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赵余欢转身，一步步朝我走来，凄厉地道：“他们要喂大我腹中的孩子，让我死在生产中。我不甘，不甘啊。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去死？我死了，他们就好肆意地享用我的嫁妆了，我的孩子他们也不一定会让他活下来。”
我慢慢地睁大眼。
赵余欢继续道：“那个姓蔡的老虔婆，她死命地让我吃那些大补的东西，我不想吃，她就给我灌。
我只带了一个丫头进府，丫头也被他们撵去打杂了，我叫破了喉咙都没用。我也想过逃出去，可是他们派人日夜看守，我根本出不去。
就连我小产了，他们也不放过我，为了霸占我的嫁妆，干脆说我疯了，我爹娘来看我，他们就给我下药，等我醒过来，爹娘早就走了。再后来，我爹娘也不管我了。哈……你就是下一个我，你等着吧。”
赵余欢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带着粗粝的嘶哑感，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赵余欢所说是真，那我也危险了。
8.
七月初五。
老太太对我说：“你叶婶子家的那个傻女，上次你带她出去玩的那个，还记得吧？这个月要出门子了。你叶婶子请我了，我便打算回村里住几日，你也跟我一起吧？”
老太太虽然嘴上询问，实际语气却不容置疑。
我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那姑娘最是听话的，我对她还有几分天然的亲近感。既然母亲要回村里，我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听了这话，老太太的神色缓了几分：“那咱们明日就出发。”
转头，我便吩咐阿余让周正提前去准备。
翌日，我带着阿余，老太太带着厨房的元婶子，一行人回了村子。
进了叶婶子家，仅仅与叶家人打了个照面，我就被带去了阿茶的房间。
阿茶木讷地坐在床头发呆，我进去时眼皮也没有抬。
带我进屋的阿茶的二姐轻哼一声：“少夫人别介意，阿茶脑子有问题，经常这样傻。”
我瞟了她一眼，笑道：“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与阿茶还挺有缘的，想与她单独呆会儿，行吗？”
二姐神色滞了滞，又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声不吭甩手出去了。
门被带得“哐当”作响。
阿余气得直哆嗦。
我笑笑，并不介意，这种人，与他们计较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缓慢走至阿茶跟前的椅子上坐下。
“阿茶，恭喜你呀，要做新娘子了。这些是给你的添妆，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我从阿余手中拿过装着金镯子的荷包，塞进了阿茶的手里。
阿茶的眼珠子动了动，眼神缓缓落到我的脸上，最后又移到荷包上。
半晌，阿茶突然笑了笑。
她将荷包又塞回我手中：“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虽然依然神情木讷，可是看那样子，根本不傻。
我蓦地睁大眼，缓了很久才将心里的惊诧压下去。
“为什么？这是添妆，可不能拒绝的。”我轻声回道。
阿茶脸上露出一个凄苦的笑：“你知道我嫁的是什么人吗？”
我茫然地摇头。
只听说阿茶要出嫁，但是并没有听老太太及叶家人提起她要嫁的人。
阿茶将声音压得极低，缓缓道：“死人，我要嫁的是死人。他们说我这样的傻子正好，过个几年，没人记得了，就让我下去陪那个男人。”
我差点跳起来。
七月的天，我额间却几乎瞬间被惊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