招击退,哪里还有面子,当即偏要再次出手。却听红脸那老者喝道:“退下!”那少年虽然心有不甘,但师叔之命焉敢不从,只好罢手。

  红脸老者重新打量了一下四人道:“你是何人?功夫倒是不错啊!”问的仍是那四弟。

  这时,为首的大哥站起身来,抱拳道:“前辈,我等兄弟四人,途经此地,四弟年轻,不知轻重,言语冲撞了各位,还请前辈海涵,在下这里谢过了!”

  红脸老者冷哼一声道:“逞了威风,便想算了,哪有如此便宜之事。待老夫称称你们有多少斤两。”

  话音刚落,右手一扬,一物闪电般射向那四弟,那四弟伸手抄过来物,只觉得小小一件物事却震得自己手臂发麻,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一股水箭从来物中射出,击想向四弟面门。

  原来,那红脸老者掷出的是装满热茶的茶杯。老者运用阳刚之力掷出茶杯,却暗藏一股阴柔之力,待茶杯飞到之时,阴柔之力刚好击的杯中茶水激射而出,用劲之巧,时间拿捏之准,非是常人所能。

  眼见四弟躲避已然不及,霍地一股大力从旁斜斜拍来,正击在水箭之上,化解了这招攻势。却是为首的大哥见情势危急,出手解救。

  “好掌法!”红脸老者喝彩道。

  为首的大哥抱拳道:“前辈,适才在下已经代四弟向前辈赔了不是了,前辈何以出此重手?一言之过,何至于如此苦苦相*?”

  四人见老者一出手险些伤了四弟,均是心下大怒,其余三人俱已站起,准备出手。只是为首的大哥确是一谦谦君子,素来极有涵养,再者此时四人重任在身,实不愿多惹是非。

  “哈哈,小子好一张利口。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你兄弟在老夫面前伤我门下弟子,日后传扬出去,老夫还怎么在江湖立足啊?”红脸老者及其自负,丝毫未讲四人放在眼里。

  那四弟怒道:“你待怎样?便划下道来,难道谁怕了你不成?”

  “无量天尊,各位可否暂且息怒,听贫道一言?”发话的是坐在西首桌上的葛衫道人。

  众人目光一起射向那道人,不知道他有何话讲,方才双方大起争执,却谁也未曾留意这三名道人。

  那为首的大哥抱拳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不知道道长有何话讲?”

  那道人微微一笑,浮尘一摆道:“好说,好说!贫道道号朽木”。

  此言一出,四位白衣人和那两位老者同时心中一凛!

  朽木道人之名,江湖中着实响亮。他出身于紫云观,那紫云观江湖地位显赫,一直以正道居之。多行侠仗义,弟子并不多,却个个武功高强。

  据说,紫云观武功自称一派,其创派祖师“智空真人”出身神秘,武功路数似武当而非武当。百余年前创立紫云观。无数邪道高手败在智空真人手下,使紫云观在江湖中确立了超然的地位。

  这朽木道人是紫云观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二十余年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有人推测朽木的武功已超过其祖师智空真人。他一身紫云观武功自是炉火纯青,但他成名绝学乃自创的“千丝万掌手”,端的变化多端,威力巨大,厉害无比。但朽木幼年身遭巨变,致使其性格阴戾,心狠手辣,动手之际对敌人从不留情,虽出家为道,修炼了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但对道之所悟却差的远了。更是不知何为好生之德了,惹到其头上的,定不轻饶。是以江湖中人提起朽木道人虽敬佩其功力之高,却也不耻其行。

  近年来,朽木已经极少在江湖行走,加之紫云观地处西域云蒙山中,所以江湖之人多闻其名,却少识其人的。不意今日在此驿道现身,怎么能不教众人惊讶。

  那为首的大哥道:“原来是紫云观朽木道长,久仰道长清名,今日在此得见,幸何甚哉!”

  朽木道:“不敢!如贫道所料不错,阁下可是梅山传人,不知和梅山老人荀道然如何称呼?”

  那大哥道:“道长好眼力!在下梅山派大弟子梅剑云,梅山老人正是家师。”说完指着相貌儒雅的汉子道:“这是在下二师弟梅剑飘”。指着另外一个身形彪悍的汉子道:“这是三师弟梅剑明”。指着那四弟道:“这是四师弟梅剑风”。

  朽木手摆拂尘打礼道:“无量天尊,原来是梅山四剑齐临。贫道久仰四剑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四剑尚未回话,忽听那红脸老者仰天打个哈哈道:“我道是谁这么嚣张,原来是梅山老人的弟子,难怪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不过别人怕你梅山四剑,老夫却也不放在眼内,今日遇到尔等,正合老夫心意。待老夫先教训一下荀道然的弟子,再去寻找他叙旧。哈哈哈”。

  梅山四剑听那老者居然直提师傅名讳,无不心下大怒。原来那荀道然号称梅山老人,江湖成名已久,早年行走江湖,无数好手败在其手下。

  五十余年前,荀道然更与道天教上任教主上官无难大战于凌妙峰,据传二人大战三日三夜,最后上官无难不敌,深受重伤,回到道天教后不久便伤重身亡。上官无难一死,道天教教内不服新教主号令,致令教虽击败上官无难,却也身受重伤,隐居梅山养伤。伤愈后更悟得无上神功,却对江湖感到厌倦,遂长期隐居于梅山之中,从此不问江湖世事。后来,先后收下四名弟子,便是这“梅山四剑”了。

  其实荀道然并未创立门派,凌妙峰一战之后,荀道然俨然成为武林第一高人,只因他隐居梅山,今年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是以江湖中人提起荀道然都尊称其为“梅山老人”。而他四位弟子却不时在江湖行走,行侠仗义,江湖中人均称其为梅山派弟子,久而久之,“梅山派”之名在江湖中人尽皆知了。

  梅山老人已多年未曾踏足江湖,武功究竟有多高,江湖中极少有人知道。但是他门下的四位弟子,武功之高,江湖中却是人尽皆知的。弟子况且如此,何况师傅呢?所以江湖中人对梅山老人均是尊重有加,提起时都尊一声“梅山老人”。

  此时,梅山四剑听红脸老者不但直呼师傅之名,言语中更是言语轻薄,对师傅毫不尊敬,怎能不怒。

  大弟子梅剑云虽然也是心中动气,但是他向来性格沉稳,处事稳重。方才那红脸老者出手时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功力之高,绝不在自己之下。兼且他话中之意,好像和师傅相识,不知和师傅有何渊源。

  想到此处,虽然心中恼怒,却不失礼数,抱拳躬身道:“前辈,大家萍水相逢,方才四弟言语冒犯,晚辈这里再次谢过!不敢请教老前辈尊姓大名?是否和家师旧识?”

  那红脸老者昂然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孤月山庄沈豪。”

  梅剑云闻言一惊道:“原来是孤月山庄沈三当家,久仰前辈大名”。指着一直没有言语的黑脸老者道:“未敢请教这位前辈是?”

  那黑脸老者依旧是背对着众人谈谈道:“老夫骆雄”。声音沙哑低沉。

  梅剑云道:“果然是骆二当家,两位当家均是前辈高人,今日一见果然胜似闻名”。

  梅剑云虽然嘴上客气,心中却想:“这两位老者加上孤月山庄庄主朱正天,江湖人称“孤月三狼”。那孤月山庄乃西北武林霸主,亦正亦邪。加之三狼武功高强,门下弟子众多,虽然三位老者均性格孤僻,行事古怪,尤其三当家沈豪,心胸狭隘,往往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不少黑白两道人士丧命在其手下。绿林好汉自是没有人敢招惹势力庞大的孤月山庄,武林各大正派也是对其无可奈何。看来今日之事已难善罢了。”

  果然沈豪道:“老夫多年来一直想找梅山老人较量一下,但一直未有机会。今日既然在此遇到他的弟子,就让老夫来领教一下梅山绝学吧。也可以稍尝老夫心愿了。你们四个一起上吧,免得有人说我以大欺小。”语气及其傲慢。

  梅剑云道:“晚辈四兄弟和前辈无怨无仇,沈当家乃前辈高人,晚辈等怎敢和前辈动手。方才听沈前辈言语之意,好像识得家师,不知前辈是否家师故人?”

  沈豪仰面望天,悠悠道:“当然识得荀英雄,若非识得荀大英雄,我兄弟三人何以一直居于西北荒凉之地?老夫生平之愿就是与荀道然再较高低,今日既然遇到尔等,多说何益?出招吧”。

  梅剑风已忍耐多时,此时再也无法忍耐,寒光一闪,长剑在手道:“沈当家,我大哥敬重你是前辈高人,一再忍让,你既苦苦相*,梅剑风只好不自量力,领教了”。

  沈豪尚未答话,身边另一少年道:“小子,凭你也配和我师叔动手?就让我孟长河教训教训你吧”。

  说完挚出一把长刀,便要动手。

  忽听骆雄道:“长河退下吧,你不是他对手。荀道然的弟子岂是易与之辈?三弟,就由你出手教训一下这些晚辈吧”。

  沈豪道:“好”。向前走上两步道:“你们梅山四剑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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