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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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都叫着我,友好地跟我打招呼。

我叫了声叔叔阿姨好之后,便走到了母亲身前。

父亲询问弟弟怎么样了?母亲红着眼圈说,弟弟刚打完针,刚刚睡着。

我看到母亲眼中有泪,也不禁红了眼眶,嘴角一撇一撇地想要哭。

幼小的弟弟,已经瘦得不像样,只有大大的脑袋无力地悬在脖子上面。

弟弟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在头天刚刚做过手术。

我的泪水滴落下来,怕惹大人生气,不敢哭出声来。母亲的泪水也忍不住流淌下来,用衣袖使劲擦拭着眼角。

父亲的眼睛也潮湿了,竭力隐忍着,垂下头叹着气。

这时候,临床的一位老奶奶走了过来,劝说道:“这儿女跟父母也是要看缘分的,如果这孩子跟你们今生有缘,一定会度过这场劫难的。”

父母忍着泪水,频频感谢着老奶奶的劝说。

老奶奶递给我一个红苹果,慈祥地笑道:“听说你这么小就能帮父母看家了,真了不起啊!我还听说,你还能帮爸爸拉风匣蒸馒头呢,是不是呀?”

我用力点着头,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

7

弟弟在手术后,似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时常陷入长久的昏睡之中。

医生让父母做好准备,说这孩子的情况真不好说,毕竟才是不到一岁的孩子,够呛能活下来。

父亲渐渐不愿面对医院里的儿子了,他受不了那种伤心欲绝却无能为力的煎熬。

他每天给医院里的母亲送完饭后,就匆匆返回家,独自坐在沙发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那些天的脸色是铁青的,印堂灰暗,两只眼睛没有一丝神采。神态令我感到恐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不说话,不微笑,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的变化。不论勉强吃饭,还是做别的事情,都是面无表情,无声无息。

母亲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里,想必是每日以泪洗面吧?或许,父母在面对难以活下来的儿子时,都已经对生活对命运失去了信心,甚至他们的内心早已对生命产生了绝望。

只是,他们不得不继续活下去,背负着身不由己的命运负重前行。

我每天上午都出去跳皮筋儿,那根长长的黑皮筋儿深受小伙伴们的喜爱,那是家属院儿里最长的一根皮筋儿。

可是后来,我在回家喝水的时候,那根黑皮筋儿却不翼而飞了。

我伤心地哭了好久,猜不出是谁拿走了那根黑皮筋儿。

红霞比我大一岁,她说,可能是被院里的大孩子拿走了。

她二妹红静说,就是被那个王大姐姐把皮筋儿偷走了。

那个王大姐姐,就住在我家右边的隔壁,那时候已经上学了。

我为那根皮筋儿伤心失望了很久,后悔那天回家喝水的时候,不应该把皮筋儿留在外面。

我小心翼翼地告诉父亲,皮筋儿被别人拿走了。可是六神无主的父亲,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有再给我带回一根新的皮筋儿。

那根皮筋儿,是我终生怀念的,因为那是父亲对我的第一次奖励。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第二次奖励。

不知过了多么漫长的日子,终于有一天,父亲把母亲和弟弟接了回来。

母亲已经是骨瘦如柴,好在弟弟的大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大眼睛嘀哩咕噜地转来转去。

他好奇地在家里东张西望,小脸上绽放出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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