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海上巨物带来的压迫感极强，平日里在电视里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现场才能切身体会。
胖子吸了口凉气，表情十分复杂。
“这......这是泰坦尼克？”
这要是泰坦尼克，刚才的家伙估计得是Jack或者Rose。那这电影可就不是什么爱情灾难片，而不折不扣的爱情恐怖片了。
闷油瓶在一旁看着那艘游轮，眼神里有些疑惑，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般来讲，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上一次恐怕还是在巴乃寻找张家古楼的时候。
我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小哥，你认识这船？”
紧张归紧张，我其实也就是这么一问。对于地面上的东西，我向来不怎么指望闷油瓶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尤其是游轮这种现代化的洋玩意。
没想到闷油瓶沉思了片刻，还真回答道：
“东方神女号。”
他顿了顿，又拿着探照灯照向游轮的船头。我只瞧见什么反光的东西闪了一下，正要细看，胖子却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
“哎呀小哥，你说的是不是之前航行在菲律宾和名古屋之间的’东方神女’啊？”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却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什么东方神女，印象里好像有个东方神娃，是一男一女俩小孩打坏蛋的动画片，不过跟船似乎没什么关系。
我连忙问胖子这是什么玩意，为什么我不知道。胖子嘿嘿一笑，拍了拍我脑袋。
“天真小朋友还是太年轻啊！东方神女上新闻那会，你小子还没出生呢。这船号称20世纪东亚最豪华的游轮，排水量大过航空母舰！”
他拿过强光灯，对准了船头那个反光物体。我这时才勉强看清，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金属人形雕塑。
“我们年轻时候，这玩意可是被当做资本主义醉生梦死的反面典型给广泛批判过，不过后来好像是被私人买了下来，说是改成了什么海上娱乐会所。上世纪80年代那会，我家胡同口录像厅天天放这玩意的纪录片。”
“那它怎么跑这来了？”
“唔......我就记得后来这船在靠港停了很久，最后一次出航便不知所踪了，当年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来着。”
我有些吃惊。胖子知道这些不奇怪，倒是闷油瓶，他是哪里看到的？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啊。闷油瓶见我要发问，淡淡地说：
“新闻。”
见我和胖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又补充道：
“当年这件事很出名。”
很出名吗？我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不过也可以理解。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确实还是个小屁孩，完全无从知晓这些乱七八糟的奇闻怪谈。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闷油瓶则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拎起胖子拿回来的齿轮，走到了后舱，然后问道：
“这个多久能修好？”
“二十分钟，二十分钟立马就能走。”
胖子见该他出马了，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只听后舱里叮铃哐啷一顿响，还不到十分钟，胖子就回到驾驶台前，发动柴油机，船居然真的缓缓动了起来。
我不禁赞叹胖子手段高超，行得船倒得斗，还搞得定机械，确实是懂技术的新时代人才。
“那是，研究机械那是我的最大爱好，老子虽然没修过船，但年轻那会修过拖拉机。这些传动部件都是相通的。”
我奇怪道：
“你的最大爱好不是倒斗吗？怎么变成研究机械了？”
胖子连忙分辨，说倒斗那能是爱好吗？那是他的主业，主业之外还要有副业，副业之外才是爱好。我懒得跟他扯淡，让他赶紧开船。这地方实在是邪门，再待下去，怕是刚才那Jack又要来了。
胖子一把拍在舵盘上，摆出一副老船长的势头。
“这鬼地方咱不伺候咯！小哥，你给个方向，往哪边走？”
闷油瓶没有说话，指了指无脸人逃走的船群中心。
“好嘞，那咱就......欸等等？”
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闷油瓶，又看了看我。
“小哥，你确定咱们追过去？”
闷油瓶点了点头。
“没有那份笔记和地图，我们找不到尹渊。”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但十分坚定。“另外，那个圆柱状的金属物体，我印象里出现过。应该很重要。”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心知他说得没错。如果想要追查下去，必须把背包给抢回来。
问题就在于，要不要追查。看闷油瓶这架势，这次是逃不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走到胖子身边，拍了拍他道：
“没事，开吧。”
渔船摇晃着劈开波浪，轰隆隆地开进了前方的船群之间。
这些散落的老旧船只大多形态诡异，来源也千奇百怪，有的船头标着外文，有些已经失去了顶棚，还有些甚至锈蚀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如同死去的动物骨骸般阴森地伫立在夜色里，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我回头看向船尾，发现开阔的海面已经越来越远，四周的航道拥挤起来，心中也开始感到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片海上坟场仿佛是有生命意识的活物，而我们的小船正在驶入这头巨兽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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