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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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自卑的内心,更加卑微起来,觉得自己生来就处处不如人。

弟弟,就不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而是母亲在单位的卫生院里生出来的。

怪不得父母那么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呢,谁不喜欢尊贵干净的东西呢?更何况是一个鲜活的孩子。

天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最令我恐惧的夜晚终于还是降临了。

我推开那扇淡薄的木门,壮着胆子来到空落的院子里。凛冽的北风发出了怪兽般的嚎叫,平实的地面被大风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堆积的泥土。

我缩着脖子,把小手抄进袖筒里,慢慢走向前方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也就是用几根木条拼凑起来的木门而已,不知道古时候农家的门扉是否就是这个样子?

我仔细检查着大门外的门锁,门锁已被父亲从外面锁起来。父亲说,大门锁上就安全了,叫我不要害怕。

其实这样的门和锁,完全是掩耳盗铃,名副其实的挡君子不挡小人。

先不说这门锁是个摆设,就连院墙也是个纸老虎,就连我都能顺着院墙爬出去。

说是院墙,其实没有一砖一瓦,而是用废旧的木条拼起来的栅栏,只不过高度比栅栏高些罢了。

这样的防盗措施,有跟没有几乎没什么两样。

那时候的人们心里是否一直是认为天下无贼呢?从来没听说谁家丢过东西,也没听说谁家的小孩儿被坏人拐卖。

邻里百家,不管谁家遇上事儿了,大家都会毫不犹豫地赶上去帮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绝不会有人在一旁看热闹。

我其实完全不用担心什么,邻里百家都在照应着我们家呢。可是心里的恐惧是莫名的,并不是担心什么具体的事情,而是在没来由地害怕一种灵异般的东西。

令我毛骨悚然的东西,总是躲在暗处,看不见,摸不着,却一直在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

我看过紧锁的院门,稍微放心地回到屋里,紧紧地关上房门。

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视机,只有一个半导体收音机,里面有少儿节目,还有广播剧。

每当广播里响起:“小喇叭,开始广播了”的童音,我便会专心致志地守在收音机前,认真地听孙敬修老爷爷讲故事。

我一头钻进被窝里,把收音机放在枕头旁边,让屋里流动着断断续续的人声,这样心里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当我又在一阵阵做饭的声响中醒过来的时候,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我喜欢明晃晃的太阳,喜欢白云飘飘光芒万丈的白天,唯独不喜欢黑夜。

父亲在饭桌上告诉我,等吃完早饭,就带我去医院看母亲和弟弟。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礼拜天,父亲休息。

吃过饭,父亲便用那辆“飞鸽”牌自行车驮着我赶往医院。

我那时候确实太小了,以至于都无法回忆起医院的样子。

只记得,父亲把我带入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然后牵着我的小手走了进去。

我们好像七拐八拐,走过不少病房,才到达母亲和弟弟住的病房。

我站在病房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消瘦的母亲,弟弟紧闭着眼睛躺在母亲怀里。

母亲看到我后,叫着我的名字。

临边的病床上,躺着陌生的阿姨和孩子,陪护他们的家人坐在病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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